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和白月光在一起了》楚十一

40、吞噬梦

　　大雪初晴，阳光像披了层寒霜，照在人身上没什么温度。
　　楚时心血来潮，想做顿饭。
　　他看着怎么都点不着的柴火犯难。

　　大米和菜是他当掉了身上仅剩的一块玉佩才有钱买的。
　　他一共有两块玉佩，上次付酒钱用掉了一块。
　　对于这两块玉佩的由来他没有过多追其来源，毕竟眼下填饱肚子才是关键。

　　他猜想过刚化成人形的月光精会很弱，但没想到会这么弱。
　　竟然连点个火的法力都没有。
　　他还不如做个人呢。

　　做个没有法术的妖精就好比谈了一段内耗的爱情，比一个人还寂寞。
　　他的厨艺很一般，但勉强能吃。

　　这是他第一次做柴火饭，在他原来的世界，各种柴火饭饭店横生，都说更香更美味。
　　如此说来，是不是会为他很一般的厨艺锦上添花？

　　等他好不容易把火生了，真正操作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有些手忙脚乱。
　　顾得了锅顾不上火，一顿饭做得磕磕绊绊。

　　他决定做道国民菜西红柿炒鸡蛋，再炖个土豆红烧肉，最后来道蒜蓉小青菜，这是成功率最高，也是他最拿手的组合了。
　　做红烧肉的时候，锅里油噼里啪啦乱溅。他极力躲闪，但还是有几滴溅到手腕上，疼得他直皱眉。

　　又“噼啪”一声油爆声响起时，楚时下意识猛地后退，却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他拿着锅铲，一脸惊恐地回头，看到的是秦子明放大的脸。

　　“你怎么进来了？快先出去，很快就可以开饭了。”楚时顾不得其他，伸出空着的一只手推他。
　　秦子明退到了门口，但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看着楚时张牙舞爪地和锅里的红烧肉作斗争。

　　见他没走，楚时怪不好意思的：“秦兄，你回屋里等可好？我做饭时不习惯有人在一旁。”
　　有人看着他做饭他就浑身怪别扭的。

　　本来手艺就一般，再被盯着就更做不好了。
　　秦子明没说话，不过倒是依了楚时，转身朝内屋而去。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楚时终于做好了三个菜。
　　就是……
　　他看着摆在面前的几道菜眉头微皱。

　　土豆有些煳了，鸡蛋煎太老了，青菜有些黄了……
　　卖相不怎么样，但是他尝过了，味道还行。
　　但愿秦子明不会嫌弃。

　　等二人都围桌坐下后，惜字如金的秦子明终于开口了：“怎么突然想到要做饭？”
　　楚时嘿嘿笑起来：“总是在外面吃浪费钱，而且也不干净。”

　　这话怎的那么熟悉？
　　他从前每回打电话给母亲都会得到这样一句嘱托：没事多在家学做饭，天天吃外卖浪费钱又没营养还不干净。

　　也不知道喝了假酒“死”掉的自己在那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该不会人都被烧了吧？

　　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该多伤心……
　　想起这些他就惆怅。

　　他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破碎的梦境和家人团聚？
　　“买米买菜的钱我稍后给你，下回别自己贴钱了。”秦子明的声音染了几分温和，“去把玉佩赎回来吧。”

　　“你怎么知道……”楚时震惊地看着秦子明。
　　“正好看到了。没想到你是为了做饭给我吃。”秦子明的声音又轻了几分。

　　楚时连连否认：“我才不是——”他意识到什么，很快又改口，“我吃你的住你的，总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嘛。”
　　“公子快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楚时略显赧然，“看着很一般，但味道真的还行！尝尝？”

　　秦子明夹了一块红烧肉，咬了一口，片刻后点点头：“是还不错。”
　　虽然得到的反馈只是“还不错”，但楚时已经觉得十分有成就感了。

　　尤其是最后秦子明整整吃了两碗饭，他更是乐得眉开眼笑：“公子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秦子明竟真的毫不客气地点菜：“红烧鱼、鱼香肉丝、糖醋排骨……”
　　楚时：“……”

　　好家伙。他一道都不会做。
　　这时，传来敲门声。
　　楚时跑去开门，只见门外竟是宁安。

　　“月公子，求求你帮帮我家少爷吧。我家少爷已经在门外站了两个时辰了，外面正在化雪，再冻下去怕是要冻坏身子……”宁安都快哭了。

　　楚时探头一看，果真见一红一蓝两道身影恭恭敬敬地立于门口。
　　原来唐家少爷和上官公子一早就来拜访秦子明，但被拒之门外。

　　他不知道的是唐晚和上官越吃了闭门羹并未就此离去，而是一直等在寒风里。
　　楚时把情况给秦子明一说，谁知这人油盐不进，只留下一句：“请两位公子另请高明。”

　　且还是由楚时转达的。
　　真是丝毫不怜取眼前人呀！
　　不过这只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失败也正常。

　　唐晚冷得直跺脚，不禁怀疑：“小书童，你说的那法子真的有用吗？！”
　　楚时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直接打包票：“不妨拭目以待。”

　　他也想趁此次验证一下，看看他心中的那个猜想是否准确。
　　如果他没有猜错，幕后真的有一只大手在推着他接近真相。

　　秦无名的消失可以间接证明如今整个梦境已经摇摇欲坠，甚至可能每天都有人死于梦境。
　　就像红色月亮那回。
　　说不定眼下的情况更为严重。

　　如果真的已经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只要做梦就会永远死在梦境里，那整个现实世界将成为死城，再无人能够从梦中醒来。

　　在唐晚转身欲走时，他突然问道：“唐公子，在下可否问一个问题？”
　　“哎呀，有什么问题就直说，别磨磨唧唧的。我和别人家贵公子不同，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唐晚是个急性子。

　　“唐公子夜里可会发梦？”
　　“这——”唐晚被问得一愣，“你这么问我才发现自己竟很久不曾发梦了，从前我可是夜夜都会发梦，奇怪……”

　　楚时听得心里一咯噔，直觉不太好，但还是安慰道：“兴许是唐公子近来心情愉悦，自然也就少梦了。”
　　“你这个小书童为何突然有此一问？”唐晚追问道。

　　“最近在读一些这方面的书籍，就随口一问。”楚时搪塞着。
　　“好吧。本少爷明天还来。”唐晚说着被宁安扶着上了马车。

　　上官越依旧是骑马来的，其实楚时好想问他是不是真的不冷，但见对方眼下看自己的冰冷目光，他硬生生把话吞回去了。
　　“上官公子何故如此看着在下？”这家伙该不会是把他当情敌了吧？

　　果然，上官越开口就是：“少跟唐公子套近乎，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记住我的话。”
　　说完，他便翻身上马，身姿利落，斗篷飞扬。
　　楚时：“……”
　　他才没兴趣招惹唐公子呢。

　　第二天、第三天，唐晚和上官越如法炮制，每天都在门外等了足足两个时辰，终于等来了秦子明的露面。
　　也不知是“三顾茅庐”果然有用，还是顺利的buff还未消失。

　　见到秦子明后，唐晚并未提及拜师的事，而是将一份请帖递于他：“既然秦哥哥肯见我们，定然是被我们的诚意打动了对不对？不过秦哥哥大可放心，我们不想强迫他人做违心之事，只希望秦哥哥可以卖唐家一个面子，担任十日后擢选大会的评选师。”

　　秦子明确实惊讶这两位不再执着于让自己做他们的老师，但也不理解他们此举是为何：“擢选大会？”
　　“家父有一老友，素喜字画。世伯的生辰将近，家父意欲擢选一幅最好的作为贺礼，是以举办了擢选大会，届时楚城的青年才俊都会参加。而秦哥哥是楚城最好的字画家，这评选师必须有你的一席之位。”

　　果真，听到“字画”二字，秦子明的眉目略有松动：“我考虑考虑。”
　　唐晚直接下猛药：“秦哥哥该不是瞧不起家父是商贾人士吧？”

　　“在下绝无此意。”秦子明可不敢接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多谢唐老爷赏识信任，这帖子我收下了。”
　　“秦哥哥是答应了？”唐晚的声音顿时高了几分。
　　秦子明轻轻颔首：“嗯。”

　　唐晚忍不住回身抱住上官越：“太好了！太好了！上官，我们没有白挨冻！”
　　说完就立刻放开了上官越，笑得小梨涡都出来了。

　　上官越被他这么一抱，整个人直接呆住，比受冻还觉得浑身僵硬。
　　只有楚时丝毫没有为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而感到高兴，这太奇怪了。

　　按理说，应该是有神秘力量阻止他拯救梦境才对。
　　那股神秘力量既然想要吞噬梦境，又怎么会让他事事顺利？不从中作梗都是对方善良了。

　　可是秦无名不在，他的一切猜测都没有人可以为他解答。
　　唐晚和上官越离去后，秦子明一把拽住楚时的手腕，直接往屋里带。

　　陷入沉思的楚时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拉，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秦兄，你做什么？”他只来得及看着秦子明的背影问出这么一句话。

　　秦子明的动作略显粗暴，一进门就将楚时抵在门板上，继而靠近他，温热的气息瞬间包裹住他。
　　楚时没来由觉得不自在，讷讷道：“你……你要干什么？”

　　秦子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双目有些红，气息也不稳，似是在忍耐着什么：“你说我要干什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