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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四物羊肉汤(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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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小婉收拾了一会,又装上了几个卷饼,心里盘算着怎么说服徐三娘。
花晴引路,三人来到西市的徐三娘石磨坊前。
“这徐氏石磨坊啊,如今就是徐三娘一人操持的。徐家世代经营米粮和磨粉,那质量是顶好的,在各地也有自己的供货路子。有时候,贵门也寻着他们家一口新鲜货呢。”花晴凑在慕容小婉嘟嘟囔囔。
“徐大郎是入赘到西市徐家的,开始这个徐大郎还服服帖帖的,后来待他的丈人丈母一过世,就露出本性来了,成天在外头沾花惹草,还嫌弃徐三娘没有给他传宗接火......”
“这不是引狼入室吗?”柳晨嘟囔着说。
“小些声。待会儿可千万别嚼舌根。”慕容小婉嘱咐着花晴柳晨,花晴柳晨连忙点点头。
慕容小婉一行三人一进徐氏石磨坊,就看见忙得团团转的徐三娘。
这徐三娘不过三十有余,眉清目秀,但是长期的操劳似乎让她变得焦躁苍老。
徐三娘佯装看不见慕容小婉一行三人,只是和客官打着交道:“这是刚磨出的绿豆粉......”
“杨客官订的鄂州竹溪米已到,不过奴家只进到了三斤.....”
“妙极,不愧是西市磨坊徐三娘。这竹溪米可是被先皇钦定过的贡品。轻生多方打听,只有徐三娘你这有路子有,今儿轻生口福不浅。这要价轻生不在话下......”这客官一看倒也是个富家子,无意间瞄到了慕容小婉,欠了欠嘴角,不由得加重了“这要价轻生不在话下”这几个字,口气不乏讥讽。
待这杨客官的话告一段落,慕容小婉急忙福了个身,客气地说:“徐三娘,你看......””
“慕容姑娘,奴已和你家婢子说了,奴不想惹麻烦。”徐三娘看也不看慕容小婉。
慕容小婉赶忙从篮子里拿出鸡蛋煎饼,说道:“徐三娘,这是儿做的鸡蛋煎饼,没有你的绿豆粉和米粉,儿可就难做出这等美味......儿是希望长期在这订货......”
“你这高门贵女做的东西,奴家这村夫野妇可不敢尝,怕折了寿。奴家只求你别耽搁奴的生意.....”徐三娘欠了欠身子,转身回里屋里去取竹溪米。
慕容小婉心里一急,不禁顺着徐三娘进到了店后的里屋。
那里屋突然好似有什么声音作响,徐三娘惊疑地四周看了看,见那里屋的窗户牢牢合着,便放下了心。
转回头一看,那慕容小婉便在自己身后,一只脚正要踏进里屋和自己理论。
“慕容小婉,枉你这也曾是名门贵女,看来从不知什么是礼数!”徐三娘嗔怒道,柳眉倒竖。
慕容小婉自知失礼,急忙把脚往后一退。
徐三娘恨恨地关上里屋的门:“这西市的人谁不知道,我徐三娘虽世代为商,为高门所不耻,但也是清白平正。我这里屋,里头虽无贵重物品,但也有我的稀罕宝贝!若是里头东西丢了,你纵有万两钱财,又如何赔偿得起!”
店里的客人窃窃私语,纷纷道是慕容小婉从来便是这般毫无礼数。
徐三娘声音愈拔愈高,十分激动,突然,徐三娘脸色变得煞白,弯下腰捂着肚子,脸上出现了黄豆大的汗珠。
三娘石磨坊店的丫鬟赶紧上前:“娘子!”
徐三娘被丫鬟们搀扶着坐下,接着无力地挥挥手:“无事,老毛病,又是月事犯了。”
“都是你们......你们还不快走!”三娘石磨坊店的丫鬟跺着脚,双手叉腰。
慕容小婉见状,再不好耽搁,只好欠了欠身出了徐氏磨坊的店门。
这一折腾,已到了午时,慕容小婉徒劳而返,不由得心里发闷。
慕容小婉左思右想,心下生了主意,于是与花晴柳晨道:“你们引着我去怀远医馆抓些药。”
“药?”花晴和柳晨有些诧异。
“对。”慕容小婉点点头,接着问了问花晴的一味药的一般重量,心里换算了一番与现代的克重比例,心里有了数。
怀远医馆在虽然处在这毗邻闹市的怀远坊,但依着药医师的喜好修建在一处偏僻角落,倒也闹中取静。
这医馆前还栽种了不少花草高竹,那繁茂的草木将医馆门遮掩得若隐若现,不仔细看甚至都发现不了这是个医馆门。
慕容小婉一到怀远医馆,便和店内伙计说道:“白芍、当归、熟地黄还有川芎这四味各抓六两。”
恰时那日随着药医官处理浮人事的年轻医官正在坐诊,这一抬头就见了慕容小婉。
听着这慕容小婉说了几味跌打损伤的外敷药,不禁便摇头叹气,心内暗想:“料是那日慕容小婉和浮人扭闹厮打落下的伤。这慕容小婉素来蛮横无理,如今还多灾多难,但求今后别牵扯到怀远医馆.....师傅前日又隐于终南山,畏惧的就是这些麻烦事......”
慕容小婉可不知这陈医官的小心思,远远地对其福了一福,便拿着四味药回到食馆,利索地把这些药洗净,分成了几天的剂量,用纱布分别包好。
接着慕容小婉起了个炉子,往上了放了个瓦罐,盛入清水,又放入刚才包好的中药,升起火来。
慕容小婉拿出半斤羊肉,洗净切成小块,另加了些米醋煮沸去膻后,放入那瓦罐里一并炖上。
不一会儿,那瓦罐里的汤咕嘟咕嘟地响起,缓慢地散发出醇厚的香味。
“好香呀。小娘子,那是什么?”花晴柳晨从未闻过这种香味,咽了咽口水。
“四物羊肉汤,给徐三娘的月事症备着的,不妨碰碰运气,反正有益无害。”慕容小婉舒了口气,接着转身问花晴柳晨,“你们说说,还有哪家可暂时替代徐三娘的米粉的?”
“有是有,但终归质量和品种都稍逊一些......”花晴道。
这头慕容小婉三人正商量着呢,谁料梁皓宇和几个官役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小愿食馆门前。
外头还有一群看热闹的群众,被京兆府的官役戒严着。
“慕容姑娘,京兆府搜查令,得罪了。”梁皓宇面无表情,拿出一张搜查令,冷声道。
“梁少尹,何事?”慕容小婉心里一凛。
“徐氏磨坊的徐三娘说是丢了她的稀罕物,现已到京兆府报了官。”梁皓宇面色威严,目光如鹰般锐利清透地盯着慕容小婉,“这稀罕物说是放在她那磨坊店的里屋。而据徐三娘所言,她最后看到那宝物,到发现它消失的这个时间里,这里屋只有慕容姑娘去过。”
慕容小婉被梁皓宇这冷冰似的目光压慑得浑身都汗毛直竖,整个儿脑袋都嗡嗡地响,好一会儿才发现了梁皓宇身后嗔怒得面色通红的徐三娘。
“慕容小婉,我万万想不到,你毕竟也曾是金尊玉贵,虽有着不好的名头,但我本念你家散落魄,只想着不相往来罢了,从无落难下石,没想到你就怀恨在心,盗我宝物!”接着徐三娘往梁皓宇跟前一跪,“请梁少尹为奴做主!”
梁皓宇将徐三娘扶起,冷声道:“你再细细描述下那宝物的模样。”
“是个翡翠玉佩,通体透绿的椭圆状,上边刻有鹣鲽纹印。”徐三娘颤声道,“这是我徐氏世代家传之宝,高祖嘱托,用着它镇店能生意兴隆,夫妻不散.....如今,此物却在我手里失窃......”
“我未曾见过此物。”慕容小婉咬着嘴唇,颤抖地说。
“徐三娘,我们家小娘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花晴和柳晨急着跺脚。
“那宝物所在的里屋,只有慕容小婉这外人进去过,不是她还是谁!”徐三娘激动指着慕容小婉,“因为我不给你们供货,你们居然出此下策想来要挟我......”
“你们不必争吵!”梁皓宇手一挥,往差役喝令,“搜这小愿食馆便可知。”
差役点点头,迅速往食馆内外翻桌掀椅地搜查。
慕容小婉恨恨地望着梁皓宇:“梁少尹,你可得记住。可别让你的手下乱了我小愿食馆的一桌一椅。”
梁皓宇挑起嘴角,神色难辨,不发一语。
不一时,这小愿食馆里里外外都被掀了个遍,桌椅横倒,乱七八糟。
“这......”几个差役面面相觑,接着上前和梁皓宇禀告,“这食馆里,我们暂时并无发现这三娘所言的翡翠玉佩。”
徐三娘面色一暗,接着问:“屋后,墙缝可曾搜过?地底呢!还有,她们身上也未必没有!”
慕容小婉一听要搜身的意思,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厉声说:“徐三娘,我让你搜也搜了,你还要掘地三尺,还要搜我们身吗?我慕容小婉便是要你这宝物,会用到这愚蠢至极的方法,让你这么明显怀疑到我?”
“你......!”徐三娘被慕容小婉一激,顿时脸色苍白,脸上又出现那黄豆大的汗珠,弯着腰捂着肚子,徐三娘的婢女急忙上前扶着,不一会儿,徐三娘居然就这么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慕容小婉,你明知道三娘的今儿的月事病还激她......”徐三娘的婢女恨得咬牙。
慕容小婉叹了口气,急忙走向方才煨的汤药瓦罐,那瓦罐一打开,醇厚的香味便迅速弥漫于整个小愿食馆。
慕容小婉从中盛出一碗,往徐三娘跟前走去。
“慕容小婉你想要作甚!”徐三娘的婢女拦住慕容小婉。
“花晴柳晨。”慕容小婉和花晴柳晨使了个眼色。
花晴柳晨便将徐三娘婢女拦在一边。
“勿要担心,三娘这病症我可是从怀远医馆这抓了药。”慕容小婉说道。
只不过不是药医官他们开的方子便是......
慕容小婉早已盘算好了说辞,这实话自然按下不表。
“这.....”梁皓宇听到慕容小婉说“在怀远医馆抓的药”,心里一迟疑,动作便慢了一拍。
慕容小婉便早已掰开徐三娘的口,往里盛了几口。
徐三娘眼皮一翻,往外吐了一些白沫。
“慕容小婉,你给我们三娘喝的什么!如今见事已败露,便要杀人灭口吗!”徐三娘婢女奋力推开花晴,往梁皓宇跟前一跪,“梁少尹可一定要为我们三娘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