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捕鱼记》雀食蟀

6、青州(六)

　　第二天，天微微亮，巧儿先醒，她咚咚咚地跑向池塘又跑回石板摇着正熟睡的赵知煦：“知煦哥哥，池塘里的小淙哥哥不见了。”赵知煦迷迷糊糊：“谁，谁又不见了？”

　　这几天又是找明言，又是晚上带着巧儿找她娘亲几次差点将巧儿弄丢，他又困又累，每次听见“不见，消失”这类词尤为敏感。

　　“我 说 小 淙 哥 哥 不 见 啦！”

　　巧儿趴在赵知煦耳边奶声奶气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这回赵知煦听清楚了，他睁开眼睛一溜烟地跑到池塘边：“啊，兰淙，他人怎么又不见了？”

　　正说着，兰淙和明言正从山洞西边的小道走来，赵知煦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我的老天爷啊，你们一个个真想搞死我，一会儿这个不见，一会儿那个又不见的，总有一天我要被你们吓成疯子。”

　　兰淙递给赵知煦一筐果子，上面还有一个包着油纸的包裹：“这几天辛苦了，这是给你的。”赵知煦打开包裹，里面竟然是两个热气腾腾白花花的大馒头。

　　这几天几乎把这云正山的野果都吃了个遍，看到果子就泛酸，此时的这两个大馒头对赵知煦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还是热的，你这个小鬼头哪里搞来的？”赵知煦啃着馒头嘴里含糊不清又招呼着巧儿：“巧儿快来吃馒头，哦，对了，你们吃过了没有？”

　　“我们吃过了，包里还有呢。”明言道。

　　“算你有点良心，你可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可把我们累坏了。”赵知煦对着明言：“每日日落都要将你背出去，天还没亮又要将你背回来，我说就放池塘里好了，不用一天两次背来背去这么麻烦，明言偏说白天太阳大容易晒伤你，这山间树叶子这么多，就算晒到也只有一点点的光，他非要跟我犟自己一个人背，从台阶上摔了......”

　　“怎么馒头也堵不上你的嘴？“明言打断赵知煦。兰淙被这番话提醒才想起来，今天上山采果子为何明言总是不经意间捂着膝盖，他还想不通是什么原因。”摔哪儿了？“兰淙关切地问道。

　　没等明言开口，巧儿在一旁抢白到：“在左腿上，小淙哥哥。”

　　兰淙将明言的左边的裤脚轻轻挽起露出了血红的伤口，应该是磕到了锋利的石头，周围一部分细小的伤口已经愈合，结了些暗红的疤。

　　膝盖最严重的那块伤口依旧带着鲜红，渗出的透明液体混着血顺着皮肤一直流到小腿，已经干成了暗红色的血痂，看起来触目惊心。

　　兰淙嘱咐巧儿看着明言不要让他乱动，自己丢下句去去就回便一路小跑出了洞。

　　日近晌午，兰淙终于回来了，他看起来有些狼狈，雪白的长袍挂上了几处污泥，右边的袖口不知道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刮开了一道口子，裤脚挽到了小腿之上，两只脚踝往下尽是些干了的淤泥。

　　明言见状忙问他去了哪里，兰淙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白色纱布包裹的小物件：“你可认得这个？”他将包裹打开取出一只绿色的藤蔓。

　　明言对草药不甚了解摇头问道：“这是何物？”

　　兰淙找来两块干净的石头麻利地将藤蔓上的小花摘去，用石头把藤蔓捣碎：“这草药叫做南蛇藤，能消肿止痛，加快伤口的愈合。我问了附近溪中的小鱼，他们告诉我，这是云正山能采到的最好的药材了。”

　　明言望着满身污泥的兰淙：”肯定很难采吧，下次不要一个人去了，喊上赵知煦帮帮你也是好的。”兰淙没有说话，他仔细地把藤蔓上的小刺挑除，放在手心：“你忍着点，可能有些痛。”

　　兰淙单跪一只脚，左手扶好明言的小腿，右手拿着药草的碎末轻轻地附了上去。

　　“嘶......”即使已经放轻了动作，但药草碎末接触到敏感的伤口时，明言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兰淙满头大汗顾不得擦，待明言稍微从疼痛中缓过来神，他才从怀中又掏出块白色的纱布，很明显，这前后两块都是从他的长袍上截下的。

　　兰淙低着头：“放心，这是干净的，已经在水里洗过了。”

　　他动作干净利索，没等明言有疼痛的感觉，他就把伤口包扎好了，巧儿递来盛满泉水的大叶子，兰淙见周围没有干净的布又将自己的长袍挑干净地扯下一大块。

　　“再撕下去，你衣服还要不要穿了？”明言问道。兰琮低下头这才发现，素净的白色的袍子已经被自己折腾的又破又脏。兰淙索性将长袍脱下，只剩一件里衣：“穿这长袍碍手碍脚的，出城也不方便，都是要扔的，做纱布还能有点用。“

　　兰淙用清水把明言腿上的血痂擦干净，他虚托手掌，一道淡蓝色的光闪过，他的手里竟然出现了一叠衣物，他递给明言：“你的衣服也脏了换身新的吧。“

　　兰淙躲进石头后面将衣服全换了穿了套新的衣服，他意识到自己的银发太过引人注目顺手换成了黑色的。

　　虽然是寻常百姓的衣服，穿在兰淙身上也出人意料般地好看，蓝衣粗布也影响不了他精致的面容，收紧的袖口和裤管衬托得他俊朗的身姿更加挺拔，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浸泡山泉水的缘故，他感觉自己长高了不少，之前矮了明言半个头现在竟跟他的身高相差无几。

　　明言也将衣服换好了，他着了一条米白色长袍子底下配了条云纹绣着的浅色裤子，垂手站着，看起来像富贵人家的公子，又有股文弱的书生气，只是身形太过单薄，浅色衣服映着明言的脸更加孱弱。

　　明言转身笑道：“僧服穿了这么久一下子换了还真不习惯。”

　　“很适合你。”兰淙抬手在石壁上布下面水镜，映着水。

　　明言又道：“只是光有这身衣服还不够，我这头发该如何是好。”确实这身衣服配着明言泛青的脑袋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他一脸愁容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望向兰淙，兰淙会心一笑看着他。”好吧，那暂时只要这么办了，只是等我安全出城要给我改回来。”

　　兰淙点头，合掌对转又摊开，明言霎时间被一阵烟雾包裹，待烟雾散开，他的样子渐渐显现在兰淙眼前，一根木簪将头发高高挽成髻，多的头发便似黑色的纱缎垂在身后，衬得白玉似的脸颊更加柔和，他嘴角轻轻弯起，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兰淙在与明言相处的这些日子中，他早就已经想过明言要是与普通人一样的打扮该是什么样的，如今他就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心中又是惊喜又是欢喜，嘴上其他的一概都讲不出，只讷讷的看着他，半天憋出了好看二字。

　　巧儿在一旁应和道：“明言这身打扮，巧儿也觉得好看极了呢。”。

　　碰巧这时赵知煦从外头回来，见两位陌生男子，一位长发飘飘，一位黑衣干练与巧儿有说有笑，他心中被吓了一跳，等他跑近才发现那两位陌生男子似乎有些眼熟，再走近竟然是明言和兰淙。

　　“我的乖乖，明言你的头发怎么回事？”果然长了头发的明言变化最大引得赵知煦惊呼道。

　　“还有你，你们的这身衣服哪儿弄到的？”赵知煦指着二人。

　　明言解释是兰琮帮自己用法术变的，赵知煦换了副娇嗔的模样恶心兰淙：“小鬼，帮我也弄一套嘛，我也想穿好看的衣服。”

　　兰淙转过头：”不行，法力不够了。“赵知煦又叫道：”为什么啊，你怎么太偏心了，怎么轮到我就是法力不够了呢？“

　　兰从被赵知煦吵得头大，包袱里又拿出一套：“刚才多了一套，你要不要？”

　　赵知煦连忙点头，想着怎么样也比自己好几天的馊了吧唧的衣服好。等他换好衣服才发现自己上了兰淙的当：“奇怪，我这件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啊......“

　　巧儿噗嗤一笑：“哦，这衣服不就是街上赶车的坐前头的老伯伯穿的么。”

　　“好你个兰淙，居然让我穿车夫的衣服！“赵知煦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我要砍了你。”

　　说着他拿着帽子往兰淙砸去，兰淙轻轻往旁边躲闪开：”是你自己说要穿的，我可没有强迫你。”

　　他将一套衣服递给旁边巧儿：”这是你的，快换上看看合不合身。”巧儿高兴极了：“我也有新衣服穿了，谢谢小淙哥哥。”等巧儿换衣服的时间，三人一起讨论关于出城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