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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番外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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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待几分钟告辞走人。
在乃冰的认知里,她只要尽力帮助朋友辅导心理即可,其他牵扯都没必要,若不是那时盈盈撞了她,自己也不会老是心存愧疚。
回程又是深夜,没带钥匙开不了门,乃博来接,弟弟一直在客厅熬夜等着她。
“怎样了?”他当时亲眼见嫂子把人带走,气势汹汹的模样。
接过老弟递呈的水,轻抿一口,心思逐渐冷静,“没怎样。”想起那刺目的助听器,胸腔郁结,瞒着不予相告。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被衾比平时些冷,黑暗笼罩眼前像一张无形的网,景象凌乱纷呈。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好像你已经消失、死去,乃冰试探触摸身侧,除了空气也无他物。孤寂在呼唤思念,牵丝缠绕,她摸索滑开电话屏幕,荧光铺洒眼中。
“你还好吗。”短信编辑四个字,犹豫半晌点了发送。
不过两分钟收到回复,“不好,>_<。”
颜文字瞬间拉回记忆,想当初她还讶异伊湛盈不用现代流行表情包,只会发这个。
“睡不着,抱着熊二玩呢。”
想必是辗转难眠。
“猫咪说想爸爸了,怎么办它没有父爱了,冰狗什么时候回来见我们呀?”
“你早点休息吧。”她合上手机扔一边不管,立即迎来语音电话。
片刻沉默,聆听沙哑嗓声,“明天见一面吧,就当我乖乖听话的奖励,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
“你的理由…”
“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隔日晴空万里,纤云不染碧蓝如洗,朝霞滋润天际。晨起至咨询室,办公桌前堆叠几份简历,实习生精心挑选出来,今天是面试副心理师的日子。
来者西装整洁,长发挽成髻,三十来岁。
“陈小姐,请做个自我介绍吧。”乃冰拎着她的简历。
“好的,我二十四岁入行至今有八年工作经验,曾在国内知名专家手下实习……”
面试进行到一半,小张敲门来唤,“老师,夫人来了。”
“让她等一下。”
伊湛盈来时携带百合,仅此一朵,自顾随处转转。置办这里她也出了一份力,算两人共同成立,室内环境设计还是特意找朋友做的呢。办公桌呈现阴阳主题,桌侧摆有她俩郊游合照,乃冰依然保存着。
“二位和好了吗?那是当然的啦,你们感情那么好。”不时乃冰和实习生赶来,小张开口打趣,却引来两人注目,她立时闭嘴,说错话了吗。
“你想去游乐园,做什么呀?”实习生走后,乃冰问着。
“都可以,只要和你在一起,每分钟都很值得。”伊湛盈衔笑走近,倚身侧含情相望。
随她轻移莲步动作,空气间释开淡淡烟火味,夹杂混浊。乃冰轻皱眉头,她能闻出来,“你被人标记过了?”
伊湛盈怔忪,继而点头,“嗯,只是咬了一口而已。”
咬了一口,而已…
乃冰陷入静滞看着她,霎时觉陌生,观那笑颜又无比熟悉。从女人身体晃出残影,捉摸不定。
可谓荒谬、讽刺,难道人不是她的?婚姻铭证不够清楚明晰?殿堂誓言刺耳,记得亲手将戒指佩戴,许诺生世永相伴。是了,她需要信息素。
这回只是咬一口,那下一步呢,乃冰像堕入冰窟,浑身发寒。
手还被伊湛盈牵着,她央求试探自己的意愿。乃冰轻轻甩开,仍是回避,“不,你自己玩去吧,别来烦我。”
“昨晚不是说好了…”
“走开。”她撇开那温柔粘腻拥抱。
“可是我爱你啊,我也能感觉到你是在意我的…”
“滚啊,走远点。”乃冰一副你别扒拉我的样子,转手捡起那支臭百合扔伊湛盈身上,“别来我眼前晃,怪讨厌的,自己是个什么人心里没B数吗?”
眼见花儿掉落在地,残缺凋零,她自怜惜,花有什么错呢。
终于走了,悻悻离去。环境淡雅如初,茶盏茗香、国风壁画、羊绒地毯……只是那混浊气息萦绕不绝,像号角翘起邪恶角度,阵阵嘶鸣,沉重插入她心房要塞。
时刻提醒心之所爱有别人,背地里在纠缠不清。目光流落那照片上,婚后蜜月拍摄于普吉岛,当时缠绵悱恻交欢,潮水连绵。
收起相片锁抽屉里,闲时宁静,她好像忘了什么,备忘录记着伊明绮的名字。
常山街附近书店,伊家妹妹比她早到十分钟,正远远招手。
“最近怎样了?”她手边有本《洛丽塔》。
“刚申请完离婚登记,冷静期三十天,过后一起去民政局签字的话就结束了。”乃冰淡然陈述事实,眼色灰暗无光,仿佛一具没有感情的躯壳。
伊明绮眉梢落下,仍决心挽留,“真的没其他办法了吗?我看她最近表现挺好的,而且我姐非常需要你,没有你她可怎么办?她憔悴得头发大把的掉,你是没看见情热期到的时候,简直跟疯了一样…”
说着目光有躲闪,连连叹气,乃冰察觉不对,询问,“你知道,她被…?”
“昨晚闹得全家不安宁,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可怕的场面,哭个不停床上地下到处闹,心跳特别快,指甲把她自己抠出血了…后来有个alpha送上门,咬了两口吧,再用抑制剂才算完。”
“那个alpha,你看见脸了吗?”乃冰下意识问出口。
“没,她躲外边没进屋。”伊明绮说完紧握朋友的手,再次恳求,“考虑一下吧,我觉得你们只要那方面和谐,还有救没问题的。”
…
街市繁忙纷涌,景象似万花筒呈现引人眩晕。碧洗长空闲云飘絮,微风拂盼,秋棠香息袭人。
她拖曳残躯往地铁站,句句回想伊明绮的话,简直跟疯了似的…指甲抠出血…
omega情热期野蛮残忍,它像贪婪无尽的寄生虫腐蚀宿主理性,将其物化为罪恶欲望的容器,强迫寻偶获得倾泻,到那时人就像畜牲一样。
她反省自己是不是对盈盈要求太高了,时间追溯回初见,女人百般勾引只获得冷遇,坦然赤/裸也得不到半点慰藉。默默忍受煎熬,从不倾吐苦楚,现在呢?哭过、求过,尽显卑微脆弱,多么骄傲明媚的人,百般倒贴就差跪下了。
乃冰抬手抹过脸颊,泪渍咸湿,念及三年来如火如荼甜蜜,忽觉那一吻也不尽然要下地狱,起码比起亲手将她推送到别人怀里,这样显得更好?
暗藏的软弱心理浮出,是的,仍然深爱,说不爱都是在自欺欺人,连自己都骗不过又能骗谁?也许可以再给她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爱延续下去。
移除内心堤坝爱意逃泻涌出,冲洗灵魂,眼里便只有她。
问过小绮后转道往郊区陆家,栅栏门开着,院里保镖、园丁见着她也不拦,远远行礼示好。
来这儿的次数屈指可数,凭记忆绕主厅、书房、侧卧,余光瞥见惊鸿背影,欣喜若狂,却听闻细微谈话声。
“早说了咬腺体不行,你还非得坚持,唉,可怜。”陌生人言语慵懒。
“韩冬你很恶心…”
“你嫌我恶心也没办法了,这里就我一个能用的alpha,能怎么办?”
接着靡靡之音,乃冰只觉被真火煎熬浑身发烫,四肢钝化僵硬成泥,整个世界褪色,眼前光景都不是真实。有人吹响嘹亮号角,扬起胜利红旗,此起彼伏声落是对她的奚落与嘲讽。
“乃冰?你怎么在这儿!”身后忽来浑厚嗓声,陆白峰不知何时出现,穿着太极服,鹰隼般眼睛正看着她。
“没什么,我走了。”她慌忙逃之夭夭。
里面人听闻动静这才夺门而出,伊湛盈衣衫不整全情慌乱,眼含春水。她问陆白峰,“冰狗来过吗?”
父亲指了指那人逃逸的方向,“刚走。”
她奔涌追寻,裙裾掠过草坪留下优美弧线,终是在栅栏门口追上,抓住手腕紧紧不松开。
“听我解释,你等等。”
“解释什么?”乃冰回头幽幽看她,两眼茫然无光,心死得透透的。
她奋力要离开这儿,然则保镖不明真相挡门前,身后有个渣女拽住不放。
“我是不得已才…”
乃冰点头,“我听小绮说了,你挺辛苦的,那就这样吧我放你走好了,彻底。”
“不要!”伊湛盈听出她话语里决绝,与往时不同,从前起码还会生气有情绪起伏波动,现在是一摊死水,哀怨莫过于心死,抵不过绝望。
她无奈摇头,“你也不要这样了,彼此放生吧,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合适,不是吗?你为什么非要喜欢我呢,为什么一定要自找罪受。”
“不是的,我没有觉得很辛苦,我一直都很爱你…我们在一起的三年不是很甜蜜吗?怎么能断然说不合适把全部抹去。”很快她泣不成声,衣服松松垮垮,发丝凌乱哀伤亦性感。
乃冰远远望见后面站着一人,应该是那alpha,“反正,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
虽曾被吸引、改变,从一个冰封若荒原的孤独患者,成为只与你寻欢的灵魂伴侣,从什么也不懂到精通床戏,变得会讲骚话,一切都是为了你。
“可是我只喜欢你,只要你肯回来,任何人不能介入我们两人之间。”
“不要骗自己了,我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乃冰面如霜雪凝滞,眼底风华褪色。
印象中很少在她面前哭,但这是告别的眼泪。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