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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皇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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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四合,容怀月正坐在影影绰绰的烛台下。她手上的书是在衢清楼的书房中找到的《军制谋策》,这本兵书里讲到的兵法策略和她在大平习得的并无太多不合之处,看来兵法不论在哪个地方都大致相通。
“姑娘,明日就要启程去汴京皇城了,今日不如早些歇息?夜里看多了书伤眼睛。”
容怀月放下手中的书册,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之前顾九如说过他要去溪洲城历练,可溪洲城这么大,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清楚他有没有听说容家发生的事情。若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日后再见时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可如果直接给顾府去信,她害怕赵家会发现自己的踪迹。看来等她到汴京皇城安顿好之后还是要悄悄地打探顾九如的消息,最好能够直接联系上他。
一想到当初酒楼前送他启程时还玩笑着要让她刮目相看,现在想来却多了一丝朋友离别物是人非的伤感。
容怀月回过神,微笑着说:“你先去睡吧,我再看一会。”
翌日清晨。
一匹快马在荒郊飞驰,卷起的灰尘在空中飞舞拖出了长长一条沙带,像是层层叠叠绵延起伏的山峦。
马上之人到了南域城门口停下,看到往来进出之人都要接受严密的盘盘查后心下一沉,他知道眼前的情景代表那个消息是真的,可这却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顾九如回府后直奔父亲书房,顾泰清正在和赵康柏下棋。
他抬头看到顾九如慌慌忙忙的不成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本来想让他去溪州城历练好日后回来分担管理家业的责任,怎么去了这些日子后倒越发毛躁了?
“九如,你赵伯父还在,怎么还傻站在那里不过来问好?”顾泰清浓眉紧皱,语气有些不悦。
顾九如平日就与赵靖文不和,而且他近来不是没有听到外面传的流言蜚语,说是容家倾覆和赵靖文有关。面前的人是赵靖文的父亲,可他为长辈,况且父亲还在,顾九如只得不情不愿地问了好。
他转头看向顾泰清,眼中尽是忧色:“父亲,容家——”
顾九如话还没问完,就被厉声打断。
“没看父亲和你赵伯父正商谈要事?这般年纪了却还是沉不住气,叫我如何放心将家业交给你打理?”
“有什么事等我闲下来之后再说!”
顾九如听完后颔首,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他出府后策马去了容家。看着往日昔日声名鼎赫的容府可现在大门却已然被封的样子,顾九如心头一酸,眼眶也渐渐变红。
他怔怔地望了良久,转而沉默着翻上了马背,朝着城外的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座荒原是以前他和容怀月经常赛马的地方。顾九如坐在一棵粗树根下,浓密的树叶遮挡住了直射而来的日光。
他细细摩挲着手中的玉兰花香囊,低声喃喃:“说好要等到我能肩扛风雨的时候再去见你,你这个骗子。”
“你若真死了,怎么连个梦都不舍得托给我,是想叫我白白担心?”
“什么都没有留下,让我每年去哪里给你烧纸钱?你怕不是过惯了好日子,所以觉得没有我给你烧钱在地府里也穷不了了?”
顾九如把头靠在树干上,望着头顶交错缠延的树枝。
“他们说,整个容府都被烧没了,我偏不信。我告诉他们,容怀月最鬼精灵了,虽然她平时憨憨傻傻很好欺负,但她一定能跑出来,毕竟往日跟着我翻墙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轻轻地“啪嗒”声滴落在荒廖寂静的山野中,松干的黄土上瞬间晕染开了一小片颜色更深的泥色。
“一直未曾告诉你,虽然你只是把我当朋友,但我一直都很想把你娶回家。”
“罢了罢了,下辈子你可一定要喜欢我.....”
太阳渐渐地移落山头,顾九如起身,却因为枯坐了太久导致身体有些踉跄。他缓缓地走着,昏黄的晚霞把天染成了暗红色。
青涩和稚嫩去恍然在一夕之间褪去,恍惚间他好像看见容怀月含着笑朝他跑来,顾九如闭了闭眼,却是空无一人的荒原。
回府之后,顾九如就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正常。
他迎面对上走来的顾君彦,行了个礼道:“大哥。”
顾君彦拍了拍他的肩,说:“我知道你急急忙忙赶回来是为了什么,只是斯人已逝,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你明白大哥的意思吗?”
顾九如颔首,语气俨然正经:“是,弟弟明白,顾家门楣需要你我二人撑起,弟弟不敢无所作为。”
“你知道就好。”顾君彦一脸欣然的看着自己的弟弟,看来他现在确实不似以往骄纵了:“溪洲城的事情还需要等着你处理,尽早回去吧。”
“是。”
.....
林元平站在男君府门口踮着脚眺望,他独自一人来到这人生地不熟,而且认识的倚风和裴明朗都跟着齐明尘去救小姐了,可偏偏他们就是不带自己。
不仅如此,这些日子就像是忘记了还有他一般连一封信都没有传回来,要不是男君府还有些小厮管家陪他说话,纾解心中的焦躁和担忧,他恐怕就真的要憋死在这汴京皇城内。
最近城中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说今日男君返城,还带回来一个女子,林元平一想就知道是容怀月,所以他今日早早地站在男君府门口等着人回来,可等到现在都没见人影。
男君的的林总管一脸慈祥笑容地走过来:“小子,人迟早都会回来的,别像个‘望夫石’一样杵在那了。”
林元平猛地回头,什么“望夫石”!
这林总管的年龄都跟自己师傅一样大了,却还总是爱胡言乱语般地开玩笑:“林总管,这话可说不得,我是在担心小姐。”
自从林元平住进男君府,林总管就觉得这小子很有意思,而且他还跟自己一个姓,也算是有缘。
“容姑娘有男君担心就行,你凑什么热闹。”
林元平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说...男君这次搞这么大阵仗,该不会是喜欢我家小姐吧?”
林总管可以说是看着齐明尘长大的,本就到了成亲的年龄,这些年他却偏偏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也没见他对皇城哪位女子上过心。
齐老侯爷和老夫人已经逝去,这种事情也没有长辈帮他打点照看,林总管怎么能不着急?
这回好不容易听说男君要带一个姑娘回来,想来肯定是关系不一般,林总管当然要打好算盘找机会撮合一下。如若真的能成,这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大事,老侯爷和老夫人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林元平看林总管不说话,脸上的却闪烁着若隐若现的笑容,他惊道:“原来我家小姐是男君救命恩人这个消息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是男君故意放出来的?”
林总管一脸欣慰地说:“那是自然,不然如此机密之事,怎会全城人都知晓,还不是怕容姑娘来男君府后遭别人在背后口舌,可若是多了男君救命恩人这一层身份可就大有不同了,那可是被奉为男君府的座上宾,谁还敢在背后指点?”
虽然齐明尘做事情还算稳妥,可林元平还是有些不屑。
他家小姐能文能武聪慧过人,还生得漂亮举止大方,自然是不比齐明尘差。这可是小姐的终身大事,他觉得还是要多多考验这个齐明尘一段时间,不能让他乘小姐之危钻了空子。
林元平听了林总管的话,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等容怀月。
他正在给院子里的小小块菜地除草的时候,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叽叽喳喳地动静,林元平眸光一亮,赶紧奔了出去。
虽然男君府很大,但是他住的小院子距离府东门很近,他没走多久就看见不远处乌泱泱一群人站在门口。
“小姐!”林元平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容怀月。
容怀月闻声抬眸,看见林元平奔了过来,脸上也扬起了笑容。
在林元平快要接近容怀月的时候,倚风伸出手臂将他拦了下来。
“倚风,你拦我做什么?”
倚风凑过去小声提醒道:“容姑娘手臂上还有伤,你冲撞到怎么办?男君也在,注意礼节。”
林元平从小跟着师傅住在山上,师傅是江湖人士,所以不讲究这些,所以他也不太懂权贵士族家的礼法。跟着小姐的时候她也没有过多要求自己,所以好多东西都是他来到皇城之后现学的,刚刚一激动就差点忘了。
“参见男君。”他行过礼后转向容怀月,语气有些着急:“小姐,倚风说你受伤了,有无大碍?”
容怀月失笑:“我没事,都是小伤。”
林总管看着往日的冷清的男君府现在变得如此热闹,脸上的皱纹都笑得多出了几条:“老奴是男君府上的总管,姑娘叫我林总管即可。姑娘刚回来,想必路上车马劳顿,给姑娘准备的院子已经提早收拾好了,可以直接过去歇息。”
容怀月抬头转向齐明尘,看他点了点头后,她笑着说:“那就有劳林总管。”
林总管看看齐明尘又看了看容怀月,心中越发欢喜,眼睛都几乎笑成了一条缝:“不劳烦,不劳烦。”
看着容怀月一行人的背影,裴明朗站在齐明尘旁边不禁摇头笑出了声,他把身子歪向齐明尘,一边玩笑道:“我怎么瞧着这林总管像是把人家容姑娘当成未来的男君夫人了呢?”
齐明尘转头看他,裴明朗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神后心道大事不好,齐明尘估计又要使坏。正想着,头顶就飘来了冷冰冰的声音:“前几日裴老大人问过我你近来的情况,我本来还犹豫怎么答复,现在却知晓了。”
裴明朗嘴角一抽,问:“怎么..怎么答复。”
“不思进取,顽劣至极,尚须检其行,教其志。”
裴明朗站在原地捶胸顿足,他好好的为何偏要拿齐明尘取乐?他差点忘了这人可黑得很,朝中的那帮老臣都玩不过他,自己哪还有还手之力?。
看着齐明尘阔步而去的背影,裴明朗只得欲哭无泪,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