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寻妻记》望月寒绯

60、第 60 章

　　八田美咲觉得她在白日做梦。复活？他都要被她的谎话给气笑了。“你复活？人家复活有个健全的身体，你——”

　　他突然觉得自己说这话很过分。“对不起。”但是他也不明白。“你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

　　“无色之王疯了。”她这才开口。“无色之王说到底也是普通的人类，人长时间在黑暗和寂静中会崩溃的，再说他原本就占用过太多人的身体，综合了太多人的性格之后他就失去了他原有的性格，所以他本来精神状态就不好，再加上长时间被这么关着，疯了也不奇怪。疯了之后他的力量就失控了，他的灵魂被我压制在体内，所以他的力量就只能破坏我的身体，他不管怎么说都是王，王的力量物理化之后就会有伤害的作用，所以身体就被他的力量从内部开始崩坏。”

　　八田看着她脸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痕迹，流出了血。“琉璃你的脸上！”

　　她摸了一下脸，红色的血出现在手指上。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不妨事，你看，现在没有了吧？”

　　刚刚出血的地方又完好无损了。他却觉得可怕。“琉璃，你是不是全身都是这样？医生说只要你力量分配不均都会——”

　　她点头承认了。“对。”

　　他不敢想象，如此碎片一样的身体竟然还能被她维持那么久。这种力量对他来说完全无法想象。他力量用的恣意，稍微精细一点的控制都做不到。他艰难的开口。“那你还有……多久？”

　　她稍稍考虑了一会儿。话语里带着调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他卡壳。他想听真话，但是又不敢听真话。但是她说假话，让自己沉浸在虚假的好消息里，又有什么用呢？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真话。”

　　她不太想说，但是他既然问了，告不告诉他，他最后都会知道。“真的不后悔？”

　　他紧紧握拳。“不后悔！”

　　她垂下眼想了一会儿抬眼看他。“状态最好的话，三天。”

　　他呆呆的愣在那。

　　三天。明明今天才见到她，可是她就只有三天的寿命了。他不明白。“为什么？”

　　她给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明白的答案。“因为人不吃饭不喝水，只能活三天。”

　　他明白了医生那时候所说的话。

　　——这种力量是很耗费精力的，决不能有一丝放松，一旦放松整个身体都会分崩离析。

　　他明白了。他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仿佛是抽掉了所有的力气。问的问题他心里其实已经有数了，但是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吃东西……会给你的身体加重负担……是吗？”

　　她承认了。“是。我如果吃东西的话还要分出多余的力量进行消化系统的工作。”

　　“可我还欠你一顿下午茶！”

　　她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可惜。“谁让你早不请我，现在没机会了，正好，不买立省百分百。不好吗？”

　　他被她的豁达气的摔门出去了。蹲在楼梯边一个人生闷气。

　　“八田，怎么了？”了解了情况的吠舞罗的人心情都不太好。草薙出云看着八田美咲躲在拐角背着人抹眼泪。

　　他被草薙出云扭过肩膀，眼圈红红的。“琉璃那家伙说……她最多只剩下三天了。”

　　草薙出云其实也做好了她会离开的准备，但是没想到会那么快。“为什么？”

　　八田吸了吸鼻子。“她……她说，她现在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所以最多……只有三天了。”

　　普通人不吃东西不喝水只能活三天，这种道理谁都明白。不必多做解释。

　　草薙出云沉默了很久才开口看着旁边一言不发的十束和哭的眼圈发红的八田。“明天晚上在吠舞罗，我们举办一场宴会吧。庆祝琉璃能够战胜无色之王，能够出院。”其实话还有后半句，但是他没有说，但是就算他没说，其他人也明白。这场宴会也是送她离开的最后一场宴会了。

　　***
　　【8月3日】
　　这天晚上，吠舞罗难得张灯结彩，处处都是漂亮的装饰，丧尸病毒出现以来难得弄到的洋酒，草薙出云亲自调制的五颜六色漂亮的鸡尾酒，目前少见的各样新鲜水果，还有烤的喷香的烤肉。吠舞罗所有人都在，没有人提起这场庆祝宴会为了什么，所有人看起来都很高兴的样子迎接她从医院回来。

　　精致的拉花在她走进门的时候拉响，彩带和亮片落了她满头。

　　“琉璃，恭喜你出院。”
　　“能战胜无色之王，你太厉害了！”
　　“而且绿王和灰王也被驱逐了！以后咱们吠舞罗终于有轻松日子过了！”
　　“有什么轻松日子过，蓝制服的那群人不还在。”
　　“我是觉得蓝制服可比Jungle的人好多了。”

　　所有人举杯，十几个玻璃杯碰在一起。“干杯！”

　　她什么都不能吃，但是还是拿了一杯酒装样子——反正也不喝。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吠舞罗的所有人热热闹闹的，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她也非常怀念。

　　她在Scepter 4的这段日子错过了不少事情，旁边坐着的人七嘴八舌的跟她描述她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三王合作如何打败绿王和灰王的。还问她是怎么战胜无色之王的。说到兴头上还手舞足蹈。

　　有些人明明酒量不行，非要喝，两杯啤酒下肚就开始撒酒疯，她侧身躲过非要给大家献唱一首的醉鬼，听着他五音不全的唱腔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琉璃，过来拍照。”

　　“好呀~”她蹲下来抱着安娜看着摄像机镜头露出笑容。

　　有人没拿住酒，酒液洒在了地上，冲的她头脑有些不清醒。她拿着手里的那杯酒去了天台。虽然站在天台上，但是还能听到楼下其他人吵闹的声音。

　　“琉璃。”十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边。“宴会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好久没有那么多人在一起闹了。”她虽然看不到，但是听到下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就知道醉鬼又开始表演了，笑弯了眉眼。

　　他看着她，神情却很悲伤。“对不起。明明死的人应该是我——”

　　“十束，我说过，能把你保护好不被无色之王所害是我答应过尊先生的。我圆满了完成我的任务我很高兴。你那么好的人不该这么年轻就离开人世。”

　　“你不也一样！”他这么长时间一直在忍，也许是喝了酒的关系，也许是因为她不久于人世，他实在忍不下去了。“你比我年龄还小，更不应该——”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十束，你还清醒着吗？”

　　“清，清醒，怎么了？”

　　她很怀疑。“话说喝醉的人都会说我没醉吧……你真的没醉吗？”

　　他被她质疑无奈叹气。“我喝的是啤酒，而且我的酒量还是有一些的。”

　　她这才放心点头。“其实这话我不太想说。但是看你这么难过自责的样子，我也有些于心不忍。所以想把事实告诉你。”

　　“什么？”

　　“我不会死的，即使这个身体不在了，我也不会死的。”

　　他愣住了。“什么意思？”

　　她笑着开口。“意思就是我还活着，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遇，那时候我会以另外一个姿态重新出现在你面前，我相信那天不会很远。”

　　他收起了所有的表情，认真的看着她。“你在安慰我吗？”

　　她笑出声。“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呢？十束多多良。死掉的是雪野琉璃，其实她早在丧尸病毒爆发的第一日就死了。只不过我借用了她的身体活到今日而已，雪野琉璃虽然死了，但是琉璃没有死，十束，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你认真的？”
　　“当然。”

　　十束多多良不信。“你说你我再见的那一日不会很远，那么，需要多久？”

　　这个问题倒是把她问住了。“这还真不好说。”自己的灵魂有了变化，跟原来的身体可能还要适应一段时间，这个时间是多久她还真的预测不好。“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

　　“你既然说你我会相见，那么我们会在哪里遇见？”

　　她仔细考虑了好一会才开口。“这个我也说不好，如果我们之后没有在外面遇见的话，那就应该在东京遇到。也许就在吠舞罗的势力区域内吧。”

　　“你既然说能够再见，那你要确定。”

　　“谁又能知道我们会不会在东京别的地方遇见呢？”她叹了口气。“如果不在外面的话，那么应该就在吠舞罗的实力区域内。我确定。”

　　十束多多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真的不是在安慰我吗？”

　　“安慰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她摊手问的理所当然。“如果没有的话我何必撒这种一下就被戳穿的谎言？虚假的希望终究会化成绝望。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十束先生——”楼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镰本扯着嗓子喊人。

　　“镰本在喊你了，你先去看看吧。指不定有什么事呢。”她看着天空，微风吹开了云彩，露出了圆满的月亮。

　　今日是难得的满月。

　　镰本在下面催得紧，他只有下楼去。“琉璃，你真的没有欺骗我吧？”

　　“我不爱说谎的。我们会见面的，就在吠舞罗的势力范围内。我保证。”她眼里泛着温柔的微光。“我们一定会有再见的那一日，所以需要你有一点耐心。”

　　十束这才打开门，下楼去了。

　　把下面的残局处理好，安娜看着十束。“多多良。琉璃呢？”

　　他这才想起，连忙跑上天台，但是天台上却是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放在地面上的空玻璃杯。那玻璃杯下还压了一张纸条。

　　——吠舞罗的各位，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楼下闹的太欢脱，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连一声招呼都没打，连一声再见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