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代号X[无限]》绾绾兔

71、回家

　　圣域起始之初，荒原之上只有一棵上万岁的中心树。

　　之后许多年，世界大框架搭成。

　　是以中心树为核心，向外辐射性扩散各种功能区。

　　本质上来讲，中心树是圣域的能量之源。盘根错杂的地下根脉，可以到达圣域的每一个角落，再由地上能量收集器，将收集到的能量转化，以供给圣域每天的日常能耗。

　　所以中心树所在的核心区，是整个圣域最神圣的区域。

　　核心区有三块组成，围绕着中心树，从大到小分别是配置室、资料室以及林淮之的寝室。

　　字面理解——

　　配置室是管控圣域所有区域的功能配置的，天网的源代码就被安放在这儿。

　　资料室是从人类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对当时还被称之为“乐园”的新世界，开发、研究时留下的第一手原始资料。目前能看懂这些的，整个圣域寥寥可数。

　　至于寝室，倒也并非是故意建在核心区里。

　　林淮之开始住在乐园的时候，这里还没有核心区的概念。后来划分区域的时候，因为挨在一起，就顺势将他住的地方划分到了核心区。

　　核心区往外一层，是以它为圆心，环形包围的八大分区。

　　像是之前提到的备份区，审判长工作的庭审区，还有供审判庭核心员工学习、住宿、休闲的员工区，以及GM维护与返厂的人工智能区等等，总共有八个分区。

　　八大分区加上核心区，合称耶路撒冷。

　　是圣域这款游戏，幕后运作的部分，区别于游戏前端。

　　耶路撒冷与玩家所在的休息区之间，还隔着一层服务区。那同样是以耶路撒冷为中心，向外环形扩散的分区。

　　服务区再往外一层是玩家休息区，玩家休息区再往外就是广袤无垠的游戏区。

　　服务区、休息区以及游戏区，共同组成圣域游戏前端。

　　想要游走在圣域各个分区之间，需要身份账号卡。

　　比如只具备玩家身份账号卡的，最多只能在休息区与游戏区进出。而受聘于游戏前端的服务人员，级别稍高一些，可以自由进出休息区、游戏区与服务区，只是无法进入耶路撒冷。

　　另外，关云洲这种级别，他除了林淮之的寝室去不了，基本哪哪儿都拦不住他。

　　当然真到他这种级别，肯定不乐意天天待在圣域里闲逛。

　　林淮之之前还是审判长的时候，一定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要借关云洲的身份重回耶路撒冷。

　　要是知道，他一定多给小孩儿买点礼物，感谢他的大义坑爹。

　　*

　　新的一天早晨，M组天鹅休息区，爱情湖别墅。

　　奶童给别墅送完早餐奶，转身瞧见一位像鬼一样的红发少女。该少女贼眉鼠眼的往人家别墅里瞟，一瞧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滚滚滚，”唐棠没好气的瞪了眼奶童，“别挡在这儿妨碍我观察敌情！”

　　奶童被她吓哭了。

　　头顶传来一道声音：“哪个敌呀？”

　　唐棠倒抽了一口凉气，让自己看起来尽量纯良无害，扬起一张天使的小脸蛋儿，软萌萌的撒娇：“爹，今天天气不错，您出来散步吗？”

　　林淮之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从门口的信箱里拿出今日份的报纸，顺便提起牛奶，毫不犹豫的转身走进别墅。

　　门口小魔头彻底泄了气，认命的跟在他身后。

　　一进门，唐棠左瞧右瞧，又不像是在欣赏他的别墅装潢。

　　他将牛奶一分为二倒在杯子里，放进微波炉加热，顺便问了句：“看什么？”

　　“谢令呢？”

　　林淮之没有说话。

　　唐棠继续道：“我虽然在耶路撒冷，可都看到了，游戏结束才多长时间呐，你俩足足亲了三次！三次！”

　　林淮之把其中一杯牛奶放在唐棠面前。

　　他自己拿起另一杯，坐在餐桌边，一边喝牛奶，一边看今天的报纸。

　　小魔头凑过去，不大开心道：“阿爸，你真打算和姓谢的在一起么？”

　　“不是打算，”林淮之轻声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唐棠顿时无语——好吧，她就知道。

　　林淮之又道：“我们不如谈谈，我让你离开圣域，你为什么又回来这件事？”

　　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唐棠还只有十二三岁。

　　当时因为某些原因，他把女儿送出了圣域，并且希望她不再回来。

　　所以对于唐棠来说，他们三年不见，但对于林淮之来说，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那个年纪的小孩子，本来就一天一个样，所以第一次久别重逢，唐棠才那么担心他不认识她了。

　　虽然也的确不认识了。

　　她恹恹道：“圣域出了这么大的事，您就没打算告诉我，对吧。”

　　林淮之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很快恢复如常：“没必要告诉你，你这个年纪应该好好学习。”

　　“又来了，我就知道！”唐棠生气地捶桌子，“一旦你恢复记忆，就会像现在这样一套又一套的！我能不能和别的同龄人一样，您还不知道么？我根本没法像一个正常人那样上学，我觉得学校里那些同学都是傻……”

　　“唐棠。”

　　林淮之厉声打断她：“不许说脏话。”

　　唐棠一拳打到了棉花里：“对不起，我错了。”

　　然而就在她以为林淮之要像以前那样教训她的时候，对面的男人用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既然不愿意上学，就别去了。”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唐棠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

　　林淮之给报纸翻了一页，看到中间有一大块篇幅的版面上写着——惊！土豪玩家竟然买下一整个L组休息区！是想建设自己的游戏帝国？还是想与圣域耶路撒冷对着干？记者带你走进魔王路西法的内心世界。

　　这标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圣域聘请了UC离职员工。

　　结果不就是一片专访。

　　谢令这几天没来找他，估计都在忙这事儿。不管是不是失忆，他所做的事，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

　　现在想想，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

　　谢令作为警察，来圣域是调查案子的。

　　以他一己之力，绝对无法撼动圣域的根基，他甚至连耶路撒冷都没有资格进入。如果接触不到圣域背后的高层，只在游戏前端活动，多久都是白费力气。

　　所以他选择了现在这个方法。

　　他不去想办法进入耶路撒冷，不过却在游戏前端高调行事，成为游戏系统判定的“危险分子”，让耶路撒冷派人出来制裁他。

　　他大概也没想到，最后能拉审判长下水。

　　林淮之合上报纸。

　　唐棠兴奋道：“我真不用出去上学了？”

　　林淮之答道：“以你的智商，当然不用像同龄人那样上学。我当初之所以坚持，是因为我觉得上学的目的并非是要学习什么，而是一种重要的人生经历。既然这段人生经历让你不快乐，自然也没必要继续。”

　　“阿爸万岁！”

　　唐棠搂着他的脖子，笑的嘴角快咧到耳朵上去。

　　林淮之拍拍她的脑袋。

　　“所以，”小魔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也可以留在圣域对么？”

　　其实圣域现在的状态，不会比三年前他想送她出去那会儿更好。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即便真送她出去，外面的世界也不一定会更安全。

　　林淮之思忖片刻道：“你想留下来可以，但我们必须约法三章。”

　　唐棠点头：“约！”

　　“首先，最重要的一条，我必须时刻知道你在哪儿。”

　　“当然，我又不会瞎跑。”

　　“第二，不许擅自决定任何事。我是你的监护人，有关你的所有事，我都有知情权。”

　　唐棠哀嚎：“上帝啊，这就是传说中林长官的控制欲吗？”

　　林淮之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

　　唐棠乖巧噤声。

　　“第三，”林淮之继续慢条斯理道，“关于你的后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们应该会经常见面。不许背着我对他搞小动作，另外对他礼貌点儿，想想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

　　唐棠想，谢令果然是白雪公主的恶毒后妈！

　　*

　　早餐后。

　　林淮之回房换了件衣服，出来的时候，唐棠惊得下巴快掉到地上去。

　　她那位向来斯斯文文，简约而不失时尚的老父亲，最喜欢穿白衬衫、白毛衣，米色或者棕色大衣外套的老父亲……

　　竟然换了一身，嗯，怎么说呢~

　　一身很骚包的衣服。

　　紧身漏洞皮裤配粉红色衬衫。

　　“见过关家老三吧，用你的Change卡把我变成他，”林淮之道，“这次回来，我会以他的身份进入耶路撒冷。”

　　唐棠松了口气：“爹，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谁夺舍了呢！”

　　林淮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虽然我不禁你的课外读物，但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唐棠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

　　按照之前的圣域构成详解，想要进入耶路撒冷，首先需要进入服务区。

　　林淮之不常来圣域的服务区，而且服务区这块的建设也一直不归他管。

　　在他还是最高长官的那些年，服务区一直归属于文越管辖，现在则直接隶属于审判庭。

　　谁有空谁来管。

　　服务区门口站着一位向导机器人。

　　机器人小姐十分礼貌的开口：“欢迎关先生回到水瓶座服务区，请问需要我为您叫车吗？”

　　“不用，”林淮之在原地站了会儿，“我在等人。”

　　机器人小姐从善如流：“好的，那我不打扰先生了。”

　　林淮之冲她摆摆手。

　　向导走后，他抬头仰望整个服务区——

　　圣域的服务区是星际主题的外观，文越主张在服务区加入高科技元素，这样能使他们看起来更专业。

　　这里是永夜。

　　浩瀚的宇宙星空，一望无际的纯黑。

　　服务区建立在以星座命名的小行星上。

　　这里随处可见高楼大厦、激光射线与霓虹灯海，只要抬头，还能看到沿着自己轨迹行进的周围的行星，也就是别的服务区。

　　服务区与服务区之间，可以用云艇往来。

　　职务比较高的，都有自己的专属云艇，新人想要往来于各大服务区，就得靠公共云艇。

　　刚才的机器人向导，就是建议他叫一辆私人云艇，作为代步工具，去往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这里有很多像她一样的机器人。

　　服务区大半提供服务的员工，都不是人类。

　　林淮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等的人似乎并不准时。

　　但我们亲爱的林先生也没闲着，在外人看来，他好似在自言自语：“我已经回来了，以我现在的权限，你以后不必再跟着我。”

　　服务区里浓度不低的代码粒子，慢慢在空中凝聚成人形。

　　身着GM制服的青年人，历经着从无到有的过程，重新出现在林淮之的面前。

　　001并非拥有了实体，他现在的状态更像是一种3D成像技术。

　　只有在圣域服务区，或者服务区往里的区域，他才能以这种形态出现。

　　001问道：“您的意思是，我以后都不用作为您的GM出现了吗？”

　　“我不记得我给你安排的工作是当一个普通的GM，”林淮之手抄在口袋里，也不看他，“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既然你有属于自己的工作，自然不能一直跟着我。”

　　“是。”

　　片刻后，001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属下告退。”

　　林淮之盯着他的背影，目光渐渐冰冷。

　　其实林淮之等的人早就到了，文越只是老远看着林淮之在训001，没赶着上去打扰他们。

　　001离开后，文越问道：“阿旭，你怀疑001有问题？”

　　林淮之耸耸肩：“不知道。”

　　文越惊讶：“不知道你还把他赶走，我们如今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

　　“但是出事前的最后一次系统通知，是让二代GM全体回耶路撒冷。即便他没问题，也不能冒这个险。”

　　“也是，我至今都没查到当时的系统通知是谁发的，小心点儿也好。”

　　林淮之冲他笑笑：“好了，走吧，回耶路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