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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哦,是奶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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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加油!”
“三班,加油!”
“一班,加油!”
刚一上场,绳子上的红布便往一班移去大半截,洛锦瑟唰的一下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捏着小红旗的手心浸出了细汗。
拔河的小学鸡们一个个咬紧牙关,脚粘大地,面目狰狞,往后仰着身体,手上的麻绳晃动,艰难左右。
“加油,三班、加油!”毕小钦站在场边,整个上半身都倾到了警戒线内。
齐之舟使出了吃奶的劲,仰天长啸:“一班,孙子!”
一班的人又怎会认输:“三班,全弟弟!”
这样一来,两个班都骂开了,你一句我一句不相上下,好好的拔河比赛又演变成了口水战,引得周围的班级忍不住扔下训练来观战。
“艹,一班垃圾!”
“三班废物!”
手舞足蹈喊加油的毕小钦愣生生地顿在原地,半个小时前他才说了不要搞事情!
他看着自班那群小学鸡们面色通红,虎口泛白磨红也咬牙坚持不放弃,他们怒目圆睁,为了班级的荣誉把心拧成一条线,汗水与血泪共筑的青春,他们值得掌声与欢呼。
毕小钦笑着摇摇头,年少血气方刚,随他们去吧,等会儿他再到政教处走一趟就是了。
屈吴站在一班旁边,扯着嗓子吼:“快拉,使劲啊!”
比赛过了十几分钟,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小仙女你怎么了,别哭啊!”郝尤倩见身边突然冲过来一个人,眼眶红红的。
洛锦瑟揉了揉眼睛,声音带了点哭腔,“兰兰手破了,流血了。”
郝尤倩这才注意到了,有好些女生都是红着眼拼命在拉,男生们的手上也有明显的勒痕,这样一群热血团结的班级怎能不让人为之一动。
场边其他大部分班级激动的齐声喊:“三班,加油!”
毕小钦用力喊:“三班,停下! ”
都是一群轻狂少年,拉红了眼,又怎会甘心放手?
形势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了,两个班都已经很疲备,绳上的红布偏一班那边 。
徐年吐了一口气,用力一拉,将绳在已经麻木的手上缠了两圈,喊道:“三班,在!”
“在!”
无论是正在拼命拔河的人,还是场边热烈加油的人,喊声一出,三班52个人齐声应答,一个不落下,声音浩荡整个羽毛球场,传入空寂的五四楼,回荡,再回荡。
他们面色肃然,认真又虔诚,小红旗摇动,点燃了满腔热血。
毕小钦不自觉紧了紧拳头,缓缓启唇:“三班,加油!”
徐年向后退一步,转了转捏着麻绳的手:“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一!”
“二!”
“三!”
“拉!”
……
正直傍晚,天边的云霞暗暗淡淡,远处高耸的现代楼房亮起了流光灯,偌大的田径上闹声衣旧。
归鸟飞过,榕树枝条上垂下的流苏轻晃。
一群少年围坐在树下的石梯上,笑容明朗。
金黄梧桐叶飘落,印下了时光。
“洛班长,帕子买了没?”毕小钦黑着脸站在一圈小学鸡面前。
洛锦瑟抬腿跑过来,递出手上的袋子,“买了买了。”
毕小钦点头,“刚刚没有参赛的同学来这里拿帕子帮受伤的同学用温水擦拭一下手,千万不要碰到伤口,弄好了我来喷药。”
洛锦瑟拿着帕子准备去找月桑兰,徐年拦下她:“手疼。”
洛锦瑟看着他手心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红痕,有些心疼的“啊”的一声,她朝月桑兰那边看,“可是兰兰手流血了。”
徐年顿时就不爽了,“她重要还是老子重要!”
凶巴巴的,好可怕。
洛锦瑟缩着脖子弱弱道:“都重要。”
“嗯?”徐年咬着牙齿,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威胁味十足的音节来。
洛锦瑟打了个抖,“你、你重要。”
徐年轻嗤一声,命令道:“过来。”
“可是,兰兰……”
“何北顾在,死不了!”
“何北顾也受伤了。”
徐年眼睛一眯,直勾勾地盯着她,洛锦瑟哆嗦了一下,安静闭嘴了。
“就算何北顾只有一口气了,他也会照顾好月桑兰,你瞎操心个什么玩意,该担心的不担心,当老子是空气啊!”
听听,凶着凶着怎么还有点委屈上了?
洛锦瑟小步移到他面前,“同桌。”
徐年别过头不看她。
还真生气了。
洛锦瑟剥了一颗糖在他眼前晃了晃:“同桌,同桌。”
徐年看着那颗乳白色糖粒,下面是女生甜美的笑脸。
他本不喜欢吃这甜腻腻的东西,只因某个爱吃旺仔牛奶糖,笑容很甜的人,他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吃上了糖。
因为这样,他就有理由掏她的衣兜,和她玩闹,看她笑,看她那张白净的小脸蛋上摆出各种可爱新奇的小表情,她,比糖还甜。
徐年弯腰含下那颗糖粒,口腔里溢满奶香清甜,他心软成一片。
洛锦瑟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徐年的手心:“同桌,疼吗?”
徐年不怕疼,以前没少被徐志成打,后来自己打架,是下狠手不要命的使劲,自己多多少少也会受伤,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如果不是张浔他们经常叮嘱他涂药,他也懒得处理伤口,这点红痕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小小一只的女生蹲成一团,眉心皱着,嘴角下撇,轻轻地擦着他的手,像就公英飘过草地。
软得不像话。
徐年的心里有些酸胀又有些柔软,他说:“疼,很疼。”
“啊——”
女生更担心了,小脸都皱成毛线球了,她嘟起嘴,轻轻的,轻轻的“呼——”
徐年呼级一滞,猛的抽出自己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受惊的狼,慌张掩饰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
温热的气息,扑洒在手心上,透过皮肉横冲直撞到心脏,全身上下麻麻酥酥的。
洛锦瑟仰起小脸,“同桌,你怎么了?很疼吗?我叫毕老师过来给你喷药好不好?”
徐年闭了闭眼,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有些急促地开口:“不用,你坐在我旁边就行了。”
“哦,好吧,你要是疼就得告诉我,我带你去看张医生。”
徐年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愣怔地点头。
洛锦瑟一个人在叽叽喳喳说着话,徐年仰头看看不远处淡灰色的天,突然就笑了。
“何北顾,你想弄死我呀,疼死了!”月桑兰直缩着手。
何北顾没回答,垂着头捏着月桑兰的手腕擦拭手心的伤口边缘,只有抿成直线的嘴角透露他此刻的心情。
月桑兰动了动脚,“喂,你不高兴啊?”
何北顾依旧没说话。
“算了,你去处理一下你自己的手吧!”
何北顾伸手按住她的肩,声音里难得含着情绪:“别动!”
月桑兰老实了。
庄研慢慢走过来,有些别扭的抓了抓后颈。
月桑兰瞬间就骄傲了起来,“庄大校花有什么事?”
庄研轻哼了一声,将背在身后的东西重重搁在一旁的石阶上就转身走了,背影高傲,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月桑兰扯着嗓子喊:“谁稀军!”
待人走远了后,月桑兰才偷偷瞄了一眼那东西,轻咳了两声后,命令道:“何北顾,试试那东面有用没,我看不怎么样,万一用了之后我更严重了,我要打死她……”
何北顾抬头瞥了一眼某个死鸭子嘴硬的人,勾了勾唇。
“何北顾,这是毕老师让我送的药,”苏安静将手里的东西递出来。
何北顾没抬头:“放那。”
月桑兰看了一眼低头给她喷药的人有些疑惑:“
钦哥不是自己来喷药,怎么又让人送了?”
天色完全暗沉了下来,王四楼下的路灯亮了一排,点缀在黑暗里,从远处看,皎白的光亮像是一层淡淡的薄纱,朦胧又梦幻。
绿菌操场上围坐了一群人,身影隐在幕色里。
齐之舟往后一倒,躺在操场上:“哎,舒服啊,你们也躺,钦哥,来不?”
毕小钦笑了笑,和一群小学鸡们躺下,开始回忆他的青葱岁月了:“我读书的时候啊……”
“年爷,现在就别讲究了!”吴用四肢朝天动了动。
徐年嫌弃地皱了皱眉,“全是灰尘,几千个人的脚印天天走。”
洛锦瑟和月桑兰闹着闹着就要作势躺下,被徐年拎着胳膊直身起来。
徐·龟毛·年训道:“脏不脏。”
洛锦瑟挣扎着胳膊:“我要躺,这么多人都躺了,我也想躺下玩。”
“我还想打你呢!”
洛锦瑟不动了,垂头不说话,开始委屈了。
一边的毕小钦开口了:“徐年,你个小崽子净欺负人洛班长,别忘了她官比你大,直接教管你,我授的权”
“哈哈哈,”其他小学鸡肥了胆儿,明日张胆的嘲笑。
徐年一噎,不说话。
洛锦瑟慢慢歪了歪脑袋,悄悄偷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咧着嘴笑。
“笑什么笑,不准笑!”徐年用力捏她的脸。
“啊,疼。”
“疼死你算了。”
徐年拉开外套拉链铺到地上,“躺!”
“唔?”洛锦瑟看了一眼地上的衣服,反应迟钝。
徐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上面那么多缓冲塑料颗粒,咯着不疼?躺下去粘到衣服上到处都是。”
洛锦瑟还有点不好意思的,她怎么能垫别人的衣服呢,更何说她的同桌还有点小洁癖。
见洛锦瑟没反应,徐年以为她嫌弃,突然心情就不好了。
“啊,”一个音节还没发完声,就被人止住了。
“唔,”洛锦瑟被徐年摁在地上的衣服上,嘴巴也被捂着。
徐年撑着身子在上方看着她,“你叫什么叫!”
洛锦瑟的双手下意识攀上他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眼前这个人就把她捂死灭音了。
气息洒在手心里,痒痒的,今天下午那种悸动又来了,徐年火速撤了手,仰面枕着头躺在洛锦瑟旁边。
“同桌,你看,天好黑。”
“同桌,今晚会有星星吗?月亮好小的哟。”
旁边的人嘴里不停的说着话,每一个字像糖粒一样在徐年心尖上跳啊跳,徐年脑海里的思绪开始飘向了无穷的远方,他有点热。
躺得这么近,四舍五入一下,可不就同床共枕了?
徐年半天没反应,洛锦瑟以为他不习惯躺在地上,很难受。
“同桌,要不你和我一起躺在衣服上吧,这样就不脏了。”
说着说前洛锦瑟就往边上移,留出了一大半衣服给徐年。
“不用,”徐年只觉得浑身燥热,他要是真躺过去就不用四舍五入了,直接是同床共枕,现在隔着一段距离他就心猿头马了,过去还得了?
“没关系,你躺过来吧,这衣服很大的,”洛锦瑟伸着手指玩,全然不知自己的话在某人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徐年想堵上她的嘴。
“你自己玩,别招惹我。”
又凶巴巴的威胁人了呢。
洛锦瑟鼓了鼓脸蛋,不理他了。
徐年顶了顶后牙槽,侧脸看了一下旁边的人,想离她近一点,近一点就可以了。
然后,嘴上说着不用,身体却很诚实移动的徐某人正一点一点往右边的人靠近。
晚风过,托起女生柔软的发丝,夹杂着淡淡的奶香味,轻抚过男生的面庞,男生侧着头,黝黑的眸子里印着女生的笑靥,他嘴角含笑,比天边的月亮还温柔。
“所以说啊,你们这些小崽子赶我读书那会还差得远。我的班主任修理人的方法层出不穷。大冷天的让我们去接一桶冷水 ,有寒霜的那种,让我们把手放在水里泡直到冻红,冷麻木了,再用煤气管来打手心,那滋味才酸爽……”
毕小钦枕着手同一群小学鸡磕唠。
“啧啧啧,好惨。”
毕小钦哼笑了一声:“某些皮痒的崽子得小心点,钦哥整起人来也不逊你们苏老师。”
“切!”
毕小钦就笑笑,不和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计较,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他们见识见识锅儿是铁道的,这些小崽子还是太年轻了。
“对了,手上有伤的同学多注意注意,别感染了。其他同学帮忙关心一下。”
齐之舟欢快道:“钦哥,还是我们班赢了,一班那些小垃圾。”
“那是,屈吴那脸黑得跟煤球一样,笑死我了。”
“事实证明,一班体尖的肌肉是奶油充的。”
“连我们班的女生都比不过,果然一班一班,就是一般。”
毕小钦笑骂道:“你们还好意思吹,十几个人,个个带伤,你们这叫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什么活动都不要参加了!”
小学鸡们集体沉默了,这是他们惯用的卖惨方式。
黑暗里,徐年嗤笑了一声,话里夹杂着明显的委屈:”行了,我知道,钦哥嫌我们没用,这么拼命去比了,总分还是整底,还受了伤,用了医务室的药,是张医生付的钱!”
毕小钦一噎,低声说:“没有。”
舞台搭好了,就要开始上戏了。
其他小学鸡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就是,钦哥心里可在意那666块钱了!”
”我们这么拼命,钦哥居然嫌弃,好伤心!”
“钦哥心里是在意校领导骂的,我们体育不怎么好,也没有体尖,我们也没办法啊!”
毕小钦额上的青筋直跳,他怎么又不知道这些小崽子是故意的。
“行了,吵吵什么!”
顿了一下,他又说:“钦哥为你们骄傲!”
小学鸡们憋着笑不买账。
“切——”
“假的!”
“钦哥才不会说这么肉麻的话,你是谁,还我七中无敌霹雳钦!”
毕小钦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不是你们想听的?”
“没人想听,我们都是纯爷们!你说是吧兰姐!”
莫名躺枪的月桑兰笑骂了一声:“滚!”
“我没嫌并你们”,卑微钦哥上线。
徐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也不嫌弃我们的总分?”
毕小钦老实回答:“不嫌弃!”
徐年层层递进:“我们每一个人为了三班的集体荣誉都拼尽了全力,钦哥也得尽力!”
毕小钦疑惑:“我一直在尽力加油啊。”
徐年从地上直起身拍了拍裤腿,“那行,明天是教师运动会,那就辛苦钦哥为三班多挣点分了。”
毕小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其他小学鸡们也都哄笑着起身。
徐年从洛锦瑟的左兜里掏出一支笔,在右兜里掏出一张项目表,打开手机电简照明。
“那让我们来看看哪些项目得分高,开启钦哥的Show time!”
“ojbk!”
“兰姐,你说钦哥跨栏怎么样?”
“还是算了吧,他那小短腿跨得说不定还没我抬腿抬得高。”
“没用,钦哥跳绳不行,就让他多跳跳,练习练习,老年人强身健体,写上吧!”
“我,齐之舟!想看钦哥跳舞,打架子鼓!”
“哈哈哈,这个可以!”
七中运动会分为两个部分,为期三天的学生运动会和一天的教师运动会,相比学生,教师运动会的项目要少些,教师们也是自愿参加,很明显,七中的老师们对这个强身健体促进教师团结友爱的活动不怎么感兴趣,参赛的老师一年比一年少,学校都有意取消这浪费时间的无聊玩意,让广大教书爱好者们投入工作中了,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万一有一年是个奇迹呢,说不定还是有隐藏的体育爱好者呢!
而不打算参加的毕小钦躺在一边听着小学鸡们的讨论,生无可恋!!!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些小崽子们吃点苦头,告诉他们钦哥不是好惹的!
不知闹了多久,周围安静下来了,小学鸡们躺在绿茵上,脸上带着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明媚笑客,十一月的晚风有些凉,他们却无比满足快乐。
月亮悄悄探出了小半张脸,洒下一片银光。
广播声起,作为新晋体育爱好者的毕小钦在三班小学鸡的围攻下,披上了“战服”——横幅,穿上了“战靴”——老年运动保健鞋,还做了身“造型”——额头贴了个金钢纸贴。
“庄研,要不去寝室把你的卷发棒拿下来吧,钦哥这发型不太行。”
“钦哥这运动背心也不行,太土了,舟哥,要不你去服装室借一套能酷上天,能彰显我们三班逼格的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