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美人恩》邪明

16、第十六章

　　洞若擦拭完剑，将剑收回腰际，道：“走吧！”等了会儿，见牧默还没一点反应，便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牧默已完全陷入有人在他眼前死前的震惊中，醒不过来了，所以对洞若与他说话的事是一点都没什么感觉！他从小就被他的家人保护的很好，爹娘尚在的时候对他的疼爱有加，把他当作是宝贝。爹娘过世之后，两位哥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只差没把他放在家里供着了。他长这么大，连鸡啊鸭啊被杀时的样子都没有见过，更不用说是人了！
　　这倒不是说他没见过死人，死人他倒是见过的。爹和娘相继去世，虽然他没见到他们死时的样子，但当他们的遗体被放在那里的时候他有见过。不过那时是太过伤心，不像现在，是太过震惊！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他的面前，死了！甚至，在洞若把剑拨出来的时候，那随之而带出来的血溅在他的脸上都还是热的！噢，老天，这可是人的血的啊，不是什么鸡啊鸭啊猫啊狗啊的血啊！虽说他在那个强盗拿剑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剑的时候就已想过会死了，但想归想，真的见到了又是另一回事儿了！这……这……
　　洞若问了两遍“你怎么了？”却还没见牧默有些反应，这才觉得不对劲！这人不会是被刚才的事吓到了吧？伸手晃了他一下，洞若放大了声音对牧默喊道：“牧默！”
　　牧默微转了头，茫然无神的眼睛对上洞若，呆呆地望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呃……洞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啊？我本来是想来帮你的，不过最后却还连累了你！你刚才被那么多人围着，有没有被人伤到啊？”牧默一回过神来就向洞若扑过去，对他“上下其手”！刚才那么多人围着洞若，虽然他知洞若武功高强，但刀剑无眼，也不知洞若有没有被飞来飞去的剑给闪到？！
　　将他推离自己，洞若别过头回道：“没事！”
　　从小到大，关心他的人寥寥无几，数出来还用不了一只手！娘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死了，自就不用说了。而爹似乎从他小时候起就讨厌他，看着他的眼神里不是淡淡地仇恨就是厌恶，更多的时候是连见都不愿见他！开始他还不明白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还老是想做些什么来引起他的注意，让他对他有所改观。后来听下人说的多了，也就知道原来爹一直认为是他害死了娘，拿他当杀妻仇人一样看待！于是也就没什么好期待的了。
　　而下人们一直都是看主人的脸色做事的。一庄之主都这么对他了，他们自然也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在山庄的时候给你使唤几次就算不错了，想让他们对你嘘寒问暖，呵呵，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哥对他其实算是不错的，有时来他的院子看他，都会嘱咐下人们要多照顾他。在爹面前也会为他申辩几句。但不知是因为年龄差了大了一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就是不愿与大哥多亲近。
　　二哥是山庄里对他最好的人。小时候会陪他玩耍，长大了也是对他百般照顾。爹责骂他的时候，他总是站在他面前，为他担错。爹从来都是偏向二哥的，为二哥一直护着他的事，却也对二哥严厉过几次，只是二哥从未理会，照旧那样陪着他！后来师父带他走，也只有二哥不顾爹的反对，独自上山来看过他几回。
　　师父算是除了二哥之外对他最好的人了。只是师父为人性情冷淡，即使关心他也不会在口头上表示出来。在山上教了他几年武功之后带他去江湖游历的那一年，他受了再重的伤，师父也不会多说什么，只会给他几颗疗伤药丸和一些治刀剑伤的药，但那几乎都是疗伤圣药。
　　一开始他也不懂得体会师父的这种关心，但多了多少也会有些明白，原来师父是一直以他的方式在关心他。
　　而在江湖游历的那段时间和他下山回山庄的这段时日，许是因为他太过冷漠，敢与他来说话的都没几个，就更不用说是来关心他几句了。
　　现在看着牧默这种担心的、甚至他的眼睛里盛着的都是担忧和关心，听着他说“你没事吧？”想到被人用剑抵着喉咙的时候还说“你快走吧！”心里就没由来的一阵暖！原来这人除了会烦他之外，还会关心他！
　　虽然这个人第一次见面就把他看成是一个女人，之后所做的事似乎也有些变态，但看在他今天晚上所做的事的份上，他就暂且先原谅他了。（其实洞若本就不是很冷漠的人，只不过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多少就会有些别扭，而他师父也是个性情冷漠的人，加上这“耳濡目染”，于是看起来就有些冷了！）
　　“真的没事？”虽然被洞若一把推开，但牧默丝毫不在意，依旧想再上前去仔细确认一下。
　　“真的没事！哪，这个给你！”洞若自身上拿了一个小盒子给他。
　　“这是什么啊？”牧默兴奋地上前去接过来问道。
　　“‘凝肤’。抹在你脖子的剑伤上的！”洞若解释道。
　　“哦！谢谢！”难得洞若对他好声好气地说话，还自身上拿了“凝肤”给他！牧默感动得要死，马上就把死了人的震惊给丢到九霄云外去！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还站在死人堆边上，就开了盒子将软膏往伤口上抹！
　　而洞若也是对此没多少反应，只是等牧默抹好了才对着牧默道：“走吧！”
　　“啊？走？可是这么晚，难道还要赶路么？”牧默不解地问。
　　“难道你想在这里继续睡？”洞若环望了一下四周的尸体问道。
　　牧默随着洞若的动作望了一下，马上干笑道：“呵呵，那自然还是走好了。走吧，现在就走！”
　　洞若不支声，飞身上树，拿了两人的包袱才领着牧默走向栓在远处的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