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桥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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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曾经有一个人同时爱着余音宛和白璃。
白璃出生那年，余音宛妈妈生下二胎余音妍，余音妍比白璃小几个月，她总是生病，哭哭啼啼，没有给余家上下带来喜悦。
从小余音妍就没有姐姐过人的天赋，相反，她爱玩不爱学习，她对整个世界是好奇的，她会为了抓知了弄坏裙子，她会趴在院子里每天观察花骨朵。
大到银河，小到昆虫植物，余音妍是一本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她喜欢研究答案。
余家人对余音妍不抱期待，同一个娘胎生的，姐妹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样的孩子甚至担不起未来辅佐余音宛的重任，所以余音妍是被余家放弃的女孩，长辈不喜欢她。
余音宛知道妹妹不在意，妹妹怀揣对所有未知的好奇一往无前，她很爱笑，习惯用笑容包容一切。
每次见到余音妍的笑容，余音宛瞬间被治愈了。
她爱她，她是她姐姐，她要余音妍平凡就好。
....
照片中余音妍不如余音宛美艳，她是个柔弱却爱笑女孩，好像永远长不大，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
“白璃...”余音宛不该将照片带在身边，她亲手撕开了两个人血淋淋的伤口，她蹲在白璃旁边，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经常想起她。”白璃半跪在地上，跪到膝盖发麻不愿意起身。
少女的生命永远停在23岁，白璃奇怪自己时隔四年，竟然还有眼泪流下来。
...
白璃出生带着三劫，她被余家视为灾厄之女，而余音妍则是余家不看好的孩子。
余音妍放养长大，按照规矩她必须跟白肃学习防身术，她和姐姐一样尊敬白肃，直到13岁那年，白肃担着风险，正式把孤独的白璃介绍给余音妍。
那是两个女孩第一次见面，余音妍笑吟吟伸出手对白璃说：“大家都在议论你，原来你不是外星人呀！很高兴认识你。”
就这样她们相识了，缘分始于余音妍对白璃的好奇，以及白璃对同龄玩伴的渴望。
古灵精怪的余音妍是水彩画笔，突然用五颜六色渲染了白璃那张单调的白纸。
白肃见两个女孩投缘，他大胆请求余存玉，可不可以让余音妍完成和白璃的联姻。
余存玉当时的意思是可以，两个人若是情投意合倒也无所谓，家主的位置要给余音宛，白璃别影响余音宛就好。
余音妍想从她身上找什么？长大后白璃曾问过，她是个无趣的人，不值得余音妍这位二小姐花大把时间了解探究。
“生来就注定与众不同的人一定很厉害。”余音妍告诉她。
正是因为白璃背负三劫艰难的活下去，余音妍期待白璃和命运之间的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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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着我。”余音宛一只手扣在照片上，心口又酸又痛，白璃单薄的身躯一直在颤抖。
白璃呐呐抬起头来，她脸色苍白，那双黑眸充满无助的神色，余音宛把手放在她冰凉的脸颊上，轻轻抽了抽鼻子，扬起温和的笑意，努力安慰她一般，声音轻柔无比说：“白璃，我已经不怪你了。”
“我只是...”余音宛紧紧咬住唇，她垂下睫毛，遮住眼里过于沉重的脆弱。
“我只是怪当时无能为力的自己。”
...
余音宛不敢相信妹妹的联姻对象是白璃。
除了外形上的惊艳，余音宛潜意识里认为白璃配不上妹妹，白璃在她眼里是不努力的弱鸡，难成大事。
白璃并不在意联姻，一心折服余音宛的骄傲和强大，她和余音妍之间的共同话题就是余音宛。
在余音妍心里联姻同样不重要，她满眼是姐姐，单纯崇拜姐姐，视姐姐为美好的化身，余音宛可以解答她所有问题，她漂亮优秀，她是余音妍吹嘘的骄傲。
白璃对余音宛的好奇也能在余音妍嘴里找到部分答案，她没有刻意打听过什么，大多时间余音妍会主动告诉白璃有关姐姐的事。
与此同时，余音宛比白璃想象中更了解她的生活，她可爱的妹妹喜欢把白璃挂在嘴边，作为宠爱妹妹的姐姐，余音宛会抱着她，耐心听她讲完全部。
比如白璃哪天被白肃责罚了还很不服气。
比如白璃不是不爱说话，要是强迫她说，她也会说许多...
总之，妹妹嘴里的白璃很有趣，还很可爱。
曾经余音宛以为，妹妹对白璃的感情是恋人之间的喜欢，直到往后几年余音宛才发觉，那不是爱情，更无法转化为爱情。
余音妍当然喜欢白璃，白璃是她的玩伴，她可以无条件对白璃分享任何事，两个人都喜欢余音宛，仅此而已。
那是她们同样孤单，并且不被看好的惺惺相惜。
至于白璃暗恋的小心思，余音妍是最先知道的人，她赞成白璃，鼓励白璃不要放弃。
为了帮白璃在姐姐面前塑造良好的形象，余音妍会添油加醋向姐姐描述白璃的优点。
那些本不该在意的话经过几年日积月累，就像一把挠人的小勾子，真的勾起了余音宛对白璃更多兴趣。
只有妹妹知道，余音宛频繁出现在白家是瞒着家里的决定，她和白璃搭话，不再因为好奇心，而是掺杂更复杂的情愫，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一次次被少女白璃吸引。
可就在白璃表白后，她逃走了，余音宛分裂成纠结的两个人，她不能答应和妹妹有婚约的白璃。
作为准家主更不能忽略两人身上的三劫。
她没有告诉余音妍，她和白璃发生了什么，尽管她和白璃竟然情投意合。
可是余音妍猜到了，她指责姐姐践踏白璃的感情，还惩罚白璃，险些让她死去。
她哭着逼问余音宛：“余家重要，难道自己幸福快乐不重要吗？”
姐姐哪都好，就是不肯正视自己的心。
妹妹的话好比一把刀子插在余音宛胸口，她动手打了余音妍，以准家主的身份责令妹妹不准再找白璃。
后来那几年时间，表白的事谁都没在提，余音宛刻意和白璃保持距离，她们只有工作上的交际，余音妍也很少见到白璃，两个人的婚约自然散了，无人问津。
日益成熟的余音宛更加习惯准家主的身份，她变得忙碌，很少会和小时候一样耐心听余音妍说话，偶尔她会在院子里看到余音妍孤单的身影靠在树上，抱着吉他弹奏唯一学会的歌曲，一遍又一遍。
她剥夺了妹妹的友情，她将所爱之人一一推开，美名其曰为了她们好。
身为一个年长者，余音宛尝试放下，她通过工作麻木自己，但每次白璃出现，都会勾起她心底的愧疚和难过。
表面上余音妍答应姐姐不见白璃，她不想惹姐姐生气，时间长了还是忍不住隔三差五偷偷去找白璃，她不希望白璃放弃姐姐，姐姐需要疼爱。
有天夜里，余音宛生气的从白家接走刚满22岁的余音妍，余音妍挽着她胳膊，姐妹俩走在洒满月光的马路上，余音妍靠在她肩膀上笑着说：“姐姐，我还想做你和白璃之间的桥梁。”
就像小时候一样，余音妍知道姐姐和白璃无法相爱，但她们能通过自己口中得知对方的趣事以及最近的情况。
余音妍给她们的爱是无私的。
不求回报，不辞辛苦，不会放弃。
那是余音宛最后一次看见妹妹发自真心的笑容。
长辈们不满余音妍常年袒护白家人，尤其是白璃。
她被余存玉禁足在余家整整一年时间，不再喜欢说话，不再对世界抱有求知欲，她翅膀彻底被人拔去，每天躲在房间悄悄舔舐伤口。
余音宛有心无力，她势单力薄还得看父亲脸色说话做事。
为了能让妹妹快乐起来，四年前余白两家聚会那天，余音宛擅自做决定，允许余音妍亲自去白家邀请白璃。
没想到那天，一去便是天人两隔，余音妍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浑身是血被人扔在余家门口。
凶手是谁，余家人翻遍了整个分城，没有找到答案。
...
那种痛苦，余音宛记忆犹新。
她抱着余音妍的尸体哭到晕厥。
再次醒来后依然没日没夜以泪洗面，她有种濒死的混沌感。
世界不再是彩色，眼里只剩一片黑白。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从她身体抽离。
她最爱的妹妹无法成为谁的桥梁，安静躺在棺材里埋入尘土。
余音宛绝望问父亲，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而是年轻的妹妹？余存玉给了她一巴掌，一字一句教育她说：“你是未来的家主！还好不是你出事，不然余家该怎么办？！”
其他人呢...
亲戚们怪白璃和余音妍频繁接触，肯定是白璃身上的三劫影响了余音妍，余家就应该远离白璃才对。
多么冷漠无情的家族，余音宛失控崩溃。
她把自己关在医院，谁也不见。
直到葬礼那天，天空下起濛濛细雨，余音宛拖着麻木的身心，她想从白璃口中听到其他答案，哪怕是一句节哀顺变，可白璃脸上只有一成不变的清冷。
“你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白璃能保持冷静？余音宛疯了一样指责她。
“逝者已逝，大小姐没事就好。”这是余音妍死后，白璃唯一对她说过的话。
所有人都在说——还好不是你，你没事就好。
余音宛从没有如此厌恶过家主的身份，她坐在墓碑前整整一个晚上，哀莫大于心死。
白璃站在她身后陪了她一整夜，两个人没再说一句话，余音宛想挖开白璃的胸口，看看她的心是否是一座化不开的冰山。
余音宛真的这样做了，她拿着自己送给白璃的蝴/蝶#刀，亲手插在她胸口，她恨她无心，恨她没有施舍妹妹一丁点眼泪。
桥梁断了，余音宛和白璃站在桥头两头从此天各一方，余音宛抛弃了所有，包括白璃。
打从逃离余家，余音宛一直叫方念妍，没换过其他名字，她对余音妍的思念化为夜晚酗酒买醉。
喝醉了她想，妹妹一定会怪她口是心非，不敢面对自己的情感。
哪怕余音妍死后四年，再次见到白璃，余音宛又做回了胆小鬼。
她没能活成幸福快乐的模样，变成了行尸走肉的疯女人，她封闭自己，强迫自己成为和白璃一样无心的人。
这是一种折磨，她先赐给白璃，再赐给自己。
愧疚已经没有机会偿还，妹妹死后那股无力感，仍然会跑出来拉扯余音宛的心脏。
如果那晚…她没有让余音妍独自去找白璃，结局会不会不同？
可惜没有如果。
每个人命数早已注定。
妹妹短暂的一生总在寻找不同的答案。
死亡对于她来说是未知的终点，她肯定对世界抱有遗憾，但她笑着死去，安详合上眼，仿佛知道自己要离开。
她在生命最后一刻包容了死亡。
那个一直需要余音宛保护的妹妹才是真正强大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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