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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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被骂得狗血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姜万言。
唐绎平时对学生非常温和，几乎没对他们急眼过。
他似乎总是心平气和，气定神闲。
偶尔皱起眉头，已经是极其严肃的时刻。
秦飞还从来没被导师劈头盖脸地骂过，姜万言这几句，跟针扎身上一样。
他不敢还嘴，只是诧异地瞪大眼睛，沉默地低下了头。
“回去好好反思吧，出问题了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永远只从别人身上找原因，戒不掉这个毛病，你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
“我……”
“你什么你，反思好了，再回来跟唐老师道歉！”
秦飞看了唐绎一眼，只不过这一次，自家导师也没有帮他说话。
他灰头土脸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姜万言仍在气头上，坐下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唐老师，”姜万言喊唐绎，“你不能对他们太宽容了。”
“嗯。”唐绎点点头。
唐绎的情绪，似乎从来没有剧烈起伏过。
他就像上了发条，被载入了既定程序的完美人工智能，喜怒哀乐都显得那么平淡。
“你不生气吗？”姜万言皱着眉看他。
唐绎摇头，“这些学生年龄还小，心智不够成熟，有时候，确实有些想法不太好。”
姜万言默了默，她从抽屉里拿出唐绎上次给她带的手环。
自从上次给唐绎送咖啡，把这个东西从实验室里带了出来，至今还没有还回去。
她把手环打开，走到唐绎面前。
“唐老师，伸个手呗？”
唐绎抬眸看她，温和的神情找不出任何破绽。
“怎么了？”
但他话音刚落，姜万言就快速攥住他的手腕，将手环扣了上去。
“哒”的一声，手环合成了严丝合缝的圆。
几乎就在下个瞬间，手环泛起了青绿，颜色加深，变黄，变橘。
慢慢的，变得鲜红。
两人齐齐地沉默了。
唐绎摇头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姜万言顿了顿，挑眉看他。
“撒谎啊，唐老师？”
唐绎：“……”
姜万言缓慢地松开手，“生气呢，就骂出来，没必要忍着，伤身体。”
唐绎从没想过，情绪测试仪有一天还能用在自己身上。
他盯着血红的手环看了几秒，抬起头，妥协般地诚实起来。
“是有点生气。”
姜万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依旧在发挥着功效的手环。
这么久了都没有颜色减退。
看来，唐绎真不是一般的能忍。
姜万言将椅子拉到他对面，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将情绪都隐藏着，但人生只有一次，活得痛快一点嘛，唐老师。”
唐绎也直直地看着她。
姜万言是第一个，将他的心思与情绪直接剖开，放到明面上讲的人。
她的眼神灼热而真诚，这样的热烈本不该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唐绎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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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德国的实验室那边发来消息，说有组数据在他们的合作工厂里。
这个工厂在郊外，唐绎不放心让学生去取，打算自己开车去一趟。
姜万言正好无聊，也自告奋勇地要跟他一起。
“是在荆湖附近吗？那我跟你一起吧，那边风景好好，刚好，我带上相机去拍拍照片。”
实验室里的学生听到，摇头晃脑地感叹：“您可算想起您还有个博主身份了，我们这群小粉丝都蹲了大半个月了。”
唐绎没拒绝，但也没直接答应。
他对姜万言说：“我刚才看了天气预报，下午可能是阴天，傍晚会有雨，所以我们不会在那边待多久。”
“没关系嘛，春夏秋冬、风雨雷电都是风景。”姜万言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有时候，随心所欲地出发，反而会收获更好的作品哦。”
“行吧。”唐绎松口。
昆大校区在市中心，开车到郊区的工厂几乎要两个小时。
唐绎开车，姜万言就在旁边捯饬着相机，时不时跟他聊两句。
有她在的场合，好像从来没有冷场过。
唐绎暗自思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和姜万言开始走这么近了呢？
……
天色越来越阴，唐绎一路上都没敢耽搁。
到了工厂，他和负责人一起起取数据，姜万言就抱着相机，在湖边咔嚓咔嚓。
山雨欲来风满楼。
唐绎出来时，就见到滚滚乌云。
姜万言生得纤细，站在湖边，长发长裙都随风飞舞，像要被吹走的蝴蝶。
唐绎出声喊了她：“姜万言。”
“嗯？唐老师难得喊我名字啊。”姜万言一边笑眯眯地答应着，一边跑了过来。
“要下雨了，我们得赶回去了。”
两人坐上车，又开始往回赶。
姜万言的相机开机时间恐怕都没多久。
唐绎随口问了一句：“拍到想要的了吗？”
“万物皆想要，万物皆不想要。”姜万言讳莫如深地眨眨眼。
醉翁之意不在酒。
唐绎算是看出来了。
天阴得更厉害了。
“唐老师，好像要下雨了。”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有雨滴砸在了车窗上。
姜万言愣了一下，摊手朝唐绎一笑，“这雨可不是我求来的哦。”
她拿出手机划了划，“天气预报上说这个点是阴天，看来不太准。”
唐绎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越砸越欢快的雨滴也印证了他的预感。
本来该在傍晚落下的大雨瞬间而至，即使开了雨刮器，视线也一片模糊，能见度甚至不足五米。
姜万言担忧地趴在车窗上，“唐老师，雨好大，这样开好危险。”
唐绎放慢速度，他又何尝不是这样觉得。
“要不我们在路边停一停吧，不争分秒，安全最重要。”
唐绎点点头，慢慢将车熄火，停在了无人的路边。
郊外宽阔的柏油路上，往前往后都只能看到漫天大雨，孤零零的汽车好像成了天地间的一叶小舟。
姜万言抱着相机，不停地拍照。
她感叹了一句：“画船听雨眠，真好啊。”
“真好？”唐绎不理解。
“是呀，我们能有多少机会，什么都不干，就在这里看雨呀。”姜万言收起相机，“唐老师，我是不是很有情趣？”
从姜万言收起相机，摘掉安全带，面向他坐开始，唐绎就警觉地意识到，她要开始滔滔不绝了。
果然，姜万言自顾自跟他聊了起来。
不管唐绎接什么，她都能无比自然地接下去。
“唐老师，你谈过恋爱吗？”姜万言问。
“没有。”
“哦——”姜万言拖长了音调，“那你想交什么样的女朋友呢？”
窗外雨声如瀑，但被车窗隔绝得，仿佛成了天然的白噪音，更显得车内宁静。
“我，”唐绎顿了一下，看向窗外，“我并不想交女朋友。”
“为什么呀？”姜万言很有耐心地问。
漫长的沉默后，唐绎才重新看向她。
“我觉得没什么意思，我不相信爱情。”
唐绎的眼底没什么光亮，还有些漠然，一如当初匆匆一瞥时那样。
但姜万言却小心翼翼地凑近他。
唐绎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僵着身子没敢动弹。
然后，他就听见姜万言几乎是用说悄悄话的声音，对他道：“唐老师，你觉得……”
“什么？”
“我可以让你相信爱情吗？”
有一瞬间唐绎甚至怀疑，眼前的场景是否真实。
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
但姜万言笑吟吟地盯着他，眼里的温度都要蔓延出来。
“我……”
“不着急。”姜万言笑着地打断他，往后退去。
但就当唐绎松了一口气时，她又极为快速地凑过来。
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个几乎是蜻蜓点水般的吻。
姜万言退了回去，自顾自地查看着相机里的照片。
徒留唐绎离失了魂一样坐在那，手臂僵直得有些发酸。
不知过去多久，雨渐渐停了下来。
但返程的路上，姜万言依旧谈笑自若地跟他说着各种事情，毫无暧昧害羞神色。
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过。
又或者，在她眼中，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唐绎就算是有千言万语，也卡在了喉咙里。
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食堂里只剩下几个窗口还开着。
唐绎本来想先回实验室，走到食堂旁边的时候，姜万言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他一眼，他立马明白是什么意思。
真奇怪，他们明明也没相处多久。
可他为什么能读懂姜万言眼里的期待呢？
食堂里还剩稀拉十几个人，唐绎非常巧地遇到了另一个院的老师。
他们熟稔地打着招呼，姜万言就站在旁边，那个老师看过来时，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那人试探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唐绎，“弟妹？”
不等唐绎回答，姜万言就大大方方地摆了摆手，“您误会啦，我和唐老师是同事。”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关系，说不准哪天就是弟妹了。”
唐绎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就知道，姜万言怎么可能这么正经地回答问题！
对面的老师很惊讶，但明白过来意思后，转瞬笑逐颜开。
他拍了拍唐绎的肩膀，“可以啊，这么漂亮的弟妹。”
唐绎：“……”
他有一句解释，不知当讲不当讲。
吃完饭回了办公室，姜万言就开始在电脑上导出图片。
唐绎埋头看着数据，忽然听到一声激动的“好好看啊”，他疑惑地抬头，就看见对面的人双眼放光。
“这么短的时间，你拍到了满意的东西？”
姜万言点头，“不是什么东西，唐老师要不要来看看？”
唐绎起身，走到她身边。
巨大的显示器上，是他一看就能认出来的身影。
——是他自己。
“……”
应该是他进工厂的时候，姜万言在后面抓拍的。
就连普通的人像，都是她惯有的风格。
照片里乌云几乎遮天蔽日，唯有一丝亮光，泛着橘红，像撕开了天幕一样。
姜万言光圈开得很小，站在这样的风景里，唐绎只剩下一个不甚清楚的剪影。
可姜万言似乎抓拍到了十分满意的角度，她托着脸在显示器前欣赏。
“唐老师，你侧脸真好看。”
正用正脸对着她的唐绎：“……”
“我决定了，我要把头像换成这个剪影！”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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