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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破庙抛尸 ...


  •   “涣姑娘,大理寺司丞来信!涣姑娘,涣姑娘?”

      传信之人一路从大理寺赶来刑部龙渊门,又从龙渊门走到隶属县衙来回问了好几圈,才知那不着调之人又不顾门规跑去打野鸡了!

      涣舒酩正头顶草帽叼着狗尾草坐着,忽然手下的绳索一动她当下眼疾手快的拉下捕兽夹!忽听近处传来痛叫的哎呦声。

      她一手掀开披着的野草,皱眉道:“魏叔,你又来作甚,大理寺那帮老迂腐又要作什么妖?”

      魏叔见她过来一边解开夹子,便一边把怀中书信递去道:“姑娘,这次当真是好事,大大的好事啊!魏叔我可是来报喜的!你先别忙着骂,先看看这调动令再骂不迟。”

      涣舒酩当真不信于他,收了手中的绳索才不耐的随手撕开信,一目十行的看罢声音拔高道:“本姑娘做探案手五年,四年都在抓鸡摸狗找猪,那帮老迂腐竟肯让我探案了,这信当真?”

      “当真,当真!姑娘你快些回去收拾一番,如今马车都已备好就等姑娘前去,姑娘韬光养晦数年终有出头之日了!”魏叔喜不自胜道:“此案我可提前给姑娘看好了,姑娘负责主探,破庙抛尸案……我还没说完呢!”

      涣舒酩扒开野草跑道:“马车可停在龙渊门吗?”

      “门前,门前!姑娘慢点跑!”魏叔一把老骨头猛跟猛追到龙渊门,气喘吁吁得亲眼把涣舒茗送上马车道:“姑娘,就只拿个小包袱便好了?”

      “我是去探案又不是去绣花,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涣舒茗打眼往门前瞧了瞧问着:“此番只我一人前去?”

      “这……这信上所说是如此。”

      “罢了,这龙渊门上下只我独门独派惯了,你前去回信吧,那糟老头子定是怕我半道跑了才命你看着我入马车的吧。”

      见魏叔脸色僵住,涣舒茗坐上马车摆摆手道:“行了行了,让他放心龙渊门的人我不会丢,到地便自会换身行头。”

      魏叔点点头见赶马车的伙计拉人前去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回了大理寺刚回完话便见那赶车的伙计屁滚尿流的跑过来,他急忙道:“那丫头出事了?”

      伙计连忙磕头委屈道:“是小人出事了!涣姑娘刚从官道出城便把小人给踹下车自顾自得打马跑了!”

      魏叔长呼口气道:“随她去吧,她一向如此,落魄不羁。”

      涣舒酩翘着腿坐在马车里也不赶车,反倒掏出此案有关的信件读起来,只不过时不时看马跑错路时随手拉回去,便又随着马自己跑了。

      信中所说,此案拖了半月之久不能断案,难就难在死者家眷与嫌犯两边相争不下,家眷那边一口咬定是嫌犯所杀,嫌犯那边又一口咬定他乃自杀与他无关,可根据可用线索及伤口来看,自杀说得过他杀找不到凶手,嫌犯所杀也有诸多疑点。

      前几日县令本想断案为嫌犯所杀,可嫌犯这边实在找不到实质性证据,他们位高权重说要去告到天子脚下伸冤,县令也怕误判招惹不起便迟迟不能断案。

      距京城之外五十余里之地便是此次探案之处,县丞等人得信后便提前在衙门候着,待到傍晚人潮散去之际,街道传来由远至近的哒哒声。

      县令李守福与县丞钱召听音忙探头观看,只见一马疯跑至县衙停下,两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便见长相孤冷的女子身着蓝白夹衣瞥向众人。

      涣舒酩对着地图又对了对底下的几人道:“李县丞?”

      “哎,正是下官!”李守福不知所措的看向这姑娘,见着约莫也就碧玉年华,身着也不是龙渊门官服,他有些不敢认的往后瞅着,“敢问可是涣姑娘?”

      涣舒酩把地图插回腰侧,利落跳下马车,道:“正是,涣舒酩,受大理寺龙渊门调令来探查破庙抛尸一案。”

      李守福与同行礼的钱召面面相觑,涣舒酩巡视两人道:“怎么,二位有话不必遮遮遮掩掩,要说便说。”

      “刑部来信是说调动的乃是龙渊门第六支队,不知为何只单单来了姑娘一人?”

      “本姑娘来了便是第六支队全部来了。”

      钱召见李守福没听懂,附耳解释道:“这意思就是第六支队就她一人。”

      李守福当即冷了脸,起身道:“简直胡闹!我上奏刑部禀报大理寺等了数日他们竟弄来个小姑娘来玩闹来了!”

      毕竟是京城来的人,玩他们也得打理好,钱召当即打圆场道:“涣姑娘今日舟车劳顿怕是累了,下官已为姑娘备下厢房,姑娘……”

      涣舒酩没理会两人的窃窃私语,扫了眼县衙牌匾道:“不必,你们直接带我去破庙看看尸首,这如今死人都没睡好活人如何能睡得着。”

      李守福见她说话的语气底气十足且淡然,一时有些不能断定,龙渊门乃至京城上下也就她一个女探案手,说不定也是有些本事,不然怎能坐到如此位置,定是得天独厚之人。

      可细看之下,她着实不修边幅又不着官服,甚至佩剑不佩刀……

      最后李守福还是怕得罪人挤出笑意,带路道:“涣姑娘这边请,破庙在县北三里之地,从这走去怕是要花半个时辰左右。”

      几人前脚刚踏进破庙门槛,便闻到一股恶臭之味,数百米外涣舒酩便已闻见没想到尸首竟已腐臭成这般,她强忍着几欲作呕的味道,三人紧捂住口鼻进入。

      涣舒酩还没进尸首存放地查看,便见一美妇人病凄红着眼由幼子扶过来,“姑娘,奴家远翠,听闻你是京城来的神案手,如今我夫君被奸人所害惨死在这破庙之中,头七守棺之礼皆没办,我夫君是死不瞑目泉下也定不能安生,你定要为我家上下老小讨回公道啊!”

      涣舒酩被外面的腐臭味熏得头隐隐作痛,听她言肯定的点头,又道:“放心,公理定不会因高官权贵而被掩埋,你们莫怕,公道自在人心我行该行之事。”

      远翠忙感激涕零,想套套近乎闲问道:“姑娘是神案手,身在龙渊门定是神通广大,之前曾断过什么奇案?”

      她还真认真思索,回答道:“不是神案手,寻常探案手罢了,若抓狗捉猪算的话,那四年便一直在断奇案。”

      “姑娘哪里的话,谁人不知龙渊门是专门针对奇难杂案而创建,能入堂堂龙渊门的探案手,哪个又不是神案手。”

      她暗想不巧了,我还真就是那龙渊门特例,是块谁人都晓不可雕也的朽木,在众人意料之外,直言不讳嬉笑道:“你放心,我还就当真在京城足足抓了三年猪狗鸡,此案定逃不过本姑娘的鹰眼!”

      远翠与几人听罢同时拉下了脸,一时不知道她到底是说玩笑话还是真话,远翠僵笑道:“姑娘说笑了。”

      涣舒酩也没在意,耸肩摇头进去道:“往日谣传打科插诨的胡话谁人都信,今日我说实话倒没人信了,怪哉。”

      破庙尸首之上一眼便见三座塑像,不知是什么像,但看这破庙写着山神庙也许是哪个不知名的山神,涣舒酩示意看守的捕快,顷刻间白布被掀开。

      尸首男子全身腐烂程度中上度,全身腐烂严重肉块大多脱落,两手两脚的皮肤泡发而起,如脱骨一般浮在依附的骨头之上,眼球深凹仿佛一碰便掉下去,是死亡半月后的模样。

      李捕快见她皱眉捂鼻便好心递去蒙布,谁知涣舒酩更换之时没经验迎面吸入一大口腐臭之气,当即恶心的胃部痉挛两眼当即一白,忙惨白着脸跑出去蹲在墙边吐了好半天。

      李守福与外面几人见她这副模样,一见便没什么经验,又想她所说之话,看来是装大头充楞无疑,只觉被耍了一般不再抱有期待,简单交代几句便甩手离去,不大会只剩远翠与幼子几人。

      周巡捕看扶着墙吐到腿脚发虚之人,走过去递了手帕道:“姑娘这味道寻常男儿家闻见尚且半月缓不过神,你还是先回县衙歇歇明日再来吧。”

      “多谢。”涣舒酩回拒手帕,随意用袖子狠擦罢了唇边,迅速调节情绪道:“我没事,你是?”

      周巡捕见她行径爽利,如此不拘一格的性子便不觉尴尬,塞回手帕道:“周宏,姑娘叫声周巡捕便好,此案是我与李捕快和刘捕快一同负责,大人走时吩咐你协助我们一同查明此案便好,现在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先问问我们。”

      怎么忽然成协助他们了?她好半天缓回神,强打起精神镇静的系上蒙布,先不管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又往里进道:“麻烦给我推断文书,有关口供和仵作手札。”

      涣舒酩坐在尸首边仔细翻看一本又一本厚实的字迹,简单来说,半月前肖兴在破庙中离奇死亡,酉时被路过砍柴夫发现报官,据尸首硬化程度推断申时之内被杀害,与之有关系的是家眷远翠与嫌犯唐福。

      家眷远翠六年前从晋阳嫁来九原,有一子五岁,案发当日她在院中绣花,被县衙通报后赶来破庙之后便一直守在这边,据悉两人多年夫妻和睦,后因肖兴染恶习远翠常常以泪洗面度日。

      经查探远翠在通报之前毫不知情肖兴之死,且不在行凶作案时间之内,便被排除在外。

      而嫌犯唐福则有很大的行凶嫌疑,因肖兴生前曾与嫌犯有钱财纠葛,捕快在肖兴死后查出他之前曾在唐福家务工,干得都是银钱不高尚可养家的酱油活。

      今年年初听远翠所言肖兴存了些钱想做些小生意,便与唐福家辞工,谁知辞工后唐福一直拖欠银两未给,肖兴早前三番五次去要无果,曾在死前三日最后一次索要仍旧未果,之后便忽然在破庙之中死亡。

      案发当日据唐福仆人所说唐福是在自家院中未曾出门,官府当日审查通报后约莫一个时辰赶来,说当时醉酒没找到人等了一会,因在自家院中与友人喝酒赏花,仆人皆可证明。

      捕快在肖兴家附近的街道查访街坊邻里,也说当日在外面没见唐福,如此口供过于统一便不知仆人所言是否属实,且至今未在肖兴身上发现唐福有关谋害的证据。

      但根据现场寥寥无几的线索来看唐福却是嫌疑最大,但又找不到实质性证据,大多默认怀疑他的点便是他是当地名声不好的纨绔子弟,在几次的提审中因拖欠工钱一直不给的由头,所以远翠一口咬定肖兴定是唐福所杀……

      涣舒酩看得眉头直皱,“我看来信中提到你们现今存疑他是自杀还是他杀,他杀有诸多证据,自杀是有何理由?”

      唯一猜想自杀的刘捕快道:“因肖兴生前句街坊紧邻所说他死前还欠赌坊百余两银钱,曾被催债无数次,且好几次前去嫌犯唐福家中索要工钱无果,且唐福人证俱全,至今我们也没探查到他要杀害肖兴的证据,所以我认为是被逼无路而自杀身亡,且从脖颈伤处走向来看,便更加确信。”

      刀口走向?还至今存疑他杀自杀,涣舒酩若有所思道:“所以说你们至今无法辨认肖兴身上哪处是他的致命伤,是吧。”

      李捕快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猜到这点,点头道:“没错,若据仵作详辨尸首来看,有两处伤可致使肖兴死亡,一处是胸口另一处便是脖颈,脖颈刀口尾较细且偏右极为死者右手自杀而成,胸口刀口深且豁口残破,应是被人正面一刀捅后拔出所致,但却正因此暂且无法断定这两处哪一处是致命伤。”

      她忍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再次掀开白布,强烈的视觉冲击令她头昏脑涨,确实只依刀口来看,胸口极有可能是被人正面捅刀后拔出一击致命,脖颈刀痕虽不如胸处伤口深,但细长且浅,停刀方向极像死者右手割断发力而致……确实难辨难分。

      但这些伤口也是她半月之后所来模样,若是当日来看她不信还迟迟无法辨认,那岂非仵作都是些废材。

      而且细看之下尸体伤口众多,横七竖八且杂乱不堪,几步遍布全身且大片分布腿部,像是死后故意划破,死后还虐尸这得有天大的仇恨。

      “他死前可有仇家?”

      周巡捕答道:“并未听说。”

      怪了,那还真是个奇案,涣舒酩嘴里念念有词道:“那还真是怪了,如果仅仅因脖颈伤处判定自杀那他身上不该有多处未知伤口,胸口还被捅了一刀,两处伤也不是一把匕首……难不成是以假乱真?”

      那也不对,如果是为了掩盖他杀,但现场除了死者脚印痕迹外几乎什么也没留下,只留下一把带血匕首,排除作案凶器找凶手外,整个破庙都被翻过来什么有效线索都没有。

      涣舒酩冥思着摇头,她专注的移步查看分布错乱又浅的肖兴脚印,现场保留只有他一人清晰脚印,其他所留印记连完整的都没有,灰败庙中三座塑像前落着烛火残物应是前人祭拜而留……

      涣舒酩在旁仔细想象他死前模样,忽然发现脚印分布前小后大,下脚方向不对!他自杀为何要倒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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