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恋爱》莫弃染

28、第 27 章

　　洛颂文看着脸上挂着悲伤的明天，半天没有说话。
　　这种“因为另一个人而活”的经历他没有，因此也没办法全身心的理解明天的感受。
　　但在这个时刻，他看着明天一脸专注的盯着急诊室的神情，那种从心里透出来的绝望，洛颂文还是感受的到的。
　　也许明天跟李鼎之间的关系洛颂文不能理解，但是，至少在这个时刻，他希望自己能显得“有人情味”一些。
　　两个人在急诊室门口等了一会儿，裴闻帆就回来了。
　　明天的视线并没有从急诊室的门转开，洛颂文则转过头看向裴闻帆。
　　裴闻帆点了下头，示意“事情都办好了”，他没有走过来，而是靠在走廊的另一边。
　　因为李鼎的在车撞过来的时候自己也做了一些处理，加上送医及时，所以并没有受太严重的伤。几个小时后，李鼎被推到病房去观察，明天则一起跟了过去。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我守着就好了。”
　　到了病房门口，明天开口对一直陪在旁边的裴闻帆和洛颂文说，“还是要感谢你们送他过来。”
　　洛颂文跟裴闻帆对视一眼，也没有强自要留下来的意思，“都是朋友，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我们明天再过来看李哥。”说完，洛颂文跟裴闻帆就离开了。
　　一直到上车之后，洛颂文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裴闻帆转头看了洛颂文一眼，“怎么了？”
　　洛颂文摇摇头，随后开口道，“就是觉得……人类社会真的很复杂。今天在急诊室外，明天跟我说，是李哥让他重新活过……而那个开车撞向李哥的人竟然是明天的爸爸。”洛颂文抿了一下嘴，“我虽然不知道明天都经历了什么，但是……”
　　但是通过跟明天短暂的接触，洛颂文能够感受到明天一定有过一段极度痛苦的日子。
　　或许，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李鼎，明天那段极度痛苦的生活还将继续。
　　“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可能生活顺畅的人在看到生活悲惨的人的时候，多多少少会产生一些同情。”
　　裴闻帆转头看了洛颂文一眼，“你是说，你觉得明天的生活悲惨，所以你有些同情他？”
　　“……”
　　嗯？我说的不就是这个吗？是有哪个字说的不清楚吗。
　　“因为我是这个事件外的人，对于你的同事，我不了解，在这件事中，我充其量是帮了点小忙，所以其实我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实感。我想说的是，其实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对于其他人的不幸遭遇，都不会有什么太深得情绪。”
　　“即使是那些总是做善事的人，也并不一定真的是因为内心的怜悯去接济那些生活疾苦的人的。他们只是因为有一定要做的原因。人们也许会在看到一些不好的消息的时候发出一些所谓同情的感慨，但是那其实只是一瞬间的心情罢了。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人只有在伤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会真的痛。也不会真的有人会相信有人能够明白自己的感受。其实他们在经受痛苦的时候，并没有多期待别人能够同情他们。与其给那些你觉得凄惨的人同情，你不如试着理解他们的心情，用更坦然的心态去对待他们。”
　　洛颂文皱眉思考片刻，转头看向裴闻帆，“你的话很矛盾吧。没有感同身受，又怎么理解呢？”
　　裴闻帆轻笑，“理解的关键，并不在于完全体谅对方的心情，而是能够接受对方在当时的心情下的一切表现。”
　　洛颂文更疑惑了。
　　真的吗？是这样的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裴闻帆看洛颂文真的认真思考起他的话来了，轻笑一声，“我开玩笑的。”
　　“……”
　　又来？
　　为什么我觉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而且，这种时候开玩笑，不好吧。
　　裴闻帆看着前方，正色道，“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你可以替别人伤心，难过，但是不要因为别人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共情能力太强的人，生活会很辛苦。”
　　洛颂文闻言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小声嘟囔道，“我共情能力也没有很强……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应该太被别人的情绪左右自己的心情。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我应该有自己的情绪跟思想，对吧。”
　　裴闻帆点了点头，“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个感性的人，但更多的时候，我觉得你还是理性的。虽然会被影响，但是也会有自己的思考。”
　　“这话还是说你自己比较合适，我可不觉得我理性。”
　　裴闻帆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车子就这么一路开回了裴闻帆的家。
　　……
　　李鼎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
　　他睁开眼的时候，先是看到一片洁白，微微动了下手，就触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李鼎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明天对着自己的头顶。
　　他把手整个盖在明天的头上，明天猛地抬起头，正对上他温柔的看着自己的眼睛。
　　明天愣了一下，“哥，你醒了。”反应了一下才站起身，开口道，“我去给你找医生。”说完，也不等李鼎开口，就边喊着“医生”，一边跑出了病房。
　　李鼎看着一下子就没了影的明天，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没过多久，明天就带着医生过来了。
　　医生检查过，确认李鼎没什么大问题，然后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留下明天和李鼎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李鼎看着一脸局促的靠墙站着的明天，温和道，“一直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坐下。”
　　明天缓缓地挪过来，坐在李鼎床边地椅子上，又立刻站起身，扶着李鼎坐起身，然后在他身后叠了两个枕头让他靠着，才又坐到椅子上，垂着头酝酿了一会儿，开口小声道，“哥，对不起。”
　　李鼎地声音里依旧带着虚弱，“为什么怎么说？”
　　“是明耀开车撞得你。你会撞你，都是因为我。”
　　李鼎闻言，轻笑道，“你不要总是什么事情都往你自己身上揽……”
　　明天猛地抬起头看着李鼎，“可是这次真的，”他意识到自己地声音有些大，赶紧降了降音量，“真的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明耀根本都不会知道你，又怎么会撞你……他肯定是看到过我坐你的车，觉得车上肯定有我……”
　　李鼎抬起手，握住明天交握的手，“明天，每个人生活中遭受的一切，好也好，不好也罢的事，都是自己的选择。我选择跟你相处，自然有我自己的原因和考量。那么之后我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必为我的选择而感到自责。你只是被自己没的选的选择牵连了，那不是你的错。而且……你知道明耀为什么撞我吗？”
　　明天摇了摇头，“他一口咬定是意外，自己不是故意的。后来是洛哥的朋友帮忙处理的，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说到这里，明天才想起来，“啊，对了。是洛哥跟他的朋友救得你。昨天太晚了我就让他们回去了，洛哥说今天会来看你……”
　　李鼎点点头，“他们的事我们后面再说。我们先说明耀的事。”
　　明天闻言乖乖的点了点头。
　　李鼎也是第一次看到明天这么乖巧的样子，不自觉感到明天莫名的可爱，他轻笑一声，随后正色道，“前段时间，我的朋友因为气不过，帮我教训了一下明耀。我想，这才是他这次行为的主要原因。所以，我这次的事故，责任在我自己，所以你不用自责。”
　　明天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比起这个，有件事，更需要我们先解决。”
　　明天看着李鼎严肃地表情，自己也严肃了起来。
　　“明天，我想知道，对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你是什么想法？”
　　听到这句话，明天一下子愣住了。
　　他跟李鼎真正意义上的相识，源自于一次莫名其妙的相遇。随后两个人之间关系的发展，算的上顺其自然，却也有两个人刻意的维持。
　　而这其中，说起来，其实李鼎牺牲的更多。
　　毕竟在两个人的肢体接触中，李鼎是被动承受的人。
　　所以其实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完全是靠李鼎牺牲自己。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明天不愿意李鼎对自己好，其实李鼎也没明白。
　　明天觉得在现实中，并没有人真的对他好，只有怨恨和嫌恶的情绪才能让他感受到真实。除此之外，明天也知道，在跟李鼎的相处中，自己给李鼎带来的都是无尽的伤害。所以，在此之前，他要求李鼎跟自己针锋相对，恶语相向。他觉得只有这样，他们两个的关系才能长久。
　　李鼎做到了。
　　也因此，李鼎把自己的心意全部收敛了起来。
　　虽然明天也尝试了调整自己跟李鼎相处时的情绪。
　　但是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依然是不健康的。
　　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两个人真实的情绪已经泄露出来，他们不可能再靠着“自欺欺人”伪装自己的情绪，明天也早已不安于利用“针锋相对”来维系他们的关系，所以，对于两个人的关系，他们的确需要重新认真的考虑和定义一下。
　　但，两个人怎样以更健康的方式相处，又以怎样的关系相处，在此之前，明天并没有真正的思考过。
　　李鼎看着明天茫然的表情，认真道，“明天，我们两个人相识到后面慢慢熟悉，过程虽然透着草率，但是从我第一次跟着醉醺醺的你回家开始，你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个特殊的存在。随着后面主动或者被动的相处，你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你的心情和感受对我来说都十分重要。所以，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无论你怎么看，怎么想，或者希望它之后怎样发展，我都可以接受。”
　　明天闻言仍旧茫然的看着李鼎，“为什么？”
　　李鼎轻笑一声，“没有为什么。这一切，都是在我见你的第一面就注定的。我注定想要为你付出一切。所以，你也不用又其他的顾虑，不要心怀感激。更不要因为感激久委屈自己。你知道的，我最不愿意的，就是你委屈自己。”
　　明天闻言缓缓地点了点头，“我……”
　　李鼎抬手抚上明天地头，轻轻顺了两下，“不急，你想清楚了再说。”
　　明天看着李鼎，抿了下唇，“嗯”了一声。
　　李鼎扬了下嘴角，随后转头看向病房门的方向，“听墙角听的怎么样？”
　　明天闻言愣了一下，立刻转头看向房门的方向。
　　洛颂文推开病房的门，边推门边说，“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啊。主要是你们聊的太正经……我们也不好意思进来打岔啊。是吧。”说着，他看向跟在他后面进来的裴闻帆。
　　裴闻帆闻言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李鼎，“不过，身为一个病号，你能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也是蛮厉害的。”
　　李鼎摇摇头，“也不怎么行，硬撑而已。”
　　明天这才反应过来，他李哥手术后这才刚刚清醒，一下子瞪大眼睛，“哥……”
　　李鼎摆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我没事的。再怎么说我的身体素质也是很好的。还没虚弱到话都不能说，你也不要这么担心。”
　　虽然李鼎怎么说，但明天还是忍不住一脸担心的盯着李鼎的脸看。
　　李鼎看明天这个样子，有些无奈的看向裴闻帆。
　　裴闻帆耸了耸肩，并不觉得自己刚刚说那话有什么不对。
　　倒是洛颂文站在病房内，一脸姨母，不对，姨父笑得看着明天在那边不住的嘘寒问暖，忙上忙下。
　　到这一刻，洛颂文才算真切的了解了裴闻帆说的那句“可以替别人伤心难过，但是不要因为别人的事影响自己的情绪”。
　　自己被别人“伤心难过”影响的情绪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但是别人的情绪究竟会持续多久，自己并不知道。
　　与其因为那些过去的伤痛而悲伤，不如因为那些伤痛，去寻找继续向前走的方向。
　　至少现在，洛颂文觉得，李鼎会给明天一个更美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