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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不可原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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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浩呆愣在那儿,久久都不能动弹。
许久之后云璟端着重新熬好的药推开门,见云浩站在门口处便伸出一只手去扶,一边还关切道:“您身上有伤,怎么起来了?”
云浩抬手推开云璟,云璟身子一晃药汁泼出去几滴。云璟抬头望着,“爹,您怎么了?”
“没怎么,我一个山野村夫怎敢劳动庄主伺候。”云浩冷冷道,作势就要往外走去。
云璟手一抖药碗滑落,看云浩要走赶紧堵住了门口,急道:“要走也要等伤好……”
“啪!”云浩扬手打了一个巴掌,牵动身后伤口又裂了开来,却仍旧冷着脸道:“你管我?”
云璟脸上肿起掌印,抿唇看了许久终于侧身站到一边。云浩“哼”了声走出门口,不料一阵冷风吹来一个哆嗦,脚步堪堪停住。云璟抬眼看去,映入眼中的是父亲背后大片的新血迹。
云浩拉了衣襟迎风往外走,到了院口处却被人拦了下来。一把银剑瞬时横在云浩面前,“你当青龙山庄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蓝总管,让他走。”云璟跟出来,朝着蓝非使了个眼色,蓝非狠狠刮了云浩一眼终于还是收起了剑立在一边。云浩看也不回头看一眼,直直就走了出去。
云璟望着云浩离去的背影对蓝非吩咐道:“吩咐沿途好生保护。”
“公子!”蓝非没有挪动脚步,看着云璟有些不快,云璟回神看他,“你来找我有事?”
蓝非顺了气,禀报道:“灵州城内传来消息,四方赌坊被封,一干人都已经下了牢狱。”蓝非言语中颇有责怪的意味,此番若不是看云璟坐镇灵州他便不会掉以轻心以至于出了这样的事。
云璟闻言垂眼不语,蓝非又道:“秦苍那小子不见踪影。”
“他与我一道回来,应该在庄中某处。”云璟亦觉事有蹊跷,只是秦苍并没有可疑之处。
“属下曾告知公子小心防备秦苍,公子却是不信。秦苍随公子回庄之后立即又出庄回了灵州,而四方赌坊被封的时间正是他回灵州之后。”蓝非看着云璟,云璟心中慌乱,却仍是寻找托词,“他虽可疑但无证据也不能认为就是他,也许,这是巧合吧……”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一见如故肝胆相照的兄弟,云璟在乎两人情意,他不敢想秦苍从一开始接近他就是别有目的。蓝非手中剑握紧,退出几步突然变得恭谨起来,“既然庄主如此说了,那就依着庄主,不过蓝非会找出证据来证明秦苍非我族类!”
“蓝叔!”云璟听他称呼了“庄主”也是心惊,蓝非是庄中的老人,也算是他的长辈了。蓝非只垂首道:“属下担不起如此称呼,属下还请庄主记得庄中的规矩,不得留宿外人。”
蓝非转身而去,云璟知晓他说的是云浩,就赶紧追了过去挡住了他问:“蓝叔,算我冒犯了。您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外人在庄中停留绝不能活着走出去。”蓝非抬眼望着云璟,眼神坚定异常。
云璟扯住要离去的蓝非,咬了咬牙道:“是我带他进来的,怪不得他,您不能……不能……”
蓝非拂开云璟的手,叹道:“以往行事都明白,为何一遇上亲近的人便分不清轻重了?你该知道,若是让人将庄中消息泄露出去会有多大的危险,你不能为了一两个人置整个山庄的安危于不顾!”
远处侍卫急急走来,只对蓝非躬身道:“禀总管,人已经截下,押入地下水牢。”蓝非颔首,摆手让人退下,云璟心惊,忙问:“什么人?”
“刚才要谁离开就是谁。”蓝非淡然回答,云璟闻言撇下一切不管,只着急往地牢疾奔而去。
青龙山庄的地下水牢阴森可怖,及胸的水是引自山泉冰冷刺骨。云浩整个人泡在水中,伤口在水下胀开,一池的水都成了淡淡的粉色。
云浩面色发白牙齿要得“咯咯”响,身上的冷和痛却不及心口。面上放了他离开转眼就让人拿下他,还将他锁在着刑讯之处,云璟当真是这般冷血无情!
云璟进了地牢,见到云浩强忍的模样心中绞痛,只命看守的人将水泄了。看守的人受蓝非之命却是扭捏不动,云璟恼了怒道:“到底谁是庄主?”看守人被摄住,抖着手打开了泄水的机关。
水一排出,云浩脚下无力站立不稳软倒,却被扣在手上的镣铐拉住,成一个半跪的姿势。云璟下了池中,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父亲身上,然后拔出了腰间软剑运内力往镣铐劈去。
镣铐闪出些火星却丝毫无损,云璟眉头紧蹙,身后却传来蓝非的声音,“这镣铐是精铁铸成,刀剑无法劈开。”
“钥匙呢?”云璟一手托住父亲的身体,回头看蓝非,蓝非冷笑道,“钥匙在何处,庄主知晓,何必来问我?”
云璟气急,水牢镣铐的钥匙尽在蓝非处,他却说这般的话,明摆就是要挑拨他父子间的关系。云浩意识脆弱却清晰异常,蓝非的话一字不差的听了,于是咬了牙道:“你何必惺惺作态,要杀要刮直来就是,在这地方你顾忌什么!”
云浩的话对着云璟,云璟如被人在心里刺了一刀般。手中银剑颤动,一声尖啸伴着银光而过,扣在云浩手腕上的镣铐应声落地。蓝非顿时愣住,眼看着云璟小心护着云浩一步一步走出地牢。
云璟带着父亲并没有回去,而是往庄外去了。守卫虽得了蓝非的命令要拦下云浩,但云璟在一边护着却也不敢动手。云浩方才拼了力气说出一番话早已疲惫,在儿子搀扶之下已陷入昏沉睡眠之中。
天色晦暗四处荒原,云璟无奈只好找了棵大些的树扶着父亲靠下。一边拿出身边仅带的伤药给父亲涂抹上,但云浩失血过多体虚不已,云璟便输了些真气替他护着。折腾了半夜又损了真气,云璟也觉得疲惫,但忧心安危只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此番行事违背了庄中规矩,回去是极难交待了,即使他可以强压下去只怕也会使人心生不服。而蓝非那边,这一次只怕是真的让他寒心了。六年时间忠心耿耿,替他扫开一切的障碍,这份恩情云璟无以为报。
蓝叔不似师父,对自己宠溺有加,也不会因为自己年幼而纵容。十三岁那一年接任庄主之位起,他就没有任性的理由。蓝叔一直要求他做到冷血无情,对于他关心的人总会受尽折磨死去,这一次恐怕也难以例外。云璟忧虑,睁开眼去看父亲,即使蓝叔失望他也要护父亲周全,毕竟那是自己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云浩得了真气身子好了许多,夜半一阵冷风一激就醒了过来,抬头看去正对上云璟若有所思的眼神。是他救自己出来的吗?哼,他用救?庄主难道还压不住一个总管,说给谁谁都不会相信!只怕这是你们联合起来做的一场戏,我如此待你你竟胳膊肘往外!云浩眼神渐渐冷下,提起欲起身却发现双脚无力,只能软坐在地。
云璟发觉父亲恢复了知觉,忙站起身走到一边,蹲下身轻声道:“还有哪儿觉得不舒服?”
“滚!”云浩动了动脚,只挪了一点,嘴里狠狠吼出一句,“老子没你这种儿子!”
“爹……”云璟反而靠近一些,扬起头喊了声,双手伸出去握住父亲微凉的手,“璟儿瞒您,您生气也是应该的。您要打要骂璟儿受着,只别说那样的话好吗?”有些话是气愤之下说出,但终究还是会伤人,爹难道不知道自己最在意的是什么吗?
几句寻常的话此时听到云浩耳朵里就变了意思,他以为云璟是恼他说话,一口气郁结,“哧”地就吐出一口血来。云璟顿时变了脸色,连忙将双掌印到他背后,绵绵真气传了过去。
云浩心中有了计较,故意与云璟抗衡,两股内力便在他体内冲撞起来。云璟觉察着急道,“您再生气也别拿自己身子开玩笑,快撤了内力。”云浩闻言气性更盛,似是要借着那一股内力与云璟好好较量。
抵抗越发厉害,若是这般下去非死即伤。云璟无奈,拼着自己受伤收了内力,而云浩那边没了阻拦一股强劲的内力带着后劲追着撤走的内力而去。云璟不意反噬之力如此之大,防备不及被震开,后心撞到树干之上,喉头甘甜吐出鲜血。
云浩受伤之时妄动内力,一时间脱了力往地上倒。云璟才撑起身子,一见如此不作多想就挪过去抱住父亲,急问:“您怎么了?”一说话才觉得肺腑间疼痛难耐,竟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云浩才缓过劲,一把推开了云璟,“老子有没有事和你有什么关系!风庄主若再纠缠不清,可别怪我不客气!”
云璟一手撑着地背靠着树,疼得一脸是汗,听了这般的话猛抬头看去。云浩面色清冷,决绝无情,云璟惊愕心思一片空白。以为爹会冲他发火,甚至会狠狠打他一顿,只是从来没想过爹会因此不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