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朵凑过来》酸皮橙好酸

2、第 2 章

　　宁远愣了两秒，摸了一把潮湿的头发，“不是，你说清楚啊。”
　　欣梦进了厨房，笑了半天，“就在这儿住几天，对了，人呐？”
　　宁远对着外面指了一下说：“看着脏兮兮的，人在角落里蹲着呐。”

　　简迟换了个姿势，原本是蹲在墙角窝着，现在整个人躲到角落里的油桶后面了。
　　估计是被宁远吓的。
　　欣梦叫了好几声，没人答应，又叫了几声，宁远没忍住出来了。
　　“这孩子是不是...”他点了下脑袋，“有问题啊？”
　　“瞎说。”欣梦摆了两下头。
　　宁远腿长跨的快，走了两步跨到油桶后面，拎着简迟领子出来了。
　　“你动作轻点儿，吓着了。”欣梦跑过来在宁远手上轻拍了一下。
　　“猫一样。”宁远低头看了一眼。
　　简迟讨厌他。
　　一双漂亮眼睛瞪着他，小鼻子喘着气儿，拳头攥着衣角恨不得给它攥烂了。
　　“别瞪我，你打不过我。”宁远看着他那副样子觉得好笑，抱着双臂就那么盯着看。
　　“别站着，进屋烧热水去。”欣梦对着他挥了两下手，宁远转身走了。
　　“简迟，你叫我阿姨就成，院子里都是一家人，你先在我家住两天，行吗？”欣梦对着他笑，伸手拉住手，轻轻拨了两下额角的乱发，“饿吗？给你下面条？”
　　简迟顿了很久，最后小声开口说：“爷？”
　　“你爷爷吗？张年在屋里睡觉呐，晚点再过去。”欣梦揉了两把他脑袋，转手想要碰下他的耳垂，简迟吓得向后躲。
　　欣梦愣了下，放下手，“能听见我说话吗？”
　　简迟歪了下脑袋，明显没听清，指了下自己耳朵，摇了头。
　　欣梦放大了声音对着他说：“洗，澡。”
　　这回简迟听清了，眨着眼睛点了脑袋，小小声音指着欣梦，“你，洗。”
　　“我给你，做饭，宁远洗。”欣梦说完拉着他手朝屋里走。
　　简迟走得慢，也不知道是因为洗澡还是因为那个叫宁远的凶家伙。

　　宁远站在门口剃头发，一剃刀下去，直接变寸头，他手上动作快，没两下就理完了。
　　两个人进门的时候他正在扫地，抬眼没看欣梦，一眼就盯在简迟身上，小孩身子明显抖了一下。
　　“你去给他洗个澡，我下面条去。”欣梦把简迟手递过去了，声音放低了点说：“别欺负人，说话大声点，他听不清。”
　　宁远没想到这小孩有这个毛病，愣了两秒对着简迟手牵了上去。
　　简迟不愿意牵他，全程都是宁远使劲拽着他手，好不容易走到浴室门口，“衣服自己脱了。”
　　简迟没动静，宁远弯下身子把自己裤脚挽起来，“等着我给你脱呐？”
　　还是没反应。
　　宁远这会儿也算是明白了，凡事对他要重复两遍以上，不然压根听不明白。
　　“脱，衣，服！”他声音放大了很多。
　　简迟听懂了，小心翼翼的脱下了自己衣服，就是站的离宁远很远，脱完了还是背靠在门上不过去。
　　“过来。”宁远看着他说。
　　简迟过去了，宁远这边热水刚放好，旁边人伸手在他肩膀上碰了下。
　　“怎么了？”宁远问他。
　　小浴室呆的着实太过于憋屈，两个人挤在一起更憋，宁远刚洗好澡结果身上又闷了一层汗。
　　“自己洗。”简迟声音放大了点儿。
　　宁远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一甩手，“行！我巴不得你自己洗。”
　　出门的时候他转头又问了一句，“多大了！”
　　简迟愣了半天，手里攥着淋浴头，咽了下唾沫，“17。”
　　宁远没说话，出门了。

　　客厅坐着的时候，欣梦从厨房走出来，“这么快？洗完了？”
　　“非要自己洗。”宁远翻开抽屉拿了罐牛奶糖，剥了一颗放在嘴里，“都17了，还让我给他洗？”
　　“你怎么不说你17的时候还让我帮忙洗呐？”欣梦白了他一眼。
　　“嘿，那不一样啊！我那是手脚断了。”宁远在沙发上躺下，“再说了，你是我妈，他是我什么啊？”
　　“邻居，但进了院子就是一家人。”欣梦端着面条出来了。

　　简迟洗澡洗的慢，面条凉了才出来，门一开，没有热气。
　　倒是带着一股冷气。
　　宁远坐的近，瞥了他一眼，“凉水洗的？”
　　简迟那双大眼睛看他，慢慢说：“没热水了。”
　　“那你不会动作快点儿啊？”宁远夹了一筷子面朝嘴里塞，几口下去，一碗面见底了，“吃完把头发剪了，原始人一样。”
　　简迟听话，点了下头，夹着面条慢慢放在嘴里嗦。
　　宁远又躺回了沙发上，嘴里又包了块草莓糖，他低头转魔方没注意简迟盯着他。
　　“还没吃好啊？”他终于抬头，对着简迟眼睛。
　　桌子上的人眼睛盯着他手边的糖，嘴里叼着的面条也不嚼了，眼巴巴的看着他。
　　宁远抛了下牛奶糖，挑眉看他，“要啊？”
　　“要。”简迟点头。
　　宁远看了他半天，站起身子走到桌前，“不给。”说完叉着兜就走了，留简迟一个人在桌子上愣神。
　　宁远出门就开始笑。
　　那小子看着傻乎乎的。
　　就是个漂亮傻子。

　　“妈，我出个门。”宁远一脚踏上了单车，哼着曲子就拐出了院子。
　　牛奶糖放太久了，发硬了。
　　刚才他咬一口差点把牙崩掉了。
　　左边巷子有个小窗口，买零食的地方。
　　“三叔，拿袋奶糖。”宁远朝着里面喊。
　　“给。”里面的中年男人递了一袋糖出来，“小远，叔的车昨天坏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看看呗。”
　　“明天吧，我忙完就过去。”宁远说完踩着车跑了。

　　他进门的时候看到简迟一个人蹲在树底下，手指在地上拨拉。
　　“干嘛呐？”宁远停车的时候问了他一句。
　　简迟转头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这都转头了，说明听见了，听见了不答话，那肯定就是生气了。
　　“人小脾气倒是不小。”宁远也懒得跟他多说，“过来！剪头发！”
　　简迟估计是害怕他的嗓门，声音一高他就缩肩膀，最后极其不情愿的拖着脚步朝屋里走。
　　欣梦出门了，现在没人给他撑腰，要是宁远生气揍他一拳，那太划不来了。
　　简迟想了下，还是乖乖在椅子上坐好了。

　　宁远翻出把大剪刀，桌子上放了个小镜子，勉强看的全脸，“剪一下还是全剃了？”
　　“剃...”简迟说。
　　宁远拿着剃刀刚准备剃。
　　“剃，还是剪？”简迟仰头看他。
　　宁远手里的剃刀吱拉拉的响，“我问你呐，你又反过来问我？”
　　他现在又明白一个事，这傻小孩喜欢重复话。
　　他放下刀子，捏着简迟下巴，一把掀开了他的刘海。
　　精致漂亮的脸露出来了，宁远看了一会儿，“剪吧。”
　　“我是不是之前见过你？”宁远手指夹着他发丝，剪刀咔嚓嚓的响。
　　他也没指望简迟回答，毕竟这孩子连句完整的话都听不清。
　　他就是觉得这脸看着眼熟。
　　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欣梦回来的时候，头发刚好剪完了。
　　“看着清爽多了。”她手里拿着文件袋，蹲在简迟面前，“下周上课了，去学校，你张爷爷特地在脑袋清醒的时候嘱咐的。”
　　“不。”简迟吓着了，脚步往后退，一下靠到宁远身上去了。
　　“要去，简迟要上学。”欣梦说，“宁远陪你，没事儿的。”
　　宁远站在后面食指指着鼻尖，“我？”
　　“就你。”欣梦看他，转头又看着简迟，“没事儿的，没人欺负你。”
　　简迟没说话，倒是也没继续说不。

　　“他这耳朵能听清课啊？”宁远坐在后面椅子上翘着腿。
　　“明天买助听器去。”欣梦说完进厨房烧水去了，宁远跟了上去。
　　“你做慈善啊？还是张大爷做慈善？”宁远倚在门上看他。
　　“这孩子可怜，张年一个六十多的人哪有精力带着他。”欣梦灌了两口水，转头看他，“耳朵之前是好的，打坏的。”
　　“平时一起吃个饭，帮忙照顾一下，反正你都这么大了，也不用我管了。”她又说。
　　宁远没说话，过了一阵转过身子，“随便吧，反正别碍着我就行。”
　　欣梦笑了两下没说话，宁远这孩子她知道，就是个豆腐心。

　　简迟又没了，天黑后，宁远在院子里看了一圈，瞧着树底下有个小影子。
　　“又干嘛呐？出门直接出就行了，用得着刨洞啊？”宁远朝那边走。
　　简迟又被吓着了。
　　“胆子小成这样。”宁远掏了一颗牛奶糖，“给。”
　　简迟接过来，抬头看着他，大晚上的看不清，但宁远还是能感受到那道目光，“吃吧，但就只有一个。”
　　“谢谢。”他小声说。
　　宁远蹲到他边上，埋着头朝地上看，地上什么都没有，“你看什么呐？”
　　简迟握着的拳头放在他面前，慢慢张开。
　　里面是满满的桂花瓣，握了一个拳头。
　　宁远乐了，“干嘛？做桂花糕吃啊？”
　　离得近，简迟听清了，他摇了摇头，“掉地上可怜，被虫吃了。”
　　“虫才不吃这个呐，你倒是可以吃。”宁远跟逗小孩似的点了下他脑袋。
　　简迟往后退了点，没站稳，一屁股坐地下了。
　　“我吃人吗？”宁远没拉他，就冷着脸低头看他。
　　简迟轻声试探性的说：“别生气。”
　　宁远鼻子哼了下，“我哪生气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简迟咽了下唾沫，从地上爬起来蹲好，凑到宁远面前，脑袋伸过去，“那你点吧。”
　　“点什么啊？”宁远瞧着他脑门半天没反应过来。
　　“点脑袋，我让你碰。”简迟睁大眼睛仰着头看他。
　　宁远停下了呼吸，过了两秒，“缺心眼。”

　　他站起来走了，简迟一个人在原地蹲着。
　　走到门口的时候宁远回头，“睡觉了！”
　　树底下的影子小跑着朝屋里钻，跟着宁远进屋的时候还在小喘气儿。
　　宁远猛地转头问他，“你是不是经常被人打？”
　　简迟点了两下头说：“打。”
　　宁远啪的甩上了门，“以后没人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