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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重返故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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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蓝一橙两道剑光划过梦国城邦的空中,向着一侧的山壁飞去。
那些梦国的子民虽活得衣食无忧,到底未曾见过这般情景,皆都抬头好奇地张望,然后相互攀谈起来。
剑光里,梦鲸望向立在地面的人群。
或许因为这梦国物产太过丰盛的缘故,这里的人比起结界外面,显得皮肤白皙细嫩许多,脸上也大多带着些许天真的神情,在他们心里,这里便是这世上最为幸福美满的地方。
云蝉始终皱着眉,飞到半途,他忽然狠狠一咬牙,就势便要降下剑光。
梦鲸瞧见云蝉这般动作,方想开口劝阻,云蝉身后的俱罗罗已经轻轻地拉了拉云蝉的手,然后一脸平静的表情摇头示意。
云蝉便并没有就此降下剑光,两道剑光不多时便越过城邦,飞至了之前进入梦国的石壁之处。
“你……为何阻拦于我!”云蝉冲着俱罗罗问道,虽是质问语气,声音却听起来有些无奈的悲凉。
俱罗罗回过头,望着远处山崖下的梦国城邦说道:“虽说听梦主讲起来有些许的恶心……但是,他们生活得多平静幸福啊……”
云蝉冷笑一声说道:“不过就和那活在老妖怪体内的虫子一般……有何幸福可言?活不过四十岁便要死去……”
俱罗罗并未回头,“这人世间,又有多少人能活过四十岁呢?这里衣食无忧,无风无雨,夜夜笙歌……既然他们会来到这里,那这样的生活便是他们所选……”
听见俱罗罗这般说法,云蝉长叹了一口气:“可是……要是梦主说的是真的……想来她也没道理骗我们,怕被那蒲杏渔一伙人寻来,她比谁都更想赶我们出去……如果真的需要人命活祭才能出去……方才就该让我下去,找一个年近四十的人……”
梦鲸轻轻拍了拍云蝉,温柔地笑着摇了摇头,云蝉便再也说不下去。
俱罗罗转过脸来,脸上露出凄楚的笑意:“蝉兄,鲸兄,我们又不是神佛,怎能去决定别人的生死?我只知道我达达和阿帕,是为了救人才牺牲在了鸠罗花海之中,如果他们知道鸠罗花海会让族人丧生,或许也不会贸然牺牲的……”
说完,俱罗罗脸上的神色变得暗淡起来,埋下了头。
“没事……”梦鲸温柔安慰道:“先别着急,我们再想想法子……总能想到办法的。”
云蝉走到了石壁前,梦鲸和俱罗罗也走了过去,这一面巨大的山石看起来无懈可击,上面泛着莹莹的精光。
云蝉一咬牙,手一挥,无用剑便化作一道橙光冲着石壁击去。
一声巨响过后,无用剑便被震开,整块石壁毫发无损。
“该死的!”云蝉骂道,“竟这般坚硬!”
梦鲸方想说话,忽然听到身边响起喃喃的念咒之声,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转过脸去,果不其然,许是方才梦主传授咒文的时候俱罗罗也用心全部记住,此时他正立在石壁之前,满脸平静表情地喃喃念起秘咒。
云蝉也听见了俱罗罗的念咒之声,暗道一声不好,转过身便想要阻止俱罗罗,手刚伸出去,俱罗罗的秘咒已然念完大半,整个人闪闪发光,云蝉的手还没碰到俱罗罗便被那道光华震开。
“你个笨蛋沙匪!你要做什么!”云蝉急得大叫起来!
一边的梦鲸也着了急:“俱罗罗!不可以……”
但是俱罗罗却并未理会二人,猛地闭上了双眼,口中的秘咒越念越急,不多时整个人便化作了一个光人。
化作光人的俱罗罗向着石壁猛地撞击了过去,只是一击,那些光华便化作一圈圈咒文飞射到了石壁之上,快速流转。
整块石壁开始微微抖动起来,随着一声石破天惊的响声,那石壁忽然从中间开始凹陷,渐渐竟凹陷形出一个一人来高的通道。
透过通道可以看到,对面便是绿树成荫的乙宫热泉密林。
与石壁相撞之后的俱罗罗,被震倒在地,满面鲜血,奄奄一息。
云蝉慌忙跑过去将俱罗罗扶起,大骂道:“你个蠢蛋!你到底干了什么!”
俱罗罗缓缓睁开眼,想要咧嘴一笑,却呛出了一口血来,气若游丝地说道:“蝉兄……鲸兄……快带上我……走……再不走结界……结界要闭合了……”
云蝉又急又悲,方想继续大骂怀中的俱罗罗,一边的梦鲸虽也悲愤难耐,到底听明白了俱罗罗所说的话,眼瞧着面前的通道已经开始越变越窄,于是来不及说话,一手拉住云蝉,一手抱起俱罗罗,驾起南离剑便向着通道飞去。
眨眼之间,三人便落到了乙宫热泉的密林之中。
身后的异响渐渐停歇,那通道也缓缓缩小,最终消失不见,整个梦国便再次被藏在了身后布满古咒文的巨石之中,再难看见。
“你个蠢蛋!”云蝉望着面前将死未死的俱罗罗,有些绷不住情绪,眼泪夺眶而出,一面哭一面大骂道:“你要是这样死了!我欠你的钱如何还你?我怎么带你去中土学仙剑法术……”
俱罗罗的眼神越来越疲惫,声音微弱地说道:“沙庇国……没了……我最讨厌的沙庇国……一直想要离开的沙庇国……到最后……我反而想回去了……”
“你不会死的!”云蝉便哭边说道,然后转过头冲着梦鲸喊到:“呆子!牟天九华珠呢?快取出来救他啊!”
梦鲸在一旁瞧见俱罗罗脸上生气一点一点丧失,也是万分难过,只是强忍着没有落泪,瞧见云蝉已然情绪失控,于是大声说道:“你冷静点!牟天九华珠灵力已经耗尽,现下没法使用!”
“那怎么办!”云蝉边哭边着急说道:“总有法子救他吧!”
梦鲸从未见过云蝉这般无助哭泣的惶急模样,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何况瞧见面前将死的俱罗罗自己也着实难过万分,哽咽着讲不出话来。
“蝉兄……”俱罗罗无力地冲着云蝉笑了笑,“我用自己的命……打开了回家的路……我并不遗憾……能不能……在我最后……带我回沙庇……我想……我想再看一眼……”
“好好好!”云蝉一把背起俱罗罗,然后驾起无用剑便腾空向着沙庇国的方向飞去,梦鲸也连忙驾起南离剑紧紧跟了上去。
“你别睡!我们用飞剑飞回去,快得很!马上就能到了!”云蝉一面咬牙奋力向前御剑飞行,一面和背上的俱罗罗讲着话。
“谢谢……谢谢……蝉兄……”俱罗罗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微弱。
“蝉兄……”
“你说!”云蝉来不及用手抹去依旧不停从眼眶飞跃而出的泪水,那些泪水就这样在空中飞洒开,被沙域的晴空映射出微弱的虹光。
“我想了想……”俱罗罗似乎趴在云蝉的背上无力地笑着,“你说……我把我的绝招旋风斩……改名叫作疾月斩可好?”
“你为何……”云蝉哽咽着说不下去。
“你……不是说……说旋风斩听起来很土吗?”俱罗罗似是被喉咙里的血呛到,无力地干咳了几声,“所以……我想……疾月斩……”
“你个笨蛋沙匪……”云蝉低声骂道,“这种时候……你还在意这个……”
身后的俱罗罗却不再有任何声息。
“还不是一样的土……”云蝉慢慢放缓了飞速,眼泪不再漫空飞舞,而是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
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