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影逐月》李莳同

8、闹鬼

　　08闹鬼
　　时同躺在床上休息，缓缓恢复身上的伤，郑墨每天来看时同，白晨曦和江辰没事就来照顾时同，江辰没有对任何人说那晚的事，他觉得，床上这个人，身上的谜团太多。
　　白晨曦在院中收拾，突然，一声巨响，一条黑龙出现在空中，白晨曦知道，是那天冲进时同身体的黑龙，黑龙想作恶，但一直被什么力量牵制着，白晨曦意识到可能时同出事了，赶紧跑到江家。
　　时同躺在床上哆哆嗦嗦，江辰守在旁边照顾。
　　白晨曦跑到床边，看了时同的情况，很明显，时同在拼命和黑龙斗争，可能受了伤，力量不够压制黑龙。
　　白晨曦对江辰说：“阿辰，你去抱两床被子过来，我今晚和时同睡，我照顾她。”
　　江辰问：“行，我去你家拿。”
　　白晨曦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恶狠狠地说：“拿你的被子！如果你敢进我房间，我就把你头拧下来！”
　　江辰打了个颤，跑到自己房间抱了被子过来。
　　到了半夜，时同终于平静下来，黑龙的吼声也消失了，白晨曦以为终于能睡觉了，不一会儿，又被吵醒了，时同在梦中哭喊：“哥哥......带我回家......哥哥......我想回家......我再也不捣乱了......只要带我......回家......哥哥......别丢下我......”
　　白晨曦听着很是心疼，抱着时同。天快亮了，白晨曦才睡着。
　　时同醒来，看到睡在旁边的白晨曦，有些诧异。
　　“别吵醒她，她昨天照顾了你一晚上。”江辰在床边提醒。
　　“我——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黑龙跑了出来，你意识模糊，白晨曦主动提出照顾你，我和郑墨守在外面，现在郑墨熬不住，回去休息了。”
　　突如其来这么多的关心，时同无法适应：“为什么？”
　　“白晨曦拿你当一辈子的朋友；郑墨医者父母心；至于我，你是江家的人，我不能对你不管不顾。”
　　“谢谢。”
　　时同看着熟睡的白晨曦，心底默默说了句：“谢谢。”

　　“哎，你听说了吗？自从王家被抄家，家里好像住进了孤魂野鬼。”
　　“邪门儿啊，昨天我半夜起床听到了王家传来阵阵哭声。”
　　“我也听到了！那声音真的凄惨啊。”
　　早上，许多人开始议论起了王家闹鬼的事。

　　郑墨听到这事后，拉着江辰去找白晨曦，一脸兴奋：“咱们晚上要不要去王家看看？我听说有人见到过鬼，被鬼追着跑，鞋子都跑掉了。”
　　白晨曦不解：“你平时都要我保护，怎么现在有胆量去闹鬼的地方看了？”
　　郑墨很兴奋：“刺激嘛！来嘛，一起！”
　　江辰摆了摆手准备走，却被郑墨拉住：“阿辰，去嘛，一起去嘛~”
　　江辰和白晨曦不约而同甩来白眼。
　　郑墨见两人都无动于衷：“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

　　夜晚，江辰、郑墨、白晨曦三人走到了王家门口。
　　郑墨揽着两人的肩膀：“够意思！”
　　江辰从怀里掏出王人间给他的三粒黑色的小药丸，让郑墨和白晨曦吃，郑墨问：“这是什么？”
　　江辰回答：“吃了鬼就察觉不到我们。”
　　郑墨接过：“好东西啊，你从哪里搞到的？”
　　江辰不语。

　　“走吧，进去！”郑墨走在了最前面。
　　王家四处破壁，一地萧瑟。郑墨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扇门进去，江辰和白晨曦跟着进去，忽然在门外闪过一个影子，三人吓得躲进了柜子里，柜门有些破烂。进来的门被打得更开了，月光一点点照进来，郑墨此时吓得腿都软了，一个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白的鬼进来了，那鬼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嘴里一直念叨着：“你在哪里？”
　　此时，门口忽然多了一个人影，那人身穿黑色的铠甲，戴着面具。那身装扮，三人都认出了那是二皇子。
　　鬼飘到人影面前，声音哽咽：“我找了您好久，殿下！”
　　“暌违多年，你我竟是如此相见。”二皇子回应。
　　“时同找了您好久！”鬼跪在了二皇子面前。
　　时同?江辰皱紧了眉头,那个鬼的名字叫时同？那之前他救的人是谁？
　　二皇子扶起鬼魂：“别哭了。”二皇子碰到鬼魂的一瞬间，鬼魂从披头散发的样子变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的样子，“你应该在中元节结束前离开的，在人间逗留太久会变成厉鬼。”
　　鬼魂很激动：“我察觉到这附近有殿下的气息，才想多逗留一会儿，想找到殿下，终于，我见到殿下了！”
　　“你既见到了我，应该回去了。在凡间逗留太久，会吸收怨气变成厉鬼永世不得超生。”
　　鬼魂有些为难：“中元节已过，鬼门早已关闭，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
　　“我可以带你回去。”
　　鬼魂吃惊，但不敢多问。
　　二皇子试探问：“不知你是否见过一块通体蓝色的玉？我最近正在寻找。”
　　鬼魂缓缓拿出一块玉：“这是我偶然捡到，殿下可是在找这个？”
　　二皇子确定就是这个，鬼魂缓缓把玉放到二皇子手里：“殿下，我们何时启程？”
　　二皇子突然出手，鬼魂立刻昏倒在地，二皇子摘下面具，喘着气，藏在柜子里的三人惊了：那是时同！
　　时同看着手里的玉，玉珏飘了起来，时同嘴里念念有词，时同身上开始爬满密密麻麻的黑色纹。
　　“起！”
　　玉珏发出的光直刺时同，黑色的纹路似乎在与玉珏的光抗争，但慢慢黑色纹路消了一些，时同难以忍受，痛苦地叫了起来，此时一个人影闪过，拿走了玉珏。
　　“丫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上次见你就发觉不对劲。”是勾陈。
　　时同从地上爬起来想夺回玉。
　　“东西给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同冷冷回答：“不过是在昆仑眼里待了几年，又在鬼玥族待了几年，成了鬼玥族祭司，带人入侵了几次天界。”
　　“原来是你......”
　　“你要带我回天界问罪吗？”
　　“你这样——”勾陈气到话都说不好，“开玩笑，你现在这副模样像什么样子？还整了个什么天界头号通缉犯，鬼玥族的法术，十分邪乎，若你全身爬满这些黑纹，就是彻彻底底的魔，永远回不了天界！你跟我回去，我想办法祛除你身上的魔气。”
　　时同甩开勾陈：“我刚来这里不久，阿辰被狰的瘴气所伤，几乎要死，是我救了他；江洛前段时间被流夕抓去魔界，受尽折磨，是我救她出来的；上个月，阿辰的朋友被蛊惑，学了鬼玥族法术，差点害死阿辰。还有昆仑眼封印松动，许多凶兽暴乱，逃出昆仑眼，若不是我，沥淮早就被妖兽践踏成一片废墟，你的妻儿早就死了。天玑仪一日修不好，你就得一直在天界，你不可能随时守在他们身边，你带走我，我去天界也是被关天牢，我走了必定撤回在江家补下的结界，到时候，就算你修好天玑仪，回了凡间，沥淮早就成一片废墟。你的家人，等得到你回凡间吗？”
　　躲在柜子里的三人看着眼前的一切，都不敢相信，江辰透过柜子的缝隙看着时同面前的人，他认得，那是他思念无数次的父亲！
　　勾陈不解：“你身上根本没有仙丹，你当初是拿什么救辰儿的？”
　　时同从胸口掏出红线：“用这个。”
　　“荒唐！这是月老种在每个神仙身上的红线，只能用在心仪之人身上，用来捆绑一世，若一人死亡，另外一个人也会跟着死！”
　　“当时也没别的办法能救阿辰，只有这个办法，我会让阿辰吃下仙丹，然后我就想办法断了这红线。”
　　“要断这红线，你可是要承受钻心剜骨的痛啊！辰儿虽是我的儿子，但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至此啊！”
　　“叔叔，我只是弥补他，是我当初捣乱，让您不得不回天界替我收拾烂摊子，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万一，等到他们都死了，你还没有修好天玑仪——”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觉得亏欠他？”
　　时同点头。
　　“丫头，人各有命，你没必要这样为了一个人去付出，你还年轻，你都不知道辰儿是否值得你去付出，就做这么多。若是你是洛儿，我会劝你好好地活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过得开心一点，没必要为了一件事就把自己一辈子困住。辰儿他们，我一定会很快回凡间找他们，你不必自责。其实你可以跟我走，回去跟天帝陛下解释清楚。”
　　“呵，天界那些老顽固，会接受我这个坠入魔道的未来天帝吗？可笑，我现在非人非仙非魔，六界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的！”
　　“叔叔，我的事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就暂时替我保密吧。”
　　“但你不可以随意使用鬼玥族的法术！若有事，能让辰儿做的就让他做，别累着自己，尽量别再使用鬼玥族的法术了。”
　　“既然麻烦，那就把东西给我。”时同抬了抬自己伸出的手。
　　勾陈还是不肯放弃：“我回天界就给你找解决鬼玥族法术的办法。”
　　时同眼神黯淡：“神仙修习鬼玥族法术，不仅折寿，自身还会被鬼玥族法术侵蚀，一旦全身被侵蚀完，那就是永坠魔道，再无回天界的可能。原本九曲丸以伤身体为代价换来鬼玥族法术侵蚀减慢，但阿辰他们把所有的九曲丸都毁了，我为除沥淮周围的妖兽，只能频繁使用鬼玥族法术。”
　　勾陈把玉珏放到时同手上，时同不满：“还有——”
　　勾陈看了看时同，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这可是我跟太上老君装了半天失语症才换来了，你可得好好用。”
　　时同抢过小药瓶：“多谢！”
　　“我再提醒你一句，我上次回去后，查看了沥淮的信息，少则七个月，多则一年，沥淮会经历一场灾难，具体是什么还未知，你要保护好自己.......辰儿他们，也拜托了！”
　　“我知道了。”
　　时同抱起地上的鬼魂，施法划出传送口，准备带鬼魂回地府，勾陈提醒：“难道你就这样去地府？”
　　时同明白了什么，手一挥，变了副模样，不再是一身黑，而是一袭白衣，右眼变成金瞳，江辰透过缝隙看到这一幕，时同真的是和小时候遇见的山神一模一样！
　　时同化作一股黑烟离开了，勾陈看着时同离开的地方，沉重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希望辰儿能助你渡过此劫，也助六界渡过此劫。丫头，你要好好的啊。”
　　勾陈化作一束白光离开了。
　　躲在柜子里的三人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郑墨有些受不了柜子的压抑，推开柜子大口喘气，白晨曦一脸担忧看着江辰：“阿辰，你还好吧？”
　　江辰努力装作没事的模样：“还好.......我爹还活着，真好。”
　　郑墨也是若有所思，但什么都没说出口。
　　“郑墨，今晚我去你家睡，明天我再回家。”
　　郑墨答应。

　　地府。
　　时同把鬼魂带到地府，阎罗殿里，阎王爷在审着一个又一个魂魄，有的魂魄喊冤，有的想逃出去继续活在人间，有的吵吵闹闹，鬼魂此时醒了，问时同这是哪里。
　　时同回答：“地府，待他们审完你，我就走。”
　　鬼魂歪头：“殿下，你的眼睛。”
　　时同对上鬼魂的视线：“和别人不一样是吗？”
　　鬼魂点头：“是。但金色的瞳孔真好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长着金瞳的人，我是不是第一个 见到殿下金瞳的人？”
　　时同否认：“不是。除了我爹，但你是第一个见到的凡人。”
　　鬼魂若有所思：“殿下不是凡人吗？凡人怎么能来地府呢？”
　　时同比了个手势，让鬼魂噤声，前面审判的魂魄有些熟悉。
　　阎王爷在上面审问：“王人间，勾结魔族，残害凡人，你可认罪？”
　　王人间躬身磕头：“认罪。”
　　“你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可服气？”
　　王人间抬头：“我服气，但在去之前，能不能让我再见我爹娘一面？”
　　阎王爷翻了翻手中的生死簿，示意鬼差带人，不一会儿，王人间父母的魂魄被带了上来。
　　王人间眼中泪花在打转：“爹，娘，你们怎么会——”
　　王夫人说：“我和你爹，在流放路上患了疫病，舟车劳顿，就——”
　　王人间向母亲磕头：“对不起，都是孩儿的错，若不是我鬼迷心窍——”
　　王夫人痛心：“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些啊？”
　　王人间低头：“我.....我一想到......落榜了......没有江辰考得好......我就很害怕......我害怕回到家......爹数落我......说我一事无成......责骂我......我好害怕......你们给了我......那么好的条件......而我却......连江辰都不如......江辰一边自学......一边帮家里的忙......而我......从小到大......家里的事......从来没帮过......爹每次都叫我......读好书就行了......我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我好害怕......我连读书这个......做了一辈子的事......都做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王人间一直磕头，王老爷出手扶住王人间：“你可知......我为何让你读书？”
　　王人间回答：“为了光宗耀祖！”
　　王老爷摇头：“这世上的爱情和友情，都是为了能和对方在一起，唯独亲情是以分离为基础。爹年轻时候做生意，吃尽了苦头，有时运气好碰到官差帮忙，但大多都是靠自己熬过来的，爹希望你能凭自己能力谋得一官半职，在将来任何时候不会过得像爹那么苦。是爹太狭隘，只让你读书，没有教你别的。你长这么大，没有好好和你谈过，让你留下了那种印象，对不起。”
　　王人间痛哭：“爹！”
　　父子的和好，是在地府，时同内心感慨万千，她和父亲的心结，又何时能解呢？
　　阎王爷打断三人的谈话：“该说的都说了。来人，将此人打入十八层地狱，一年后，入轮回投胎。”
　　王老爷和王夫人被带下去了。
　　王人间磕头：“多谢大人！”
　　“慢着！”时同站了出来。鬼魂看了拉住时同，阎王爷再怎么也是惹不起的。
　　时同继续说：“勾结魔族，光是这一项罪，神仙都要灰飞烟灭，更何况还是个凡人。阎王爷这么下判决，不怕天界问责吗？”
　　王人间认出声音的主人，抬头看时同，满是惊诧，之前他通过蛛丝马迹知道时同身份不简单，但他从未想过竟能在地府遇见时同。
　　阎王爷见了时同，毕恭毕敬行礼：“下官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一众鬼差皆下跪，时同说：“免了吧，阎王爷，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阎王爷起身回答：“回殿下，这个凡人虽然与魔族勾结，但本性不坏，没必要灰飞烟灭，殿下有所不知，最近魂魄减少，入轮回投胎的魂魄太少，致使凡间许多孕妇生出死胎，长此以往，凡间必定人心惶惶，此时臣也有上奏天帝，天帝也同意减刑。”
　　时同皱眉：“为何魂魄会这么少？”
　　阎王爷回答：“此事下官一直派人调查，天界也派人手加紧调查，一直毫无头绪。容下官多说一句，此事，或许和殿下有关。”
　　“我？”
　　“是的，七年前，唐朝本该在那场战争中被灭，因殿下介入，唐朝气运被改，沥淮的那些人，都应该在那场战争中死去，但殿下救了他们，改变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那些本该入轮回的魂魄，却一直在凡间活着。”
　　“那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据实相报，若是殿下查到任何蛛丝马迹，还请殿下协助。目前最新的消息，有人在抓魂魄，有些阳寿未尽的凡人，离奇死亡，魂魄被人抽走，黑白无常去凡间的时候遇到过一两个。”
　　时同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阎王爷看到时同身边的鬼魂，问：“殿下来地府，可有其他事务？”
　　这句话打断了阎王爷的沉思，时同才想起她此行的目的：“她是我在凡间遇到的鬼魂，上元节结束，不知该怎么回地府，我路过，就把她带来了。”
　　阎王爷翻开生死簿，查明鬼魂信息：“她生前为百姓浴血奋战，可嘉奖，但入军前做了许多偷盗之事，而且久恋人间，身上染了些厉鬼气息，被判监禁七年，期间须除尽厉鬼气息，之后入轮回。这才过了三个月。”
　　时同行礼：“多谢阎王爷告知。”
　　阎王爷回礼：“能帮到殿下，是下官的荣幸。来人，把她押入牢房！”
　　鬼魂被送入牢房，时同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吗？”
　　鬼魂摇头：“等到殿下愿意跟我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每个人都有不愿说的事，我也不愿向殿下说，我在遇见殿下之前，一直过着偷盗的生活。”
　　“你为什么会去做这个？”
　　“早年间，闹饥荒，等赈灾的银两到的时候，爹娘已经饿死了，只剩我和妹妹，妹妹体弱多病，家里积蓄几下就花光了，我只好去偷。在遇到殿下几天前，妹妹被吐蕃人杀了。”
　　时同明白了：“所以那时你才会一直跟着军队？”
　　鬼魂点头。
　　时同叹气：“节哀。”
　　“生死有命，我已经把我能做到的尽全力去做了。”
　　时同试探着问：“我有件事想说，我现在，用的是你的名字，你——会不会不高兴？”
　　鬼魂摇头：“殿下用我的名字，一定是殿下有迫不得已的事需要隐藏身份，我能理解。”
　　“多谢。”
　　鬼魂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殿下，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当初，我死后，一直在你身边跟着你，我看到你和你父亲吵架，你父亲他，每天晚上都会来到你房间外踱步，想着对你说什么，不断组织语言，你总是不见任何人，我很担心你，后来，你离开后，我追不上你，我总是看到你父亲喜欢朝着你的房间发呆。再后来，我被巡视的鬼差带回地府。我知道我僭越了，但还是希望你能和你父亲好好聊聊，他可能是第一次做父亲，你能否给他一个机会？”
　　时同惊讶，她自己都没想到，父亲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做过那些事。
　　“我知道了，我会去看他的，我会跟他好好聊的。”

　　时同向鬼魂保证，自己会常来看她，鬼魂点头。
　　时同离开牢房，面前走过要被押解去十八层地狱的王人间，王人间停下，问：“你——不打算和阿辰坦白吗？”
　　时同回答：“这是我的事。”
　　王人间不甘：“提醒你一句，宫里那位，私底下克扣军饷，与吐蕃王勾结，边境岌岌可危，你若不回去阻止她，大唐离灭亡不远了。”
　　时同手中拳头握紧：“多谢。”

　　时同回去的路上，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往奈何桥方向走去。
　　等时同追上时，那两个魂魄打算喝孟婆汤，时同急忙制止：“等等！”
　　鬼魂停下动作，看向时同。时同惊讶，那不是前不久才遇到的战神破军吗？怎么会——
　　破军放下汤碗，行礼：“参见殿下。之前对殿下多有得罪，还望殿下恕罪。”
　　时同没心思管之前的事，只是看着破军，心里有些难受：“前辈这是，要入轮回了吗？其实我还有好多事想向前辈请教。”
　　破军安慰时同：“我能教的已经都教给殿下了，希望殿下能护住天界和人界。”
　　时同看到破军身后的魂魄：“她——”
　　破军解释：“这是拙荆，名唤沙棠。”
　　时同不知为何，有些羡慕：“真好啊，您当初是为了她才退隐的吧？”
　　破军点头：“是。这三千年，我过的很快乐。只希望下一世，还能再遇到她。”
　　时同不由得很羡慕：“真好。”
　　沙棠莞尔一笑：“我听说殿下的事了，殿下走慢点也好，走快点也好，只要一直在前进就好，不要害怕。”
　　“大人，您看到过我那副模样——”时同欲言又止，那副鬼玥族的模样，她自己都难以启齿。
　　“你可以的！”破军打断时同的话，“这不过是你人生一个小事，你可以迈过去的，以后你回头看的时候，这不过是挡住你视线的一个小山丘罢了，不要害怕，不要逃避，不要说丧气话，因为那些话一旦说出口，整个人的情绪都变了，像沙棠说的那样，一直在前进就好，不要害怕。”
　　时同头一次听别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她觉得自己很糟糕，但眼前的两个人，那么肯定自己，她何德何能啊，可二人的这几句话，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时同行礼：“多谢！”
　　破军和沙棠喝下了孟婆汤，不再记得彼此，不似来时手牵手，变成了陌生人，走过了奈何桥。
　　时同看着二人，想着，将来若死了，喝下孟婆汤，此生再执着的人，也会忘了。

　　第二天，街上又开始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王家的鬼被捉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路人说得有模有样：“就昨天晚上啊，打更的赵信半夜看到王家有束白光出现，还有女人凄厉的惨叫，肯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收服了这女鬼！”
　　“昨天晚上我也听到了那声惨叫，真的惊悚又凄惨。”
　　江辰走在回家的路上，对耳旁的议论充耳不闻。刚到江家门口，看到江洛准备送慕洛去书塾，江辰主动说送慕洛去书塾，去的路上，江辰问慕洛：“那天晚上，时同给你讲的故事，能完整讲给我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