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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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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外号和全名是“铁马金戈夜渡关昨夜洞庭今朝汉口明日何处豪唱大江英雄病酒豪杰疾仇弯弓满月射天浪杀人不过头点地:苏察哈尔鱼玄姬”。
这是一个六扇门里的战士,生平只服膺于无情
——《四大名捕斗僵尸》
老鱼记得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早上。
平常的太阳,平常的市井,平常的县衙门,平常的县太爷。
朱仙镇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平常,平凡的像街口烧饼铺长卧的那只老猫的一个懒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雷打不动,波澜不惊。
老鱼是谁?
老鱼是很平常的的朱仙镇里很不平常的捕快。
他的外号和全名是“铁马金戈夜渡关昨夜洞庭今朝汉口明日何处豪唱大江英雄病酒豪杰疾仇弯弓满月射天浪杀人不过头点地:苏察哈尔鱼玄姬。大家简称之为“老鱼”。
人犟如鱼。
他不认钱,不认人,不认强权,甚至从来不认错。
所以他虽然屡破奇案、屡建奇功,却不得升迁,反而一降再降,一调再调,终于被调派到了这个小镇,来做一名平平常常的捕头。
那天早上,府衙放饭。
一大桶热腾腾的白饭甫一抬上来,几个捕快便相互使了眼色,十七八个捕吏衙差当即吆喝招呼着一哄而上,盛饭盛菜,转眼工夫,饭屉里已是空空如也。
那白衣的少年,这时方自就着井水净着手面。
老鱼在不远的地方,从穿梭的人影之间看了他一眼。
目不两视,耳不旁听。
掬水而濯,状甚安详。
他一如既往,其他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似乎都与他无关。少顷,便自推轮椅进了捕房。
一个年轻捕快递过一碗饭,老鱼接了,但没有动。
这时,有几人吃的快的,闲了下来,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
“今天的饭沙子真多!”
“公门饭么,你以为是那么好吃的?”
“是啊,要是什么人都吞得下去,那岂不成了白饭了?”
“说的是,衙门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找乐子寻开心的地方。”
“鱼头儿,您说是不是?”
老鱼反问:“吃饱了?”
“呃……”
老鱼的脸今天很黑:“吃饱了说废话,容易积食。”
那几人干笑几声,低头继续扒饭。
老鱼仍然没有动筷,只是沉吟不语。
他来到这里,已有些时日了。
来的寻常,待的平常。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来历,甚至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
唯一可能确定的只有他的身份:
“捕快。”
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十六七岁,清秀,苍白的少年人曾这样淡淡的说。
捕快?!
没人见过这样的捕快。一个捕快,虽然不一定要像老鱼那样乌口黑脸精悍强健,但也绝对不会坐着轮椅,全无武功,弱不胜衣。
若不是县太爷喝多了酒看走了眼,就是他存心来这穷乡僻壤寻新鲜了——在朱仙镇这种地方,总不会出什么奇人、高人、名捕。
这公子哥儿居然荒唐到了衙门里来!
是以朱仙镇的捕快们决意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老鱼并不喜欢这少年。
他精悍,粗豪,倔犟,雷厉风行。这少年体弱,斯文,冷峻,安闲自若。根本与他格格不入。
况且未免也太过冷傲。
但年轻手下们若挑衅的太过分,老鱼是会闷声喝止的。
因为不知为什么,老鱼觉得在这少年身上有一种让他一眼难忘的东西,使他不能释怀…………
捕房外的闲聊只不过略略冷清了一会儿,很快就抑止不住的重新温热起来:
“这年头还真是怪人常有怪事常多。”
“他都是捕快,我还是名捕呢!哈哈哈…………”
老鱼的目光转向房中窗前。
那少年对光而坐,翻着一本案卷。外面的闲言碎语,仍然全在身外。
他人很静,也很冷。一直都是看得多,听得多,说得少。
而且精神出奇的好,不过短短数月光景,他已经将朱仙镇近十年来的案牍记录看的差不多了。
老鱼终于起身走进捕房。
他清喉咙,咳嗽几声。
没有动静。
老鱼于是拿自己那一碗饭“梆梆”敲了敲桌子,推到他面前。
那少年自沉思中抬起头,只是出于礼貌地以眼神示谢,便又低首继续看下去。
老鱼提起声音道:“我不是光来给你送饭。”
对方没什么反应。
老鱼硬邦邦的道:“衙门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吃素的。若不知进退,大亏少不了还在后头。”
少年不再抬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那是他们的事。”
老鱼挺起脖子继续道:“我不是他们,人不生事,我不抓人。但朱仙镇虽然是个小地方,只要我老鱼在这里供职一天,也不准有人到公门里荒唐胡闹。”
少年手中的卷宗翻过一页,老鱼没有看到他眼中的一丝激赏。
“那是你的事。”
老鱼眼睛一瞪:“最后我还要提醒你:公门饭,不好吃!”
少年神情里的冷意似乎稍减,但依然是客客气气的冷峻:“这是我的事。”
老鱼气结,黑着脸起身道:“好自为之!”
他走到门口,忽然隐约想到了什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以前见过你?”
“也许。”那少年若不经意的道,
“一钱之缘,记不得了,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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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房外的闲话声渐渐寥落,闲聊的人说到无趣了,都各自去忙自己的差事。
无情如故,白衣若然。
他以手中书卷轻轻推开窗子,道:“还不出来?”
一人闻声现身,极轻捷地从窗口翻身进来,微笑的望着他,笑容温厚和煦的像三月的太阳。
“大师兄。”
无情报以微微的一笑。
他难得一笑。
铁手每常见了,总是舒惬,如沐春风。只有他知道,这淡淡一笑里蕴的温暖,不会低于跟知己同僚重逢时狠狠擂上的一拳,不会低于沾着追命落拓味道的一大口烈酒。
他细细端详着无情,很久不见,他有很多话想要说,很多事想要问,但话到嘴边,先脱口而出的是:”大师兄,你好吗?“
无情点点头:”好。“
铁手多少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
他早已预见这轻描淡写的一声”好“,于是宁可不去深究这半年客居于他的多少不易。
就像半年前明明不忍见他远离京城,到这里来经受最普通、却是于他最艰难的捕行考验,但还是义无返顾的支持他来,了他心愿。
无情问道:”世叔好吗?“
”一切安好。只是记挂你,所以嘱我得空便来跑一趟,问你的平安。“
无情的目光转向窗外的一片温情三月,安静的问:”世叔他没有话要你带给我?“
”没有。“铁手道,”但却有话给我。“
无情侧首,探询的看他一眼,满目清亮慧黠。
铁手仍是温厚的笑着:”只探安好,莫问归期。“
无情听了,沉吟不语,眼神回到远处,却始终是一片淡常。
铁手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看进他眼中的淡然安常,却看不进那淡然安常之后的深渊瀚海。
一霎时,他忽然觉得有一点笑不出来,胸中生出一股隐隐的揪恸。
他十六岁的大师兄。孩提时的清烈凌厉,少年时的热血激扬,都早早的化作了这一抹睿智安然。他真真切切知道那些激扬的存在,却再也不会在他身上找到它。
只探安好,莫问归期。
无情默默念着这简短的几个字,带着一种并不意外的微微感念。
他心智成熟的很早。
当他脱离稚气的时候,诸葛先生在绝大多数的事情上就不再督导他。
他可以坐守京师,破惊天动地的案,一步扬名。
但他选择离开京城,离开诸葛先生,到最普通的地方,做最普通的捕快。
因为对他而言,办最棘手的案子,也许反而要比最平淡无奇的容易。
于是诸葛先生便对他说:”那么,去吧。“
不问归期。
他给予他比疼爱更珍贵的两样东西:信任。和机会。
那天他们聚了很久。
铁手记得那一天的太阳一直很好。无情对光而坐,晨色轻朦,映在眉,映在衣。少年时的他 们,眼神清澈见底。
多年以后,这晨光中的影象,在铁手记忆里依然如昔日一样清晰动人。
那以后的无情,名动八表,谈笑江湖,翩然入世。
而昔年窗下那一股绝清,再也没有,再不会有。
本地人都说,朱仙镇白白沾了一个”仙“字,却是一个八百年也出不了一只鬼狐的地方。
因为这里很太平,所以绝少有人死于非命;太简单,所以绝少出现冤假错案;因为绝少会有死于非命和冤假错案,所以绝少会冒出冤魂厉鬼。
据说这里近十年来,出过最大的案子,据说是杀猪甲和刀疤乙争地摆摊,前者以杀猪刀威吓后者时不慎失手将之误杀。
而其他的案件,就总不过是张家阿婆与李家阿婆争葱拌蒜,王家阿大跟王家阿二分家口角…………
诸如此类,鸡零狗碎。
但老鱼天天都以十成十的精力,去处理这些琐事。就像他从前天天以十成十的精力去抓最狡猾的贼人,办最难缠的大案一样。
虽然他有时举眼向天,会觉得这样可怕的寂静他也许永远都无法接受,但他仍然会坚守,永不放弃。
他认定他命中注定是一条倔鱼、老鱼。
不管游到的是一潭死水还是大江浩海,都注定非凡的老鱼。
那少年人的出现,让老鱼忽然从淡如白水的日子里尝出了奇异。
他明显的感觉到,他同样是不属于平淡的人。
在他的身上,总有一种气质让老鱼似曾相识,但总也记不清晰。
日子久了,他们的交谈难免不渐渐多起来,以一种奇异的方式:
“猪肉白菜馅儿,第一个咬过一口,另一个踩过一脚,每个重一两三钱,一屉十个,王家巷王记蒸制。”老鱼说。
他说的是包子。
“二十七岁本地人,身长五尺,面黑无须,逃窜时慌不择路,竟至将赃物撒落错踏,不似惯偷。”无情道。
他说的是贼。
老鱼拿起一个包子嗅了嗅,道:“有药酒的味道,是揣进怀里时沾上的——最近挨过打?”
无情扫了一眼包子上的咬痕:“缺口偏右,是惯用左手的。”
老鱼望了望他,愈发有了兴致:“牙印上隐有凸缺,缺了左半边门牙。”
无情淡然接道:“面皮指甲中都有灰泥,应是做过浆刷的差事。”
………… …………
最后老鱼说:“最后一点。”
无情望向他,双目炯炯。
老鱼眯起眼睛,把包子翻了过来,颇为得意的道:”这包子是塌了底的,王记这一笼包子是隔夜所制,不是新蒸!“
那个小贼当时的表情无法形容。
事实其实是:他偷了两个包子。就这么简单。
常有这样的事,也只有这样的事。因此这样的交谈也便常常会有。老鱼永远不会在嘴上承认这种投契,虽然他通常在话后才会突然想起补充一句荒唐我为什么要跟你费这许多唇舌!
那少年却是从不在意:”在这里,这些用不上。换个地方,或许就是大用了“
阴沟里会不会翻船?
这个问题在朱仙镇可以相当于:衙门会不会栽在贼的手上?
万分之九千九百九:不会。朱仙镇最得意的一件事,莫过于治安。
但阴沟里当然某天也要翻一次船。
朱仙镇衙门大狱,终于也出了一次意外。
这万分之一的意外,是缘于那夜当班的衙差灌多了黄汤,丢了钥匙。
这造成了一场越狱。
十二个犯人,即使在一座大城里,至少也称得上是一场不大不小的事故了。而在朱仙镇,可能三十年也积攒不到十二个重犯。
老鱼得知这个消息时,差不多是从床上直接弹到了现场!
他立即召集了所有的公差和捕快,以他最快的速度封锁城门,部署计划,分派任务,留人善后,准备布线补救。
正当他们一切准备停当,打算出动的时候,大牢外却传来多人嘈杂纷乱的脚步声。
老鱼虽是心烦意乱,却不减警觉,当即喝问道:“什么人!竟敢擅闯牢房重地!”
一只黑暗里苍白的耀眼的手,点亮了大狱门口墙壁上的灯烛。灯光和他的声音一起淡淡的传来:
“是我。”
大牢里突然静了下来。所有的人,在同一时间闭上了口。
…………………………
怔在原地。
倒不是因为看见说话的白衣少年。
而是因为看见跟着他的另一些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
这十二名要犯成功越狱的时间,和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人有所行动,大约相隔一个时辰。
老鱼拿出他二十年办案的最快速度,飞奔至衙门,收拾残局,挽救事故,大概亦花了一个时辰。
而这少年将这十二人——
——姑且说,“带”回来——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没有一副镣铐,连一根绳子也没有。
但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到了一幕奇景。
无论彪形凶徒,还是积年老盗,今夜都温顺如羊,老老实实依次鱼贯而入,自行回到各自的牢房。
那少年抬了抬手。
队伍之中忽然有不少人不约而同地作出了战栗或躲闪的动作。
他只是抬起手,掸了掸衣衫上的风尘。
他似乎没有来得及多穿,只着了一件单衣。
黑夜白衣,冷冷的倦意,惟两道浓眉,挺秀夺目。
第二天早上,一切恢复正常。
放饭当值巡大狱,吹牛闲扯侃大山,开始朱仙镇捕快平凡而快活的一天。
无情起身,仍去井边汲水漱洗。
于是他看到井沿上,搁着一碗盛好的热气腾腾的饭。
他看了一眼。
看到了。就是这样。
他不必显示出些什么,也不会。
就像“他们”,也无须刻意。
有些东西与生俱来。有些东西强求不来。
他也许永远都做不到追命那样亲切随和,知交满满。
但是其实,他真的有过一些时候,也会觉得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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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将末时,衙门上空常有雪白的信鸽频繁来去。
年轻的捕快们看得多了,便有心逮了尝个新鲜,于是有天那鸽子在堂阶上逗留的时候,便有人动起心思来。
那捕快拈起一颗弹子,正反反复复的瞄着它,忽然听到一声轻轻的咳嗽。
老鱼也在。
他熟悉这咳嗽声,也听得出,这是一种警示。
那捕快却在这时刚巧对上了准头,扬手就打!
咳声传来之处当即射出一物!
速度不快,准头一般,只是“啪”地敲在那捕快的手背上,一吃痛,弹子脱手。
弹走鸽飞,一边瞧热闹的纷纷大叫可惜。
老鱼的心里突然再次微微一震。
看起来很平常。但在老鱼的眼里,不如说是随性。
收放自如,随心所至。
而且带着一种奇妙的气质。
那是老鱼数十年来所见识过的暗器之中,独一无二的气质:
磊落。
暗器如果可以磊落,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知道我要出手。
你可以先出手。你出手我还手。
你不出手,我就出手。但我让你看着我出手。
谁也不能预知结果你赢或我输,但我可以保证过程你清楚,我明白。
他莫名的认得这种气质。这许多次微微的震慑,仿佛都是他记忆的碎片,即使始终拼凑不齐,他还是坚韧不拔的相信它的真实。
他决定今天一定要让自己想起来。
那信鸽方才着那一吓,早已扑棱棱惊飞。
老鱼瞄天一眼,冲向腰间刀鞘大力一拍!
佩刀“呛”地脱鞘冲天,不偏不倚,在鸽脚铜环一叩。
环中竹管应声掉落下来!
老鱼视线中一点精光遥遥一闪。
他只觉得那遥遥的一点甫一闪现,便到了眼前!
就像原本就近在眼前,甚至没有机会去反应所谓“瞬间”。
它在老鱼二指之间一带而过,毫无触碰。
现了精妙真身,仍带着旧时分明的一点清闲。
这制钱以孔方从他眼前截下竹管,旋即携之直上青天!竟像有巧手纵控一般,将竹管轻而易举的扣回了鸽脚铜环。
老鱼登时蓦地怔在了原地,如中一拳!
信鸽早已飞远。
老鱼的瞳孔中,却仍然有那枚制钱。
但这制钱不是悬在鸽脚,而是嵌在两年前的一个箭靶上。
那一箭他必须射中。
只要再胜这最后一局,他就有机会跻身六扇门,从此一展拳脚,办真正的大案,锄真正的大恶。
这一直都是老鱼的心愿。
他也一直都有这样的实力。
箭一离弦,他就知道一定正中靶心。
但他的箭在中靶之前,碰上了暗器。
准头立偏!
——然而中靶!
正中靶心。
因为箭能偏,靶也能偏。
事后,老鱼在这支箭靶的边沿上找到了一枚制钱。
离弦的箭,有多快?
击偏离弦的箭的暗器,有多快?
暗器已击偏了离弦的箭,再去击偏箭靶的制钱,又有多快?
“一钱之缘,记不得了,也罢。”
当时,这制钱是老鱼所见过最快的暗器。
后来,他见到了比这快三倍的暗器,属于同一个人。
再后来,他虽然再没有亲见,却知道,也绝对相信还是有更快的暗器,仍然属于这个人。
他最终还是像一支被击偏的箭一样,没能击中六扇门,而且一路击偏,一偏再偏,终究偏到了朱仙镇。
但这一枚制钱,老鱼会永远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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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鸽最后一次飞离朱仙镇的那一天,是那少年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老鱼没有想到他居然擅饮。
他原本只是希望,他尝一口这里的酒,留下一口关于朱仙镇的记忆。
不想那少年目光微微一亮,并不迟疑,便扣住了坛口。
老鱼却不知道,他这只是因有异禀。他本不宜饮也不好饮。对酒中的奥妙,其实所知不多。
他只喝得出这是劣酒,也是烈酒。
粗劣到纯炼,浓烈到炽灼,就像老鱼的味道,朱仙镇的味道。
无情抬起头,望向一个方向。
京师。
在这个如此平凡的地方,最深沉,最复杂,最微妙的人心,甚至可以溶入最平常的一口酒。
而在风云诡谲的京师,最平常的一口酒,甚至也可能包藏着最深沉,最复杂,最微妙的人心。
老鱼的视线,与他在同一个方向。
他酒量一向很好,但不知怎的,今天胸腔喝到了有些烧烫。
他侧首望向那少年。
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人,神情里竟已有了些微遗世的冷峭,直让人不敢久视。
他终于问他:“你,是谁?”
那少年两道挺秀的眉微微一扬,就像他第一天来到朱仙镇时那样淡淡的回答:
“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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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后的日子,就跟每一个应该到来的日子一样,没有太大的分别。
鸡还是要叫,人还是在忙。朱仙镇已平静了无数个百年,依旧还会平静如初。
朱仙镇的捕快有时会想起这里曾经来过这样一个人,却总也记不起他的名字,后来终于醒觉:原来,从来就没有问过。
三年以后,老鱼调还京师,供职六扇门。
等待他的白衣男子,是一个捕快。
果然,当然也必然,是一个捕快。
不过是一个捕快风云榜上排名第一的捕快。
也是老鱼毕生唯一服膺的捕快。
不止,为那样一个少年的名捕。
也为那样一个名捕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