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实战教学③ ...
-
如果问清水徹和夏油杰组队任务的感想的话，就是非常舒服。咒灵操术在前面开道，咒灵根本都活不到自己出手，他只需要跟在后面陪夏油杰聊天就行了，简直像是在逛商城。
如果不是清水徹他惦记着抛下夏油杰去见一见那个咒胎，那他现在应该相当快乐。
陪在一个人身边，心里却在惦记着另一个人的感觉，清水徹突然就明白了妈妈在追的月九剧里为什么那个女孩子会这么苦恼了。
“……徹今天是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吗？”
代打又陪聊的夏油杰细心地观察到清水徹的心不在焉，但是心虚的清水徹听到了这句普通的关心，以超乎平日回话速度回复说：
“没有！没事！”
？这绝对有问题啊。
夏油杰有些惊讶，他瞥了瞥身边这个用全身上下来装成无事发生的呆比，堪比皮卡丘的演技（指说谎一眼被博士看穿）。
孩子大了总会有自己的想法。
夏油杰没有来地突生这种类似于妈妈看着中二期叛逆儿子的经典感慨，虽然觉得怪，但是除了怪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样子。
“真的没事？”
面对夏油杰的二次询问，清水徹紧张到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要不说了吧？但是好像说了不太好诶，没问过别人就带着朋友去看它，不太礼貌的样子。而且咒灵应该很怕咒灵操术吧，就像鱼怕猫一样……但是杰在问，怎么办，要怎么说，说不告诉你这样的话会不会让杰伤心啊……
就在清水徹独自纠结的时候，夏油杰自己开口了。
“嘛，看起来是比较困扰的事情，那等到徹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夏油杰看着因为听到自己说不追问而眼睛唰啦一下变亮瞪瞪的清水徹，嘴角忍不住上扬，手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伸过去摸了摸对方的头顶，如同徹给人的感觉一样温热柔软的手感，怪不得悟被硝子追着念也从不改手贱摸徹头发的毛病。
已经被五条悟摸头摸到习以为常的清水徹没有在意头上这只手好像停留的时间有点久，他认真地对超级贴心的好亲友夏油杰道谢。
“……谢谢杰！下次一定告诉你！”心里还惦记着开溜的清水徹余光瞥到了厕所的标志，突然想到了个绝佳借口，“唔、我，想去上个厕所，可能会有点久，所以杰不用等我哦。”
“哦，好，去吧。”
清水徹松了口气，转身就往厕所里钻，颇有种解放了的感觉。
夏油杰没有在意清水徹的最后一句话。
毕竟——有点久，又能有多久呢，上个厕所而已，最多等自己这边搞定，徹肯定也出来了。
这样想着的夏油杰自己就继续往前去清怪通关了。
镜头回到背着咒术师亲友要去见咒灵的清水徹这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当事人也很紧张，为了防止五条悟发现自己的踪迹，清水徹绞尽脑汁临时想了个方法。
清水徹摘下自己头上的帽子，并且将适当程度咒力附加固定在帽子上，这样只要不进来查看，单凭感知咒力会给人一种自己还在里面的错觉，然后再从咒术师状态切换成本职状态，用神力准备开溜。
心里默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清水徹的脚步还是很诚实地没停下过，虚踏两步，眼前的景色就换了一换，截然不同的场景，是在一个密闭的室内，凭着房子中间的手术台和散落一地的手术器械与沾着血的纱布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手术室，一个在近日被使用过的手术室。
手术室内的灯管全部碎裂了，而这里自然是没有自然光的，室内一片漆黑，如果来到这处的是个人类应该就什么都看不清了，但是清水徹不是普通人类，即使是个还未成熟的幼崽，他也是个神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神明。
肉眼的不可视完全没能阻碍清水徹前进的步伐，他精准地绕过障碍物，从手术室门口一路直直往深处走，走到西北角落前站定，头颅微微下垂，俯视理应空无一物的角落，语带怜悯地说：
“……原来是这样啊，你也在迷茫吧。”
在清水徹的视线里，那个角落中正蹲着一个姑且称之为“人”的存在吧，那个存在的外形虚幻不稳，一会儿是“人类”的外形，一会儿是奇形怪状的“咒灵”的外形，模糊糊地都看不详细，变幻来变幻去地，难以确认。
这就是引起此次事件的嫌疑咒胎，清水徹骗了所有人，这个咒胎在他们踏进来的时候应该刚孵化不久，只是孵化出来后不知为何竟然还保留了人类的意识，明明拘禁了人类，却也未曾真的伤害人类。
很怪。
但也很乖。
恰好就是它的犯罪未遂，才让清水徹动了心思想要一探究竟，否则如果对上的是一个已经杀了人的咒灵，清水徹说不定就不会跑这一趟了。
“那个……打扰一下哦，你现在还有理智吗？”
即使是对着这样的对象，清水徹的态度也还是像对待一个普通人类一样去礼貌问询。
那个奇怪的存在好像听到了清水徹的话，它转动着头部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好几秒后，竟然站立起来向清水徹走去。
“ma……妈妈……？”
欸——竟然被误认为是妈妈？！
清水徹低头瞅瞅自己的衣服，有点疑惑，不应当啊，哪里像女孩子了？
“我不是你妈妈哦。”
虽然被误认为是女性，但是清水徹没有觉得不高兴，他耐心地向这个缓缓挪向自己的奇怪存在又问了一遍：“你好，请问你现在还有理智吗？”
“……”它没有回答，只是用尽全力地靠近着清水徹，执著地继续喊着，“妈……妈妈……”
啊呀，这可有点难办，之前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那就只能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了。
清水徹想了下就向形态不稳的奇怪存在伸出手去，尝试性地释放了神术，他也不清楚这种情况用神术会不会有用，但是不管怎么样试试吧，试试能不能将这个家伙的神志唤回。
清水徹的手指前端触及到那个存在的时候，荡开了一层无色的波纹，一直在变动外形的它像是被按下了定格键，然后就在下一秒，那个位置就变成了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披头散发还穿着病服坐在地上，茫然地望向清水徹，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是看到她的清澈的眼瞳，清水徹就知道了现在的她是有理智可以思考的存在。
呼，真的成功了，太棒了，能沟通就真的省心省力很多了！
清水徹蹲下身，与小女孩的视线持平，微笑着打招呼说：“你好哦，我是清水徹。”
“啊……哦、我、我是爱子。”小女孩不太习惯与人接触的样子，她明显看得出来对清水徹有好感，但是不敢一直看着清水徹，只敢瞥一眼又移开几秒，再瞥一眼又移开，结结巴巴地说完了自己的名字，就紧紧闭嘴等着清水徹的下文。
“好哦，那我们就算认识了哦。爱子知道现在自己的情况吗？”
清水徹就当是在和普通人类小女孩搭话一样，平和随意地直接问出了这个敏感问题。
爱子垂下了头，轻轻点了点。
是的，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因为，自己的心脏，被“让”给了自己的弟弟。
想到这里，小女孩的鼻翼动了动，眼眶中掉落出大颗大颗的泪水，比起愤怒不解，更多的是长期以往累积下来的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自己也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但是，但是爸爸妈妈就是更喜欢弟弟。
为什么，为什么按照爸爸妈妈的期待，成为了一个好姐姐，爸爸妈妈最多夸夸自己“好棒”，却不会给自己一个拥抱。
为什么，为什么姐姐什么都要让给弟弟，就因为自己比弟弟大一岁吗。
为什么，为什么就在自己连心脏都被“让”给弟弟后，妈妈的眼泪，也还是为了弟弟而流……
幼稚园的老师不是说，爱子的名字，是因为爸爸妈妈爱着爱子吗。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感受到爸爸妈妈的爱，自己像是家中多余的存在，是不被期待的孩子，是做什么都无法获得爱的爱子……
看着眼前的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有点好奇的清水徹伸手去触碰了爱子的泪水，然后就看到了爱子短暂的一生，被冷落，被忽视，被拒绝，被要求，被舍弃。
清水徹的手僵了一下，然后抬起手去摸了摸即使受到了这样的对待，在死后恨意爆发成为一级咒胎，却也还是无法割舍对父母的爱意，没去伤害父母，而是自己蜷缩在自己死亡的手术室中，委屈地诘问自我。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稚嫩的神明低垂着眉眼，温柔地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爱子的头发，从头顶摸到干枯的发梢，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仅仅只有六岁的小孩子，这个问题的答案。
人心就是偏的。
即是爱子做得很好，做得更好，她所渴望的来自父母的关注与爱意，都不会从她弟弟身上转移一点点到她身上。
“……乖哦，乖哦。不哭，不哭。不是爱子的错。”神明轻声安抚的声音，像是在叹息，“爱子是被爱的。幼稚园的老师爱着爱子。隔壁的爷爷爱着爱子。我也很喜欢爱子。所以……”
“不要难过了。”
这不是你的错。
不要为了他人的错去苛责自己。
清水徹主动伸出手，将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得不到幸福的爱子搂紧怀中，心软的神明用手贴在爱子瘦弱到肋骨凸起的背上，用神明的能力去给乖孩子安慰，让本该得到幸福的乖小孩，得到应得的快乐感觉。
即使是虚假的糖，只要品尝到了甜感，小朋友多多少少会开心点吧。
在神力的干涉下，爱子的情绪很快稳定了下来，并且尝到了来自神明赠予的幸福感，脸上逐渐扬起笑容，仿佛吃到了那年在游乐场，想吃却没能吃到的羊羊棉花糖。
那根最后被弟弟吃不完扔掉，爱子也没吃到的，一直想要吃的羊羊棉花糖。
小孩儿的眼睛闪闪亮，笑容越来越大，看向前方的虚空中，好像遇到了什么特别特别高兴的事儿，她咧开嘴笑着说。
“……好开心啊。爱子是被爱着的呀……这就是被爱着的感觉吗……好幸福啊……”
清水徹听着耳边的小孩儿的童言童语，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继续拍打着安抚着。
慢慢地在过了几分钟后，安抚的手落下却是空，清水徹直起身子，直视着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的爱子，像是对邻家的准备出门玩耍小妹妹一样叮嘱说：
“爱子，回见哦，不要担心，我们会再见的。”
——乖孩子应该得到奖励。
爱子听不到，爱子幸福地笑着，像是得到了全世界的爱意一样的幸福地笑着，消失在了这个昏暗罪恶的手术室。
——坏人应该得到惩罚。
清水徹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膝盖上的尘土，失去笑容的神明此刻的脸显得莫名冷冽。
有如来时那样，虚踏两步，神明前往了另一个空间，有所不同的是在踏步时，清水徹左手的食指微微一勾好似从何处拖拽来了何物。
奖善罚恶，因果轮回，神明心中的秤杆两边已经放上砝码，只待审判。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实战教学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