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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掌门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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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琳钰一通含笑敲打,总之这事青霜学宫不能自己瞒下来,他们若是不坦诚告知其他门派,那么来日其他门派也必定不好对青霜学宫留情。
最终决定王琳钰这几日暂且住在青霜学宫,待到归衍宗掌门下山之后再定夺此后之事。
王琳钰躬身行礼,感谢接下来几日青霜学宫的款待。
待到人走后,宫长岳穆青和院长之一庄鸣留了下来。
“此事非同小可,说,不行,不说,更不行。”
岳穆青摇头叹气,可为今之计只有青霜学宫主动站出,将江叶薇之事原原本本地说清楚。
可这样一来,对青霜学宫的影响必定不小。
庄鸣也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如王琳钰所说去办了。这几日先内部清查一番吧。”
魔族竟在自家山门,还是大弟子,这是如何地令人震惊愕然!
岳穆青点头,他顿了顿,“这王琳钰是什么出身,看起来竟有几分不似修行之人。”
“他啊,”庄鸣神色缓了缓,笑了起来,“凡间官吏出身,就那种成日打官腔的人。后来遭人陷害险些尸骨无存,被归衍宗的掌门救了回去,没想到就这样入了仙门。说到底,还是有天分啊。”
原来如此。
岳穆青点点头。这回倒是能理解了。这说话圆滑的功夫,归衍宗上下都挑不出第二个来。
不过,这样凡心深重的人竟也能修行?
归衍宗果然不一样。
*
归衍宗。
相云峰中,树木震动,从峰顶向下竟有寸寸冰雪渐渐覆盖,但很快这冰雪又遽然而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一群萝卜头站在相云峰下,叽叽喳喳地说话,其实叫唤的最欢的就是方小六。
“长老突然离开肯定是有大事!”
“长老都没来得及跟我们打招呼,她之前每次走都和我们打招呼的!”
“我想长老呜呜呜……”
云相逐才刚刚踏出相云峰,就听见他们叽叽喳喳。
他微微皱眉,袖子一拂,将他们吹了个踉跄,“吵什么?”
方小六迈着小短腿出来,焦急地说,“掌门掌门,长老走啦!肯定是出什么事啦!”
云相逐低头看他,“我知道。我正要去。”
方小六又说,“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要跟着长老!长老每次回来都受了伤,我要跟她一起!”
云相逐这回没顺着他,而是看向后面的方大,他是这群孩子里最大的,“你就是看着你的弟弟妹妹们的吗?”
方大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因为畏惧很快低下头。
他学着那些弟子朝着云相逐行了个礼,“掌门,长老甚少这样不辞而别,况且她才刚刚回来没多久,身上本就有旧伤,此次来不及做什么准备便走,我们……”他斟酌了下,最后还是道,“非常担心。”
不过他拉了拉方小六,“小六,你别闹。掌门肯定会照顾好长老的。”
话虽这么说,但方大对云相逐也多有不满,在他看来,若非云相逐庇护不周,陆白陌怎么会一直受伤?
方大随即掏出一个盒子,“烦请掌门将这个东西交给长老吧。”
云相逐搭了眼帘,一抬手,锦盒落在了他的手中。
方大躬了躬身,拉着自己的五个弟弟妹妹一起离开了。
方小六还要说什么,被方大抱在怀里捂住了嘴。
见好就收。
笨蛋方小六。
*
魔界
四周本是一片昏暗至极之地,如今一个个悬浮于半空之中的灯盏照亮了这方寸之地,仔细去看那灯芯之中还带着一点血色。
江叶薇匍匐在地动弹不得,脚下漫延开大片血色,她的分/身受到重创,如今本体虽在魔界,却仍受伤不轻。
一道纤长高大的玄色身影出现在地面上,一点点地靠近她。
“你失败了。”喑哑的男声幽幽想起。
江叶薇眼里涌出血泪,“护法……”
一只枯瘦的手伸出,却不是为了扶起她,而是卡在她的脖子上,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江叶薇抬起眼,却只能看见护法仇冕白皙的下巴和抿直的嘴角。
“既然失败,那也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话音落下,江叶薇的喉咙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颈骨尽碎,转瞬便没了气息。
仇冕随手将她扔在地上。
不多时,便有黑袍的侏儒上前将尸体处理干净。
“第三十八个。”仇冕喃喃道。
这是第三十八个死在陆白陌手中的魔族,不过这么多年,她倒是愿意听他多说一句话了,以前可是连问都不问的。
仇冕在殿前来回走了两圈,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他并不觉得这种变化是一件好事。
相反,它可能意味着某种仇冕并不想看到的结果。
这么想着,仇冕抬手,一道黑影出现在他的身后。
“去找她,接近她,看着她。”
只有将她放在眼下,仇冕才能安心。
*
天青广袖长袍的男子踏入秋山镇,秋山镇内修士立刻察觉到了属于大能的威压。
有大能进入了秋山镇!
然而还未等他们找上门去,这威压顷刻间消失不见,不知去往了何处。
感受到的修士有些犯嘀咕。
栖梧秘境前些日子才出了事,现在大能到来,怕死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另一边,客栈内,陆白陌趴在软榻上,手上翻着一本话本子,名字浅显直白,她本来不欲多看,可这“云相逐”三个字让她实在好奇。
什么人敢编造云相逐的情史啊,这是疯了吧?
哈哈哈。
裴则衍坐在一边剥葡萄,看她一会儿开心一会儿皱眉,然后在她失神的时候递一颗葡萄过去。
他并不在乎陆白陌看的是什么,甚至还有些乐得她去看。
这么想着,房内温度骤然一降。
青吾剑立刻出现在裴则衍手中,他起身便要护住陆白陌。
一只手却挡住了他出剑的手。
“你师伯,”陆白陌坐起来又吃了颗葡萄,“怕是来骂人的,你先躲躲。”
“躲什么?”
冰冷的声音落下,房门倏然打开,四周已经设了结界防止他人偷听。
云相逐一步迈入房中,扫了眼裴则衍的右手,“既然这般警惕,又怎么会不小心打散剑意,让你师父知道这里的事?”
陆白陌觉得莫名其妙,“他用来保护青霜学宫那小弟子了,那小弟子不敌也是正常。”
裴则衍松开手,对陆白陌摇了摇头,“师父,是我的错。”
“你哪里有错?”陆白陌站起来,“要不是这么阴差阳错,怕是我还不知道溪宁古州的事情。”
裴则衍低头抿了抿唇,目光微不可察地扫过前方的云相逐。
云相逐若有所感,冰冷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随即蹙了蹙眉头。
下一刻,云相逐拂袖将裴则衍挥出房门,“你的罪责,延后再论。”
砰地一声房门关闭,裴则衍再想推开门,门却纹丝不动。
裴则衍的脸色冷了下来。
陆白陌对云相逐如此粗暴的做法司空见惯,他们剑修就没几个性情温和的,尤其是像云相逐这样修为高深、举世罕见的大能,有几个愿意和别人废话?
陆白陌看了他一眼,心里满满的都是嫉妒。
嫉妒!
“陆白陌。”
陆白陌身子一抖。
说实话,云相逐每次叫她名字的时候都像是在审判。她无端觉得自己像是那罪该万死的匪徒。
“你私自下山,一而再,再而三。”云相逐一字一顿地说道。
陆白陌不服,“这次是事出有因。”
“他并无事。”云相逐道。
“那我怎么知道?”陆白陌更加不服,“徒弟有难,师父难道要置身事外、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吗?!”
“王琳钰若出了事,你也能当作不知道吗?!”陆白陌气呼呼地质问他。
云相逐脸色极冷,“你明知自己不同。”
陆白陌别过脸,“我难道要龟缩归衍宗直至寿元耗尽不成,即便是龟缩不出,也不代表我就不会死了,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砰!”
云相逐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在胡说八道一句试试!”
陆白陌也知道这话戳人心窝子,于是扁了扁嘴,憋住了。
云相逐看不得她这副模样,于是背过身去。
“你想出门我不拦你,我也拦不住你,只是你伤势未愈,修为倒退,不该冒然下山。即便下山,也该先问过我。”
陆白陌张了张嘴,最后丧气地道,“是。”
“可是人家弟子出门历练的时候修为也没有多高啊,其实也没那么多危险,你看——”
云相逐回头看了她一眼。
“——额,”陆白陌一不小心咬了下舌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啊!”
先斩后奏要不得啊!
别人还能哄哄,她这位师兄完全就是越哄越生气!
云相逐垂了眼,坐了下来,片刻之后道,“先说一说溪宁古州的事情。”
*
云相逐从陆白陌房中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裴则衍一直在门口杵着,宛如门神。
云相逐从他身侧走过,脚步未停,“过来。”
两人进入裴则衍的房间,几乎是关上门的一刹那,巨大的威严降下,裴则衍即刻用剑撑住自己,却还险些跪倒在地。
云相逐走到他的面前。
“我说过的话,你忘记了吗?”
陆白陌下山这件事情是刻意还是巧合,云相逐看不出来。
但他知道,只要裴则衍一日在,陆白陌便一日受他影响。
裴则衍咬着牙,汗水落下,“弟子不敢。此次确实是弟子失误才会牵连到师父,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他抬起头,“不过,弟子已经找到固元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