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偷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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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卫予尘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没想到……但是听到关河这么说，心里暖暖的。
半晌，他对关河说：“关叔叔，你先进来吧。”
嵇城虽然比不得北方，但冬季也挺冷的。咏荷镇又是靠海的，所以一到晚上，就特别冷。
关河一开始其实不愿过来的，因为路筝那个小嘴说出来的话，他大多时候就当放屁。毕竟路筝小时候太古灵精怪，没少忽悠他。以至于现如今长大后，关河对她说出口的话都是半信半疑。但是后来林如芳来找他，他便意识到这个少年在两人心中的重要。
“我叫你小卫可以吗？”
进了屋，卫予尘给关河倒了杯水，关河看着人说。
卫予尘坐在他对面：“可以。”
没有一丝胆怯和不安，像个小大人一样随和。这是关河现在对他的印象。
“你父母以前是做什么的？”关河忽然间想了解这个少年。
因为孩子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父母的影子。
他也想知道，这少年的父母是谁，或许以前他上学的时候听过。
卫予尘倒也没拒绝他，直言道：“我爸是科研人员，我妈是高校老师。几个月前，他们在回嵇城的高速上出车祸去世了，之后我就被路叔叔带回路家了。”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关河没有从他的神态和语气中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悲伤。
换作一般的孩子，这个时候，起码不是掉金豆就是哽咽了。
“抱歉……”
关河忽然觉得自己那么问他关于父母的事情有些冒昧。
卫予尘淡淡道：“关叔叔不必跟我道歉。这世上生死离别是常事。我爸爸还在世的时候就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他和我妈妈走了，让我不用伤心，因为他们会在天上看着我继续成长。人活着的时候，无愧岁月，无愧身边的人，无愧自己，便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悲伤并不会让失去的人回来，就像岁月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关河：“你是个特别的男孩子。”
卫予尘淡淡一笑。
“我很喜欢你。也很看好你。”关河看着他欣慰道，“你比我遇见过的孩子都要早熟，但这种心境上的成熟却让我佩服不已。假以时日，你定会有一番成绩。”
“您客气了。”他丝毫没有因为这番话而骄傲什么的，依旧是随和让人舒坦的模样。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咏荷镇，快九点的时候，关河问他自己睡哪间房，卫予尘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老家没有多余的房间，除了父母那间，就是自己的那间。
书房里都是他爸妈留下的珍藏，他不舍得动，就一直维持着原样。
“算了吧，我睡客厅。”关河不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为人处世也是细微之处见真章。
他从进门开始就注意到，这个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
卫予尘拗不过关河的坚持，便帮他拿了一床被子。
晚上十点多。
路筝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跟关颖睡在一起，好不容易将人哄睡着了，自己却越来越精神。
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她给卫予尘发消息。
小鹿斑比：你睡了吗？
手机很快收到消息。
滑板小将：还没有。
小鹿斑比：没征求你的同意，让关叔叔过去陪你，我……
滑板小将：谢谢。
小鹿斑比：？
滑板小将：就单纯的想谢谢你而已，其实你……
字打了一半，就有电话进来，卫予尘手指一滑，就点了发送。
他没理会电话铃声，想要继续补充那句话的时候，就看见路筝又发了消息过来。
小鹿斑比：那你早点睡吧。好梦。
滑板小将：你也是。安，好梦。
跟路筝说了再见后，卫予尘这才去理会那通不合时宜的电话。
是个陌生号码，他回拨了过去。
“喂，您好。哪位？”
“哇，哥你看，我就说他还没睡吧！你还不信我！”电话那边传来方明的声音。
卫予尘甚至不用多想，光凭方明那几句话就知道张宇在他旁边。
“方明，你让张宇接电话。”大晚上的，就方明那样的，属实聒噪。卫予尘希望这通电话言简意赅。
“拿来吧你，刚换了新手机就把你嘚瑟的！”张宇从方明那儿拿过手机，开口说：“卫予尘，我张宇，这是我弟新号，他换手机顺带重新办了张卡，你待会儿记一下。”
卫予尘：“行。”
“这么晚，打电话有事问我？”
张宇直抒胸臆：“不瞒你说，我们几个是回家后都待得有些不舒服，确实想尽早过去见你和路筝。就是不知道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他想了想，心里也是很期待，便回张宇：“明早我给你你个准信吧。”
猜到卫予尘可能有什么顾虑，张宇便不再多说：“那你休息吧，再见。”
“再见。”卫予尘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他起来打算做早饭的时候，被关河发现。
关河睡眼惺忪地走进厨房，看着他一顿忙活，最后直接来了一句：“走，去我师娘那里。今天师姐和小鹿儿下厨，你不用在这儿瞎折腾！”
“好吧。”
取下围裙后，卫予尘跟着关河去找路筝。
吃完早饭后，卫予尘单独把路筝叫到一边，跟她商量：“昨晚张宇和方明打电话过来了，他们问什么时候可以动身过来？我之前听阿姨说她今天下午回嵇城，想着要不让他们几个明天再过来，你觉得呢？”
“就按你的意思来吧。”路筝对卫予尘的安排表示赞同。
两人进来的时候，林如芳打算跟关河去竹刻店看看。
“你要去逛逛吗？”路筝看向卫予尘问。
卫予尘点头，他也很期待去见见那间咏荷镇上唯一的百年老店。
一月中旬，再有半个月就是年关。咏荷镇上冷气盘桓，但街道上还是一片热闹喜庆的氛围。
身后林如芳跟关河慢慢走着，两人看着街道两旁的商铺聊天。
前面，路筝拉着卫予尘一路直奔竹刻店。
与大城市的繁华拥挤不同，咏荷镇山清水秀，又近海，其实非常适合旅居。
两人一路奔跑，路筝还时不时给卫予尘介绍镇上的特色小吃。
路筝是从小生活在咏荷镇，差不多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才离开。而卫予尘则不同，他只在咏荷镇生活了不到四年的时间。
父母的工作注定他们不能长久待在这里，所以便在外买了一套房。直到卫予尘高中时，父亲工作调度，这才又回了嵇城，他也顺势考上了明华一中。
小镇在他们回来以前刚下过一场雨，镇上街道还有些湿滑。青砖绿瓦的浓厚气息也是扑面而来，一股厚重感在两人心间诞生。
加之这几年国家提倡古镇保护，文化遗产保护等措施，使得如今的咏荷镇看起来更加古朴质纯。
“这里商铺买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没有折扣的，假一赔十，市场监管特别严格。所以不存在什么店大欺主，以次充好的事情。这也是我每年回咏荷镇最喜欢逛街的一个原因。到了年三十那天，我们还可以出来看看烟火秀和表演……”
“对了，这里也有售卖玩偶抱枕的，还有一些是海洋动物的造型，我想你会喜欢的！”
“这里的荷花粥也很有名，等夏天到了，一定带你来尝尝！”
路筝走在卫予尘前面，蹦蹦跳跳地倒着走。她一面口齿流利地向他介绍镇上她所熟知的一切好吃好玩的，一面又非常期待尽快实现这些。
“你小心点儿。”卫予尘一边听她讲那些有趣的好玩的，一边关心着她的状况。
路筝在他面前这样放松又欢快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像只无忧无虑的小鹿斑比。
两人一路穿过弄堂，经过三四家手工店铺，这才到了竹刻店。
它在弄堂最深处。
门口的牌子是用玻璃装裱起来的立体竹刻画。右上角题字——秦西省第一届嘉靖竹刻大赛特等奖。
它没有绚丽多彩的招牌，只有这简单明了的荣誉摆放在这里，经年累月，饱受风霜，屹立不倒。
“这是我姥爷当年获得的比赛。那时我还没有出生，不过印象中，我姥爷是个闷葫芦，除了工作和休息，他的目光一直在姥姥身上。这也是为什么早几年有人想花大价钱买下这店铺我姥姥据理力争坚决不同意的原因。”
路筝看着玻璃内的竹刻作品，一时五味杂陈。
卫予尘见状宽慰她：“没有卖掉是好的。也许爷爷最孤独的时候，只有奶奶懂他。老一辈人坚守的东西，很多都在随着时代更迭而逐渐消失，被人放弃。能坚守如一，不忘初心并矢志不渝的真的太少太少了。”
“卫予尘，你想学吗？我教你。”路筝带他走进去。
竹刻店每天早上八点开门，晚上八点关门，中午休息两小时，这些年雷打不动。
店里只有两名员工和一位老师傅。
路筝进去的时候，老师傅刚换上工作服。见她进来，一脸困惑喃喃道：“老汉我不是眼花了吧？我怎么看见小鹿儿了？”
“李爷爷，您没眼花，是我。”路筝走上前，好让老人家看个仔细。
老人家带着老花镜，虽说视力不是很好，但这手上的功夫那是一点也不含糊。所以路筝才会打心底里尊重他。
“李爷爷，我今年早早回来了，也跟您拜个早年。祝您身子骨越活越年轻，开开心心每一天！”路筝小嘴一张，夸赞的话随口就来。
老人家被夸的合不拢嘴，忙招呼他们进里面看看。
路筝让出一点地方，将卫予尘推向前。
“李爷爷，这是我朋友卫予尘……也是我同桌！”路筝满心欢喜地向老人家介绍卫予尘。
老人家瞧了他一眼，嘴角上扬：“长得真俊！跟你姥爷小时候一样！哈哈～”
卫予尘：“李爷爷好。”
老人家一脸欢喜，连道了好几声‘好’字。
“你也喜欢竹刻吗？”老人家看着卫予尘问。
他点了下头。
路筝见状补充了一句：“李爷爷，我们今天过来就是带他学习竹刻的。您是咱们这镇店之主，您给他说道说道，瞎指挥一下，让也他长长见识。”
不知怎么的，她自己边说边笑。
老人家对于喜爱竹刻的年轻后辈，那自是欢喜的不得了。
咏荷镇上，除了林松江那一手的浮雕透雕流派，还有李爷爷的圆雕派。
店里工作人员给两人拿了工作服换上。
路筝又带卫予尘洗了手消毒。
这才又回到工作台这边。
李爷爷看着卫予尘认真道：“咱们这小店呢，还是以老林头的嘉定竹刻浮雕为主，你刚开始学，太复杂的不行，就从简单的梅兰竹菊开始练。”
卫予尘一张俊脸严肃认真。
路筝帮他挑选了一块竹片，对他说：“你先画出你想象中的梅兰竹菊的样子在上面，”像是想起什么，她急忙转身，从一众盒子里摸出来一根铅笔递给他，接着说，“先用小刀去竹皮，竹皮和内里颜色色泽不一样，这样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然后用铅笔画出梅兰竹菊来。”
十分钟过去，卫予尘只是跟着路筝用小刀将竹皮去掉。
在路筝已经画好大海蓝鲸，开始雕刻时，卫予尘还停留在拿着铅笔发呆的状态。
还是李爷爷察觉了不对，问了一句。路筝这才停下手看向身旁的人。
其实也不怪路筝，她跟她姥姥姥爷一样，一旦开始工作竹刻起来，就会全神贯注，精神力自动屏蔽周围一切嘈杂的声音。
但现今不一样。
因为，卫予尘是她带进来的人。
看出他的难以下笔的窘迫，路筝放下自己手中的活儿，向他伸出手：“我来帮你画好吧。”
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卫予尘感觉世界顿时亮堂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偷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