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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康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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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闻溪的情绪因为早上那通电话一直兴趣恹恹,换了便服出门后,也没之前那么活力。她自己心里也担心后果可能是他们无法承受的,与其说上午那段话是在跟周储解释可行性,不如说是在说服她自己。
机甲和机器人的本质没有区别,只不过在耐造和制作方面,机甲更为精良,而且两者的侧重点不一样。
机甲的发明,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想替代之前人类在机器人上犯下的错误。
单说提议这一方面的胆量,她远远不如仲知清。
“一顿饭钱,付队至于这么抠搜吗?”仲知清喝完最后一口胡萝卜汤,用自己随身携带的纸巾擦拭完后,继续说:“脸拉得比驴脸还长,你请这一顿,下次我请十顿,怎么样?付队,笑一笑嘛。”
付闻溪不跟仲知清一般见识,好歹相处了一段日子,多少也有点了解了。这个女人,典型的心口不一,心思虽然深,但只要没得罪到她,待人接物绝对不心黑。
“你之前说让芯片自我升级,有考虑过后果吗?”她真挚的眼神仿佛在说,我需要你给予的这份力量。
仲知清愣了一下,“嗯”了一声,说:“没有,我觉得我考虑的非常浅显,我的意见简直没有考虑到人类的生死。太胡来了。”
付闻溪:“……”如果放古代,她要是掌权,第一个想赏赐的人估计就是仲知清,金银不给,首选毒酒。
她面前的饭只点了一个橙子味的蛋挞,还没动。看着色香俱全的食物,她叹了一声气,终究用两口塞入了口中。
两边的脸颊撑得鼓了起来,像只小仓鼠。
仲知清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然后撑着自己的脸,非常自然地说道:“付队真可爱。”
那一瞬间,付闻溪觉得有一道响雷从自己的天灵盖劈到了脚底板。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脸连同耳朵全部红了。
心中那股焦躁和不耐都化成了云烟,却在下一刹那,变成了另外的一种慌乱。
仲知清点到为止,不舍地挪过了视线,“芯片的升级,机甲的身体,两者结合,足以是一场新的灾难。它们需要弱点,闻溪。如果没有机器人,机甲的发展也可能根本不会到来。从一定程度上,两者没有区别。你会拦下我,现在,我冷静下来,也会拦住你。”
付闻溪的心脏在“闻溪”两个字传到她耳边的时候,她分不清是在跳动还是静止。
“供能,动力是他们最大的弱点,你提过。”她底气不足,但又不放弃。这一点,衬得她像是倔强要买玩具的孩子。
恰巧,仲知清就吃这一套。
她对着付闻溪挑眉道:“宝贝,记性真好。那我们可以去找帮手,地下车库呢,别忘了。后面的研究,我们可以是试图转移一下重点。”
付闻溪心中灰暗的灯立马点亮了。
正在她准备和仲知清进一步交流细节时,王汇泽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老大,我这边有点小麻烦,你那边我可能要晚一点。”王汇泽的喘气声很大,像是被某些人盯上了。他说话间似乎还抽了一口烟来缓解紧张的情绪,又说:“我之前看了小谢的资料,这种人不需要多费口舌,从录像上看,我有九成的把握。对了,你多调几个人过来,那里应该有人在看守。”
付闻溪安排王汇泽来这里,是准备验证信息可用度的。王汇泽的心理和审问能力在业界堪称一绝,他本身就是一副精英的扮相,在目标面前,他知道该如何伪装自己的短板,从而快速地捕捉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王汇泽知道该如何攻破一个连命都不顾忌的人的心理防线。
能绊住他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小问题。
付闻溪只道:“来不及了,你那边的麻烦,如果需要人手,让欧阳调人给你,她随时做你们的支援,注意安全,安全啊。”
“嗯,挂了啊。”
付闻溪碰了下耳机贴,通过感应关了通话。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她说:“吴乘岁在里面盯梢,我进去就行。”
气氛明显变得严肃起来。
仲知清没答应也不拒绝,就着王汇泽那边的突发情况,分析道:“每次行动我们都被盯上了,要不罢工吧?”
付闻溪嗤笑,然后留下一个背影,丢下一句话:“你罢,反正不发你工资,你在这儿睡一觉等我回来也行。”
“那不行,我没安全感。”仲知清立马跟在后面,出门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临到关头,王汇泽被人盯上,并不是什么好迹象。
这次她们来的地方有点特殊,是兴技局给退休职工安排的疗养院。疗养院的选址很有意思,隔壁就是一所规模不小的精神病院。
这样的搭配,仿佛是兴技局对自己员工开了一个愚人的玩笑。
疗养院的名字很正常,叫康兴。占地面积大,但是楼层最高的也就三楼,还没隔壁精神病院的楼层高。
这个点,院里都没什么人。
这里不是闹市,但绿化很可观,唯一惹眼的就是疗养院的爬山虎格外茂盛。爬山虎下面的墙体颜色很深,像是早年经过火灾。晾晒的地方,还有几只脏皮鞋。
周围也没什么过往的车辆,就是这样,连颜色也比别的地方深一些。
本该是一处僻静养心的地方,多看几眼倒是显得阴森起来。
“你们局不是不缺钱?”付闻溪观摩一番后,指了指精神病院,忍不住评价道:“这是怕高强度工作后带来后遗症,为了方便?”
郑沅刚从小轿车上下来,利索的小马尾加上小麦色的肌肤衬得她活力四射。就这么看一眼,一般人还真想不到她差一岁就奔三的大姑娘了。
“老大,仲小姐。”郑沅跟两人打了招呼,“这里面的人很少哎,基本都不出来活动的。盯了几天,也没有可疑的人来过。除了固定的外出采购,好像就没人来这里了。说实话,还真没隔壁热闹。”
“这是郑沅,队里玩小刀的。”付闻溪介绍完,就去怼郑沅,说:“怎么,想看老年Disco?等你到这个年纪,我看你跳呢!”
仲知清的眼神立刻变了,带点考究的意味。
“别,我的命肯定活不到那么长,再活十几年,我就满足了。”郑沅说这话的语气像是经历了什么大生死的事件一样,但没继续嘴贫,“老大,我跟你进去,仲小姐就在这里等着吧。”
她嘴上玩笑,可是心里不敢懈怠,这么说也是考虑到仲知清的人身安全。
谢沾思跟他们说仲知清身手不差,但是谁也没见识过,心里都没底,也不想冒这个险。
其实,付闻溪一开始也是这个意思,但是假如等会儿外面有什么变故,反而让仲知清没了退路。她们三个人无论怎么分配,都不可能把仲知清单独留下。
尽管仲知清的枪法很准,但是她不知道仲知清这身骨扛不扛揍。
经过思考,她拍了拍郑沅,“我和仲小姐进去,你在外面接应。毕竟,兴技局的旗下’产品’,她的脸面比我们好用。”
“啊?”郑沅微张着嘴,一副计划什么时候改变的和说得很道理的傻愣表情,等她反应过来,两人已经让保安开了门。她想多说几句话的,硬是又憋了回去。
片刻,她就收到了付闻溪的简讯——调人,如果发生意外,就是在警方之后赶到的话,原路返回就行。
院门前,仲知清用自己的身份开了疗养院的门。
她们要见的是康兴疗养院的院长——康满。
康满之前是兴技局生物部的主要负责人,不像现在,生物部划分到医学部了。信息上记录,他现在已经近七十岁,虽然无儿无女,但身体很硬朗。
唯一的不足就是青光眼,本来有治好的希望,早些年因为项目紧急,硬生生地耽搁了。
付闻溪和仲知清进去的时候,康满正在浇花,准确来说,浇得是仙人球。
仲知清之前和康满有过交集,不过那也是在康满退休之前的事情了。
“康老。”仲知清看了眼四周,手上一直在摩挲着食指上的素圈戒指,“这里的生活自在吗?”
付闻溪紧随其后,没放过周围的任何一处细节。当然,脑子里也在构画可能发生的逃跑路线。这里的虽然是疗养院,但是安全等级很高,像上次发生的小爆炸,在这里应该不会有第二次。
可正是这样的情况,才容易瓮中捉鳖。
“这里很少来人的,都是孤独寂寞的老头老太。我现在老了,眼神不好。二位是谁啊?又要找谁?”康满把手中空了的水壶放在桌子旁,眼睛睁睁闭闭不少次,看样子并不好受。
仲知清“呵呵”了一声,“我,仲知清,康老,贵人多忘事啊?旁边是我女朋友,今天过来看房,准备做婚房。走到这里,发现这里挺多老前辈的,就进来看看。”
付闻溪:“?”
怎么又是这个理由?她听着仲知清张口就来的谎话,真心怀疑自己,再多听两遍估计就会真的信以为真了。
康满直直地看了眼仲知清,然后恍然大悟道:“哎呦,瞧我这个眼睛不行,记性也不好了。你看上的姑娘肯定不差,两口子幸福就行。就是这里地址不大好,年轻人要选个好地方,这里太沉闷了。最好啊,你们选个光感好的。”
付闻溪在仲知清身后的手心里,写了两个字“有人”。
“是吗?我说这绿化比外面人为的强多了。”仲知清变换出“OK”的手势,然后附和道:“您觉得闷,要不我带您出去转转?”
康满神色一顿,拿出手绢给自己擦了擦眼角,又拿出专用的眼药水往眼睛里滴了几滴,“老了,不适合多走,还是就这样的好。哎呦,瞧我这记性,还没给你们倒口喝的,这里不比家里,没有小年轻爱喝的饮料。我去给你们倒杯水,解解渴。”
付闻溪立马拦住了康满的去路,冷声道:“是自己倒水,还是叫别人倒水?”
她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枪上,然后警惕地用脚抵住了身后的门。
“这里很多人,别人是谁?”康满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姑娘威慑住,好在他在数秒间就恢复了正常,“该午休的午休,该种豆种豆,才几年啊,没多少时间享受了。”
他刚说完,就推倒了一盆仙人球。
“当”的一声脆响,泥土向四周炸裂开。
康满边跑边大喊:“还等什么!快开枪!俩小姑娘你解决不了?”
没有回答,只有“嗖嗖”的枪声。
都打偏了。
郑沅在门口听到枪声的一刹那,立马从侧边的围墙一跃而上,攀爬至落地不过眨眼的功夫。她从后腰拔出一个长管枪。
这种枪经过改造,威力很强,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蓄力时间过长。如果近身攻击不强,灵敏度弱,用这种武器就是嫌弃命长。
她身量中等,每一个动作都很干脆利落。
“操,逮着一个缩头乌龟还玩个鸟。”她啐了句,“吴乘岁,干他丫的!”
另一边,付闻溪拉着仲知清躲在墙角,“你在这儿等着郑沅过来,我去追康满。吴乘岁应该找到了那些人,这里应该会有意外收获。”
她把身上唯一的一把枪丢给仲知清,“出现任何威胁,直接射击。人命算在我头上,仲知清,你不用在我这里隐藏什么,心有猛虎,就不用拴着,我们是一种人。”
仲知清微眯着双眼,在险境之下,她不合时宜道:“付队,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让我欲罢不能啊。”
付闻溪根本就没往深处想仲知清什么意思,她在找时机,声音低沉回:“野心配上足够的能力,一个人的光芒才会具有穿透力。安全第一。”
她在郑沅吸引火力的时候,立马跑了出去。速度像是紧绷的弹簧在释放身上积压的力量,她利用建筑物轻松地躲过攻击。
当然,轻松里面也有仲知清的功劳。
她在听从付闻溪的“鸡汤”,清除周边的障碍,以及一步步地反击回去。
或者说,她在用行动证明,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一只老虎。
卷发飞扬,枪林弹雨中她笑了,她心里的确有一只小老虎,而且虎牙特别尖利。
现在呢,小老虎的背影在潇洒中逐渐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