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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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风雪漫天，灵州城爆竹响了彻夜，云家因剿灭山匪有功得了颇多赏赐，这一年的祭祀教往常更加盛重，只是祭礼上以宗子身份出现的却并不是族长独子云璟。
云璟终究没有傻到回云家找云浩一问究竟，山庄腹背受敌之况容不得他任性而为。洛容之言虽不中听却是句句切中要害，父子之系到底还是这一场争斗的死结。
漫天烟花之下，云璟裹着狐裘大衣站在山头，远远眺望着南方一片漆黑。师父啊师父，你给了璟儿这巨大的财富与权力，却也将璟儿推进了两难之境，若您地下有知可否后悔将璟儿带回山庄？
云璟轻叹了一声，紧了紧领子转身，抬头时却瞧见洛容正似笑非笑地站在枯枝丛中，一双眼锁住了他的脸。云璟踩着雪到洛容身前，看了看他却没有出声。洛容却是笑了，眯起眼道：“你竟能憋住不去云家讨说法。”
“我没那么傻。”云璟往南边那座隐约的灯火看了一眼，低声道，“他既能瞒着我做那些事，便早想好应付我的说辞。”
洛容微微一愣，面上露出些惊奇的神色。云璟转身面向悬崖，侧对着洛容，似自言自语般，却又是对着洛容道：“山庄密报并不为外人道，若我贸然去云家闹事，山庄暗门便再也不是秘密。无论银庄酒楼还是盐茶经营，失了总还能夺回来，暗门一破山庄便再无力回天。”
“各家生意是山庄立足之本，买卖打压无银钱收入，山庄如何自立？”洛容面色凝重，云璟之言隐约可听出些暗语，但因他觉得云璟是懵懂少年，是以没有刻意往深处去想，反而是觉得云璟在避重就轻。
云璟没有答洛容所问，只是淡然笑道：“这些年来各地盗贼迭起，世家各自为政，当今有中兴之志必不容此。青龙山庄可谓贼头，而云家联络世家与山庄抗衡，朝廷只怕是乐得坐山观虎斗。”
洛容听到“贼头”二字缩紧了眉头，但思量云璟所言却是心中暗惊，一双眼怔怔的盯着云璟没有别的动静。面前的云璟和之前判若两人，短短几日之间且无甚要事发生，怎的他就变化如此之大？
总管与庄主所思所想终归不同，洛容一直以来便用心于庄中诸相俗物，他从来没有计较过天下大局，也未曾想在大势之中山庄何去何从。在这一瞬间，洛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云璟会是庄主。
先天命格本是浮云，若云璟只是无知小子，即使命相再与山庄相成，让他成为庄主也是与前途无益。青龙山庄虽以商为道却是匪首，手下大多是散乱匪类与利益关系的小商家，若无服人之能当不得大任。
虽说几大管事为老庄主亲信，而云璟是老庄主唯一弟子，但若他无知低能也是无法让几大管事甘心以他为主，即使做一傀儡。洛容接任总管之职与云璟接触，起初他还一直不明白究竟，现下是有些了解了。
“诸事年后自见分晓，现在着急也无用。”云璟哂然一笑，将自己身子团了团，缩着脖子就沿着山路麻溜的走了，留下似懂非懂的洛容在寒风中伴着轰鸣的爆竹声疑惑。
云家大宅之中，大家长云浩自祭礼开始便顶着一张欠揍的脸，整个人僵硬得像一块木板似的。顶了云璟位置的是云浩收的义子云瑾，云氏族人虽各自腹诽却也无人站出来说上一句，毕竟云瑾也是云氏血脉。
礼毕之后各房散去，云瑾随着云浩在祠堂之内守岁，空荡荡的屋内仅余两人陪伴森森牌位。云浩一言不发，似乎是疲惫得不想说话，眼半眯着在墙上的几幅挂像上扫过。
云瑾守在一旁，抬眼看看觉得有些不忍，只是不知该如何劝慰。知道云璟不懂事，却不想会到如此程度，就连除夕之夜都不归家。虽然可以用年纪小来当借口，但是一个作为继承人的宗子，如此这般实在不该。
云浩猛的回头看了眼，只见云瑾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张脸像极了当年的云湘，正直而刚毅。云瑾发觉云浩正在看他，却是露出一瞬间的惊讶，云浩看了他似是体贴般道：“你回去歇着吧，不必在这儿陪我。”
云瑾心头一暖，两颊在烛火之下微微泛红，云浩几番催促之下只深埋了头，低声道：“瑾儿不累，瑾儿在这陪着父亲守夜。”
云浩轻叹了一声，不碍云瑾执着，低了头合眼似养神状态，但心底却是翻腾不已。云瑾孝悌，只是性子平顺，如今天下大势瞬息万变，他实在无法将云氏一族交于他。
云璟处境两难，为人之父岂能不知？若是可以，云浩并不想为难云璟，即使云璟一心投入青龙山庄也未尝不可。但他云浩身为一族之长，肩负云氏兴亡之任，他不能不为云氏思虑。
云浩心知，若挑明了和云璟说，也许这孩子会选择放手青龙山庄而归云家，但那必是逼着他作出抉择，无论结局如何都会心存内疚。而今他联合世家打击青龙山庄，借云璟对云氏之仁压死青龙山庄，使云璟不得不回云家。
如此这般，云璟会恨云浩这个做父亲的，但在云浩心中，他宁愿云璟恨他也不想他的儿子内疚一生。云浩腹中满盘打算，自始自终都没将云璟的才能算计在内，他未曾想过这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他会输。
云浩并不知道，此时祠堂之外的青松之上隐着一个人，一双清澈无瑕的眼睛正看着屋里一派祥和之景。云璟隐在树中，嘴角勾出淡淡的笑，看着云瑾比他更像一个儿子一样陪在父亲身边，他终于可以放下某些牵挂。
新年伊始，灵州城一派繁荣景象，各家商铺纷纷开了门面，继续了年前的生意。尽管天气依旧寒冷，但明媚的阳光下，灵州生机勃勃，似乎这一座富裕之城并未察觉已渐渐迫近的危机。
正月初三，南郡四大家于灵州云家密议，所议内容除当时在场之人无人知晓。不过之后灵州却传出个笑话，说是云家不中用的大少爷竟不知轻重，在各家掌权之人商议大事时于议事堂无理取闹，硬生生将几家族长气得拂袖而去。
事实上，在萧、秦、司马几位怒极离去，云璟尚一脸无辜的时候，云浩便已大约猜到了事情来龙去脉，一张老脸气得跟死人一般。
云璟不是笨人，青龙山庄更不是无耳无目消息闭塞。年后世家共议本是惯例，云璟从来都不对此上心，今年突然闯进又故意搅事，必定是已知道四大世家联手。
云浩独自一人闷在议事堂中半日，任谁人求见相劝都无用，而云璟却早已不知去了何处。云浩看着放在堂上尚未签下的盟约，气的一掌拍碎了才新置办没多久的木桌。
“混小子，你是吃定了老子不敢跟人说你就是风轻尘，就想使如此诡计搅黄世家联盟！”云浩咬牙切齿，脚上更狠狠踢了碎在地上的断木。
云府之外，洛容歪在一处僻静的墙根，远远看见云璟面无表情的走来，嘴角抑制不住抽了几抽。云璟到了近前，洛容稍稍站直些，乜眼问道：“如何？”
“世家联盟之事作罢，但他却也知道我晓得他做了什么。”云璟依旧不喜不怒，抬眼望着云家方向道，“叫他知道我的能耐也好，免得死力相拼闹得不可收拾。”
洛容皱眉，似是怨怒般道：“你是故意让他知道山庄暗卫的？你不怕他把你的事全部抖搂出去，就算不能联合世家与山庄作对，也要引得朝廷重兵屠灭山庄？”
云璟淡淡的笑了，引着洛容往巷子深处慢慢走去，边行边道：“我只是让他了解，无论他做什么都瞒不过我，而我只需略施小计就能打乱他的计划。至于其他你不必担心，毕竟是父子之系，朝廷追究起来也没他好事，他不会拿云氏一族开玩笑。”
洛容眉头拧得更厉害，因为他听出了云璟的算计，一个人把自己的亲爹都算得死死的，这样的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云璟倒似没看出洛容心思，只笑道：“朝廷巴不得有个理由一气把山庄和各世家挑了，要是他连这点都看不清那便枉活了那么多年。”
洛容听云璟肆无忌惮地说云浩，虽不喜如此之行但却忍不住乐得笑出声。原本洛容就讨厌云璟跟云家缠得厉害，但隐约觉察云璟算计云浩之绝又不爽，到无所忌惮编排云浩他才觉得舒坦些。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更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