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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搬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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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青山得到点头,大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这闺女是越来越难养了。
“行了,东西也卖完了,爹爹带你去吃好吃的。”席青山拉起她的手。
糖画,绿豆酥,杏仁露,吃的爷俩那是撑着肚子只叫好。
站在泥人摊前,席青山让捏泥人的大伯给席清捏个像。
“爹爹不要嘛?”席清咬着糖画问到。
“嘿嘿,爹爹一会儿要和娘亲一起捏一个!”
“......”
大伯手快速的捏着,一会儿瞧一眼席清,乐呵的对着席青山说:“老爷,您家这姑娘真是俊俏啊,您和夫人真是有福气!”
“哈哈,那是,我姑娘就是我和我夫人最大的福气了,哈哈。”席青山摸着她的头发,也乐意的说到。
“真的吗,我还以为你会说阿娘呢。”
“你阿娘是我最大的福气,但是阿盼你是我们俩最大的福气。”
泥人捏好了,小姑娘拿着它,举到席青山面前:“爹爹爹爹,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我们阿盼能不好看嘛!”
“大伯,能再捏个我和我娘子的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令夫人不在,这怎么捏啊?”
席青山嘿嘿一笑:“无妨,我有我娘子的小像。”说完,从自己胸口的荷包了掏出来只有半张手掌那么大的画像,上面画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
“把我们俩捏到一起就行了,不必分开。”
“好嘞!”
席清斜斜看了他一眼:“爹爹真是......”
回去的路上,所有东西都挂到了席清身上,他自己则是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拿着泥人,生怕出了一丝差错。
“哎呦。”突然一下,面前撞上一个人,那人手里的字画掉了一地。
“不好意思啊。”席青山蹲下来帮忙捡拾着。
“多谢。”那人说了一句,抱着字画走了。
“爹爹,爹爹走了。”席清见他一直回头看着刚刚那人,拉了拉袖子说到。
“哦,好。”席青山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一直到回去,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樱儿,你进来,我有事跟你说。”
放下东西,他就拉着周文樱进了屋,关上门前,还特意嘱咐席清让她喂一下豆子。
席清点了点头,去厨房给豆子找吃的去了。
“怎么了夫君,不高兴吗?”周文樱看着他不解的问到。
“我在下面,看到了乾斋的人了。”
“没看错。”
席青山摇了摇头:“那人胳膊上虽然只露出来一点,但是我还是认出来那是乾斋的刺青了。”
“那怎么办,他们怎么阴魂不散啊,这么多年还不够吗!”周文樱浑身发抖,嘴里止不住的喊。
“樱儿,我们走吧,我们带着阿盼一起走。”席青山搂着她,紧紧地搂着。
“走哪,我们还能走哪......”周文樱已经绝望了,十六年了,明明已经十六年了啊。
席青山抚着她的后脑,吻着她的额髻:“不会的,不会的,这天下那么大,总会有我们的位置的,总会有的。”
周文樱死死咬着下唇,手中紧紧攥着席青山的衣服,眼泪不断的涌出,浸湿了他的前胸。
晚上吃饭的时候。
“阿盼,我们马上要搬走了,可以吗?”席青山不安的和她说着。
“为什么啊爹爹,我们不是住的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走?”席清不解。
“对不起阿盼,是爹爹和阿娘的错......”席青山不敢告诉她,只能低着头向她道歉。
席清看着爹爹难过的样子,又想了想刚刚身体不适的阿娘,心里隐隐约约已经感受到有什么不对了。
“没关系,阿盼也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呢。”
席青山抬起头来,看着席清正笑着说,“谢谢阿盼,谢谢我们阿盼了。”
夜阑人静时,席清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床上,她知道爹爹和娘亲有事瞒着自己,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心里乱的不得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席青山就告诉她,下午就走,让她好好收拾一下。
席清知道要走,可没想到这么快,但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屋子里十几年攒下的宝贝,她把它们装到了一个大檀木箱子里,然后抱着它们跑到后面去,在后院那棵老槐树下,埋了起来。
又回到屋子里,装了几件衣物,就算收拾好了。
想着马上要离开自己这么多年生活的村子,还是想再看一眼。
走到村里的小路上,看着家家户户的囱火,看着自己爬过的树,下过的河,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感受到离别。
这是阿昭走的时候都没有感受到的难过。
“你个孽种,让你买个酒都买不好...要...要你有什么用......”
突然,一阵破碎的声音响起,吓了席清一跳。
往那处一瞧,顾子兮正抱着脑袋被他爹拿酒壶摔着,瘦弱的身子缩到了一角。
自从他娘受不了穷偷偷跑了以后,他便经常被他爹打骂,有时候厉害到就连顾大婶都拦不住。
这次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他爹又动手了。
眼看着顾子兮被砸的血都出来了,席清一咬牙,跑上去一把推开他,拉上顾子兮就跑。
两个人不停的跑,不停的跑,直到顾子兮受不了停了下来。
“子兮,没事吧。”席清看着他额角上的口子,还有血在溢出来,顺着他的脸往下流着。
席清掏出帕子,用帕子堵着伤口。
顾子兮噙着泪,摇了摇头,想说些什么,但是一开口声音就软了出来。
席清没说话,就静静的陪着他,手一直举着,直到酸了也没放下来。
“阿盼...阿盼姐姐,我没事...我没事的......”
“子兮,去我们家,我让爹爹给你包扎一下。”席清拉着顾子兮就要走,却被他又拽了回去。
她不明白,回头看着他。
“没用的,阿盼姐姐,我早晚要回去的,早晚要回去的......”
顾子兮慢慢蹲了下来,大声哭着,一直哭......
他从来没这么大声的哭着,像是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哭了出来。
可是哪怕泪都哭干了,声音都哑了,心里的难过却一点也没消散,仿佛仅仅就是哭了一场,没有任何用。
席清没经历过,她知道顾子兮心里难受,却不知道难受到哪里,无助,困惑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顾子兮渐渐停了下来:“好了,阿盼姐姐,我要回去了。”
他努力的让自己的嘴角往上扯扯,看起来显得不那么狼狈,脸上的血已经干了,手上还沾着灰尘,拿那还缝着补丁的袖子抹了一把脸,一时间血,泪混成一团。
“我祖母还在镇子里做工呢,我要去给我祖母送饭了......”
看着顾子兮离去的背影,明明已经有十几的年岁了,可看着还是像几岁的瘦弱孩童一般,走路有时候还会时不时摔上一跤。
沾着血的帕子攥在手里,她好像这两天学会了很多,但好像又不是那么多。
回到家中,看到一晚没见过的阿娘,阿娘眼睛都有些肿,却还是在看见席清的时候张开了双手,说上一句:“阿盼回来啦。”
席清抱着阿娘,感受着阿娘,她觉得,阿娘真好。
“怎么了,我们小阿盼怎么不开心了,嗯?”周文樱问着怀里的阿盼,想要让她开心一点,再开心一点。
“阿娘,我想你了。”席清说到。
“你个小丫头,阿娘也想你。”
中午,席青山包了饺子。
“阿盼多吃点,爹爹特意包了你喜欢的香菇的。”席青山把盘子往她那边推,想让她多吃点。
“爹爹够了,你也多吃点。”看着今天已经又恢复了的爹爹,席清也忍不住,她不喜欢昨天那样。
“阿盼东西收拾好了吗?”周文樱问到。
“好了。”她咽下一个饺子说到。
“我们去南诏好不好,去看大漠。”
“大漠!好啊好啊。”
席清没看过大漠,她只见过山。
匆匆吃过饭,几个人就要准备走了。
席清抱着豆子,背着属于她的小包袱,站在院子里等她爹爹和阿娘。
院子里的鸡鸭都已经送了出去,石榴树也快熟了,小青菜还绿着,爹爹给她搭的秋千也还在,阿娘练功用的木剑也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可,一切也不是原来了。
席青山他们收拾好出来,周文樱拿着从她到这儿时就拿的佩剑,过去牵着阿盼。
直到大门最后落了锁,席清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跟着爹爹阿娘一起走了,没再回过头。
席青山在山下买了了辆马车,等到他们下了山,就可以走了。
豆子很乖,仿佛是知道他们要离开了,不吭不叫,安安静静的趴在席清怀里,时不时用温软的小舌头舔着她。
一家人安安静静的下了山。
“您是席老爷是吗?”山下的马夫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
“对,这是最后的银子了。”席青山递了过去一包银钱,结了尾款,扶着周文樱和席清上了车,自己坐在前面赶着马。
出了雅城居,走到了官道上,席青山朝里面喊着:“你们俩饿了就吃点包袱里带的糕点,昨天给你阿娘买的还没吃呢。”
“知道了爹爹。”
昨天除了他们俩自己在街上吃的,席青山还带了一份回去给周文樱。
躺在阿娘怀里,席清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到再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席清撩起帘子,天上都是淡红色的云彩,金色的光照在爹爹身上,她觉得,这样也挺好。
“爹爹,喝茶吗?”席清问了一句,她怕爹爹渴住。
“爹爹不喝。”席青山说到:“你给爹爹拿一块荷花酥吧。”
“爹爹不是不喜欢吗?”
“胡说,你阿娘喜欢的爹爹都喜欢。”席青山笑着反驳道。
小姑娘笑了出来,回头也对上已经弯了眉眼的阿娘:“听见了吧阿娘,还不赶快给爹爹拿块荷花酥。”
“拿去吧。”周文樱打开一包点心,捡出其中的荷花酥递了过去。
“好吃的很!”席青山咬了一口,故意大声的喊出来,逗得车里的两个美娘子合不拢嘴。
席清也从糕点里随便拿了一个,吃着问到:“爹爹,咱们今晚住哪啊?”
“今晚啊,今晚委屈我们阿盼了,要睡在车里了。”
“啊!”
“没办法,咱们要快点赶路啊。”
“那好吧,不过爹爹你要赶一夜的路吗?”席清担心自家爹爹的小身板。
“无妨,晚上我和你爹爹换着来。”周文樱道。
“不用,就这点路你夫君我还是没问题的!”
“阿昭说这话我信,爹爹你说这话,啧啧啧......”
席青山一听李兆珩的名字,登时又竖起了头发:“你爹爹我还比不上那个毛头小子吗?!”
“阿昭的身子确实看着结实些。”周文樱也过来凑着热闹。
“樱儿!!!”席青山听到自家娘子也这么说,更加难受了:“我结不结实你晚上感受不到吗!”
周文樱看着他口无遮拦的,上去就是一巴掌,直接拍到了后脑勺上。
“呜呜呜,樱儿你打我。”
“打你都是轻的!”
说完,回到车里,彻底不在理睬他了,任凭席青山在外面怎么嚎都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