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日子》山有木支

5、第 5 章

　　到了约定送瓦罐的日子，清早，小溪村上空炊烟袅袅，正是吃早饭的时候。
　　村头一辆牛车缓缓进村，其上下来一男人探问夏家住处，得了准信，复上车驱车而行，其后木板上捆着一百个新作瓦罐，排列的整整齐齐，俱用厚布缠包好，以防磕碰。
　　行至村东一青砖瓦房前，男人下车叩门，一路上吸引了不少村人视线，牛车后缀了一串尾巴，全是赶着看热闹的村人。
　　夏遇早上蒸了一笼个大皮薄的香菇包子，煮了一锅青菜汤，刚咬了两口汤汁浓郁的包子，就听门口吵吵闹闹，好生热闹。
　　干脆拿着没吃完的包子出去看了看，大门刚打开，见是瓦罐铺子店小二，忙三两口吃了包子，打了个招呼，请人进屋喝茶。
　　小二摆手拒绝，急着卸货走，夏遇也不强留，转身跑进厨房，用油纸包了两个包子递给小二：“一路上辛苦了，自家做的包子，拿着垫垫肚子。”
　　店小二没客气，嘿嘿笑了将包子收到怀里，撸起袖子帮忙把一车的瓦罐搬进厨房。
　　夏遇忙着招呼村人，一时间没空搬瓦罐。
　　村民眼见着一牛车的瓦罐都瞪大了眼睛，听说这夏家哥儿琢磨了新鲜吃食卖，本来都没放在眼里，只以为是小打小闹，还有不少人在背后等着看笑话呢。
　　其中就有叫李二的精瘦男人，眯着一双三角眼，说风凉话：“这一车瓦罐可不少，要花不少钱，我就说嘛，大户人家的少爷哪过得来我们这日子，手里有几个子净胡搞，也不知道有多少钱够霍霍。”
　　赵大娘也在人群里，早先她在家门口和人唠嗑，见人都跟着一辆眼生的牛车往村东走，忙问了句，得知牛车送的是夏小哥儿买的东西，忙撇下众人跟上去，就怕人一多，闹出什么来。
　　她可是知道夏小哥儿做的这葡萄果酱有多赚钱，前些天，自家小哥儿回来将夏小哥儿做果酱卖果酱的事当成故事似的绘声绘色说了一通，可把她惊着了，她也是气狠了，想着自家小哥儿怎么能那么不懂事，竟偷学了人家的方子，提起笤帚就打，直打的赵清清捂着屁股哇哇叫。
　　后来啊，还是在孩子他爹的阻拦下，才罢手，听了自家小哥儿的解释，这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这方子不是清哥儿偷的，夏小哥儿有意教清哥儿呢！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知道夏小哥儿是个好哥儿，但没想到他能这么大方。
　　这份好意简直不知道如何报答才好，还是孩他爹有主意：“夏小哥儿做这果酱生意，野葡萄肯定少不了，我们家多摘些野葡萄送过去，尽尽心意，以后有什么多帮衬些。”
　　赵大娘开心了：“是这个理。”
　　这两天赵家上下除了在田里劳作就是在山上摘野葡萄，家里野葡萄堆了好几缸，都洗得干干净净的，打算今儿摘了清洗后一同送到夏家。
　　“都说头发长见识短，我就不明白了，怎么有人头发短见识更短。”赵大娘呛李二。
　　李二被赵大娘一呛，气得吹胡子瞪眼：“嘿，你这娘们，找打了吧？”撸起袖子要上前扯人。
　　围观村人见状连忙扯住：“行了，少说两句，你还能打她咋滴？”
　　“就是啊李二，你可小心赵老大揍得你下不来床。”
　　提到赵老大，李二怂了，又不想表现出怕他赵老大的样子，硬挺着胸膛强撑着一口气哼唧：“我还能怕他不成。”说完不顾众人面上神色，挤开人群走了。
　　惹得人嗤笑出声。
　　这边闹得动静这样大，夏遇视线移过来，对上赵大娘视线，想说什么，见赵大娘摆手，也就作罢。
　　赵清清背着竹筐从山上下来，听说了这事，放下竹筐径奔向夏家，迎面遇着被众人围着问话的赵大娘，刚想溜走，被赵大娘眼尖的看见了，喊住往家里拽。
　　“娘，你拽我干嘛？我去找夏哥儿有事儿，正事儿，大事儿！”
　　赵大娘一直把赵清清拽到家门口，和其他村人打了招呼后，又拉着人往屋里走，边走边吩咐：“孩他爹，今儿先不去田里了，关门过来听我说。”
　　夏遇不知道赵家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两人刚把一车瓦罐搬进厨房，他顺手倒了碗水递给小二：“辛苦了，喝点水。”
　　小二从怀里摸出包子就水，对夏遇的厨艺赞不绝口。
　　送走小二，夏遇走进厨房，蹲在摆的整整齐齐的瓦罐前，摸了又摸，不由笑出声。
　　今儿这事传出去，村人眼见家里买了这么些个瓦罐，难免会猜测良多，过阵子，这野葡萄没准就不好摘了。
　　夏遇随遇而安，野葡萄摘不到了就换个生意，反正他会做的东西可多了，不愁养不活自己，不过，现在嘛，能挣一点是一点，想到这，他背起竹筐快快乐乐的上山摘葡萄去了。
　　今儿上山的人比往日多多了，遇到和自己打招呼的村民，夏遇也笑着招呼，有村民跟在他身后想看他摘什么，夏遇也不遮遮掩掩的，反正想遮掩也遮掩不了，山也不是自家的，总不能不让人跟吧。
　　随便吧，大家想跟就跟，想摘就摘，摘了也做不成果酱。
　　山上的野葡萄经众人这么一摘，果然少了很多，夏遇花了更长时间才摘满一筐，打算先把这筐葡萄送回去，待会儿再来一趟。
　　回村途中，迎面遇到赵清清，笑着招手：“清清，也摘葡萄么？”
　　赵清清像只快乐的雀儿飞过来：“夏哥儿！来我帮你背。”说着伸手要拿夏遇背上的筐。
　　夏遇忙扭身躲了，拍了拍赵清清的手笑：“我背得动。”
　　见他坚持，赵清清只得放弃，想和夏哥儿多讲会儿话，又想到山上的野葡萄不多了，得赶紧摘才行，一时之间小脸纠结的不行，最后，一跺脚咬着牙道：“夏哥儿，你先回去，晚些时候我再去找你玩。”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夏遇想笑到不行，摇摇头往家走。
　　将满筐的野葡萄倒进大盆里，夏遇伸了伸懒腰，活动两下关节，感觉到僵直的肩颈舒服多了，提着空竹筐再次上山。
　　这次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山外一圈的野葡萄被摘的差不多了，山里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是人语声。夏遇抬脚往里走，里面明显人迹渐渐少了，野草疯长，“嘶”脚腕处传来一阵刺痛，夏遇低头一看，两只白生生的脚腕上多了几道红痕，有两道深的还在往外渗血。
　　有点疼，可以忍！
　　夏遇不敢乱走了，谁知道走哪又会被割到，他四处看了看，试图找到一条好走的路。
　　“夏哥儿，这里！”
　　侧面突然传来赵清清的声音，夏遇偏头一看，果然是他。
　　赵清清背着竹筐快乐的走向夏遇，走近了才看见夏遇脚腕受伤了，大惊：“你脚腕怎么受伤了？”
　　赵清清跑过来硬扶着夏遇找了根木桩坐下，自己放下竹筐，左右看了看，随即眼前一亮，跑到左边一棵大树边，小心的挖了几根看着像野草的植物，又连忙跑回来蹲在夏遇面前。
　　抬手要握夏遇脚腕，被夏遇躲了。
　　“你干嘛？”
　　赵清清一派天真模样：“帮你敷草药啊！”手里拿着不知名植物晃了晃，笑出一口小白牙，“这个敷在伤口处，很快就好了，特别好用。”说完，怕夏遇不信似的，使劲点了点头。
　　原来这种不知名植物可以止血消炎，夏遇不认得，拿着草药仔细观察，记住了它的样子，下次再受伤就可以自己找草药敷了。
　　夏遇把草药小心的敷在伤口处，很快伤口就不流血了，只是还有点疼，他看向一旁轻声道：“清清，多谢你了。”
　　旁边可怜兮兮蹲成一团的赵清清猛地抬头，露出笑容：“不用谢啦，这都是小事。”
　　夏遇仿佛看见了赵清清身后的尾巴一个劲猛摇。
　　夏遇要去摘野葡萄，被赵清清拦住了，还来不及背上竹筐，就被赵清清抢了背在背上，一溜烟跑了：“夏哥儿，在这儿等着，待会儿就回来。”
　　速度之快，令夏遇久久回不过神，良久，方冲赵清清消失方向喊：“小心点。”
　　远处传来赵清清欢快的声音：“知道了。”
　　尾调都是上扬的。
　　等赵清清摘了满满一竹筐野葡萄回来，两人结伴回村。
　　路上，赵清清叽叽喳喳的说着最近的新鲜事，夏遇被这股子欢乐的气氛感染，弯起眼睛。
　　时间还早，两人又将野葡萄好生擦洗干净备用，忙完这些，差不多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夏遇从早忙到现在，累的不想动，简单热了早上剩的包子和青菜汤，留下赵清清，两人美美的吃了一顿，吃的干干净净。
　　赵清清再次被夏遇的厨艺所折服，亮着一双眼睛看着夏遇的手，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看稀世珍宝似的，良久发出由衷感叹：“夏哥儿，你这手能化腐朽为神奇，是宝贝啊，宝贝！”
　　夏遇被他大喊的宝贝吓了一跳，拍着胸脯斜眼看他，总觉得又在他身后看见了摇的欢快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