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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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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但当他问出口的时候，又有些慌乱和迟疑，准确来说是害怕这个答案是自己不想要的。
他不想听那些常规赞扬人品的词汇，这些他听得太多，他也不想听见类似猴子姜明浩偶尔对自己的“推心置腹”，兄弟朋友间的情谊他也不缺。
现在，他就想知道，元承煜是怎么看他的，到底对他，有没有一些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许野自己也清楚贸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很唐突，只是，自己那点儿私心总是渴望得到一些与众不同的对待，他承认自己是个俗人，至少在某些方面也渴望得到一些回应。
元承煜很少见到许野如此拘谨的模样。
在他印象中，许野仿佛与生俱来就是潇洒不羁、从容淡定的，不管遇上什么事儿都能勾一勾嘴角一笑了之，有时甚至会摆出一副痞子的姿态，看向你的眼神里全是无畏与洒脱。
像现在这样，还是第一次见。
元承煜觉得周围似乎有些缺氧，让他的思维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他快速思考着该如何回答，他清楚许野是个怎样的人，积极乐观，有责任感，总是替他人着想但处事低调的人，对朋友更是义字当先，不计回报的付出。
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说的，许野问的是在自己眼里的他，而不是众所周知的许大师。
他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说到：“许大哥，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从北幽到来到这里，在我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候遇见了你。”
许野不说话静静地听他讲。
元承煜有些着急，他这一番看似表达感谢的话并不是想说的重点。
他望向许野，陡然升起一丝不管不顾的豪迈，他说：“许大哥在我心中与旁人不同，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想到你在，我觉得心里很安心很踏实。”
许野深邃的眼眸里泛起了点点微光，他甚至觉得这样就挺好，起码自己对他而言是特殊的，单是这份“不一样”就让他心生欢喜。
元承煜继续说着：“我从小的生活环境让我对他人多少抱有一份戒心，我不太容易放下防备去亲近别人，而你，你却让我有一种可以依赖的感觉，那是一种绝对的信任......”
许野在元承煜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盯着他，所以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停顿了，再看向他的时候，发现元承煜正呆呆地望着怀里的九篱，须臾片刻，他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
“这种依赖之情，就好像......之前对宁羲远一样。”
许野此时脑中竟浮现出一句话：一个人对另一个的依赖一半源于信任另一半来自喜欢。
这不知道是谁的座右铭现在正像一道闷雷劈在胸口，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元承煜对他的依赖源于信任，而对于宁羲远的，则是因为喜欢。
元承煜不正是因为喜欢宁羲远，舍不得他离开，才不远千里跨越时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吗？
不是因为这份喜欢，元承煜和自己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许野心里五味杂陈，他低下头笑了笑，再抬起来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拍了拍元承煜的肩膀，说到：“所以啊，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耿耿于怀呢，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小气的一个人吗。”
元承煜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网上八卦新闻的事。
再看许野，已经自顾自地又开始玩儿起了手机，让他好像有一种错觉，刚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难道真的是错觉，许野或许就只是想跟他解释一下自己并不在意网上那些照片儿的事。
而自己却在一旁七上八下地急着表明心迹岂不是一个笑话？
好在，关键时候被九篱的爪子挠了一下，他才把本来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这一夜，房间里的两人一猫都失眠了......
许野暗暗反省自己岁数也不小了，居然学人家情窦初开，对象还是死了爱人的小寡夫，简直是道德的沦丧，作风极其不端正......
元承煜把头埋在被窝里仔细回忆这段时间和许野的点点滴滴，忽然觉得也许是自己会错意，竟会觉得对方也对自己有心思，实在是太丢人，而且，自己那点儿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本来就不该有！
九篱也很郁闷，平时都是挨着元承煜睡的，最不济也是在他房里，这还是第一次被赶到外面客厅独自睡，有点儿不习惯......
第二天一早，两人不约而同一块儿起了床，两个卧室门对门打来的一瞬间，许野和元承煜很是有默契地朝对方笑了笑。
很多时候，当双方达成共识，事情就会比较容易开展。
比如，整个早上，从起床洗漱到吃完早饭，他们都保持着沉默，不谋而合地贯彻了食不言寝不语这一古训。
之后许野先下手为强，抢了元承煜每日必做项目之一，打扫房间。
不过他可不是像平时元承煜那样安安静静地打扫。
他开着吸尘器，以Z字型路线来回踱步......吸尘器发出不大不小的噪音刚好掩没了两人同在屋檐下却不说话的尴尬。
元承煜也没闲着，照例给阳台上的仙人掌浇水......
许野一边跟在吸尘器屁/股后面，一边偷偷瞄着元承煜，当他看到元承煜将阳台所有仙人掌都浇了个遍。
现在正在查漏补缺，准备开始第二轮灌溉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元承煜听见吸尘器声音中断了，又有脚步声靠近，于是立刻转过身，将水壶抱在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许野：“早啊，赏，赏花吗？”
许野差点儿没憋住笑了出来，赏花是什么鬼，不过想想自己也算是为“花”而来，于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那什么，浇水啊，知道这是什么植物么就一个劲儿往上淋。”
万事开头难，当打破了沉默格局之后，两个人忽然间又毫无间隙般说说笑笑起来。
元承煜眨眨眼，侧身蹲下指着那一排仙人掌说：“不知道，不过你看，这花盆里的土还咕噜咕噜冒着泡呢，看起来就像在喝水一样。”
许野跟着蹲在他旁边，看着这一排生命力顽强的小刺儿头，苦笑着说：“你确定他们是在喝吗？我看着怎么像是在吐。”
说着还用小木棍儿轻轻扒了扒土，继续说到：“你看，黄疸水都吐出来了......”
元承煜目瞪口呆地盯着那被水泡得软哒哒的树根，像一个闯了祸的孩童般急急慌慌地说到：“怎么会这样？植物不都是喜水的吗？我以前寝宫里养的蓝雪，每天都在浇水，长得不知道多好。”
许野一边用小铲子将烂掉的根隔断，一边将剩余完好的部分移出花盆，瞥了一眼旁边多出的一个小铲子，说到：“像我这样，把其余几盆的根都挖出来。”
“哦哦哦。”元承煜忙不迭地拿起另一个小铲子，学着许野小心翼翼地刨起土来。
几株濒临死亡的仙人掌，在机缘阁大师和北幽国太子的共同拯救下，勉强维持了一线生机。
许野拍拍手上的泥土，侧过头来对元承煜说：“这是仙人掌，喜光耐旱，平时浇水意思一下就行，润润土就可以了，你这么一整壶灌下去，哪个仙人掌受得了啊。”
元承煜嘿嘿的笑着，摸摸脸，有些愧疚又带点儿担忧地问：“那，这些仙人掌还活得了吗？”
“那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许野站了起来，将小铲子收好，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看到元承煜脸上沾着些碎泥，他很自然地伸手将泥点拍了下来：“好了，干净了，脸上有脏东西自己没感觉吗？”说完便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元承煜看着他的背影，还是一点儿都没变，一如既往的器宇不凡。
许大哥不愧是许大哥，自己的困惑纠结，踌躇不前，在他那里都可以云淡风轻，一笑而过。
于是两人心照不宣地将昨天那一幕不清不楚的插曲翻了页。
继续该当大师的当大师，该做助理的做助理。
而那些八卦新闻不知是没有得到当事人的回应，还是被其他什么“神秘力量”镇压下去了，很快就成了旧闻，无人问津。
不过，平平淡淡的小日子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在许野接到他家老姐第三次打电话来问候的时候，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总算是浮现了一抹愁云。
元承煜感到好奇，摆出了“有什么烦恼尽管跟我诉说”的听众姿态，猫都不撸了，放在一边儿，自己坐得端端正正，很是诚恳地望向许野。
许野无奈，此时需要一些慰藉。
他坐过去靠近元承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没事儿，你自己玩儿。”然后就进了书房，把门关了起来——抽烟。
自从知道元承煜受不了烟味之后，许野每次抽烟不是把自己关在书房就是阳台。
而现在已经是深秋的晚上，阳台上站着，略微有些冷。
于是许野干脆坐在书房里吞云吐雾起来。
许大师一向以无所畏惧的性格特征行走江湖。但唯一的软肋那就是许家老大，自己的亲姐姐——许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