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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兔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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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老板像是被踩了脚的一样激动,也顾不上敬不敬佩大师激动道:“我的妻子不会说谎!”
随后他又看向向夫人,脸上带着点莫名的乞求颤抖着问:“对吧?”
向夫人的脸明显又白了白,这下不是装的可怜,而是真的害怕。
“你、你就按照正常驱鬼形式把那鬼婴驱了不就行了吗?”她绞了绞衣角没回答向老板的话,反而小声问着路丛星。
“不行。”路丛星歪歪头十分老实,“这鬼婴有点厉害,我得有所防备。”
“真雅,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向老板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那阴邪之物会是自己温柔小意的妻子亲自放的。
路丛星十分好心的提醒:“如果你不想说我也可以把拨浪鼓里的胚胎取出来算。”
“不要!”向夫人惊叫出声,看起来是怕极了。
她抽泣一声,终于将几年前心里埋藏的那个秘密宣之于口:“我打过胎,七年前。”
向老板瞪大了双眼:“什么时候?真雅!为什么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因为孩子不是你的,当然不能告诉你。”向夫人的眼神莫名带着自嘲。
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自从那天差点摔下阳台她就时刻处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现在说出来对她也是另一种解脱。
“七年前...七年前...”向老板像是失心疯一样不停念叨着这个词,“七年前正好是我们刚相爱的时候。”
“那时候我就怀了,只不过我没告诉你,在你和我表白后的第二天去打掉了。”向夫人此时显得格外冷漠。
她从不后悔当时那个决定,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向老板气急了,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成一句话,手伸直了想打人最后还是重重垂落到自己腿边。
帝江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没捧把瓜子。
路丛星对他们之间的纠纷并不感兴趣,他只问对驱鬼有用的,“你当时打胎是在正规医院打的么?超过五个月了?”
向夫人皱眉:“是在正规医院打的,当然也没超过五个月,都没显怀。”
路丛星哦了一声,“那我大概了解了,我今晚就可以驱鬼,您介意我留在您这到晚上吗?”
“当然不介意。”向老板失魂落魄的应了一声,把管家招来招待。
管家毕恭毕敬的请了他们下楼。
帝江这次做足了笔记来的,早在说晚上时有婴儿啼哭他就觉得是有鬼婴要驱,做的功课全是关于鬼婴的。
他拿出一道自己画的符,路丛星只瞥了一眼就知道他画错了两处细节。
画符不但要求材料要正,哪怕是一点细节也错不得,可仅仅是能完整复刻也不一定有用,还得是看画符人的“灵气”。
人类的灵气和妖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能借助外物散发灵气,所以符咒就是驱鬼师最爱用的工具之一。
妖怪们没有人愿意学画符的原因就在于他们不需要驱鬼也不需要借助外物散发灵气。
但他没有打破这只傻乎乎帝江的幻想。
帝江还十分高兴自己能用这符帮上忙。
管家带他们到了楼下给他们上了晚餐。
“私人厨师就是不一样啊。”帝江插起一块肉放到嘴里幸福的咀嚼。
高级的牛排配上红酒各种精致的小菜几乎将餐桌挤满,即使主人不在场排面还是摆得很足。
路丛星的眼前却没有酒,管家有些尴尬的解释:“因为不确定您是否成年了。”
帝江咽下嘴里的肉表情十分严肃:“他没有!不过他确实过了十八岁可以喝酒了。”
管家不太明白为什么过了十八岁还不能算成年,路丛星也不想解释,于是他十分有礼貌的请管家给他换了牛奶。
香甜的牛奶下肚,路丛星的表情都变得舒坦了起来。
如果现在是幼崽形态,大概会化成一瘫毛茸茸。
他擦了擦嘴上的奶渍,精致的小脸再次严肃的板起和刚刚喝奶的仿佛两个人,“这些饭菜都是厨房准备的吗?”
管家:“是的当然。”
“不知道我能不能和做饭的厨师见一面。”
“我马上叫他来。”
帝江又切下一块肉问:“怎么了,这饭菜有什么问题吗?”
路丛星摇摇头,他还是很疑惑那天在厨房听到的关于肉失踪的事情。
厨师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做的饭菜不合客人口味,得知路丛星叫他只是想问几个问题后就放松了,一咕噜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他无端的猜测着:“我看是有人手脚不干净偷的,你说这闹鬼也不可能少肉啊。”
“正常闹鬼是不可能。”路丛星的声音压得极低,似乎只是想说给自己听。
管家特意安排了客房请他们休息,帝江紧张得睡不着,一直在房间里踱步。
帝江:“你说今晚那鬼婴还会来吗?”
虽然妖怪不怕邪祟,但是这件事事关事务所的房租问题,他看起来比路丛星还上心。
“会的。”路丛星盘腿坐在床上玩消消乐,“这里的帮工失踪是在一周前,而厨房这几天频繁丢肉,那东西肯定是饿了。”
“饿了?”帝江有些不明白,碎碎念般的嘟囔,“鬼婴居然还需要进食?”
“不是鬼婴。”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消消乐也发出了欢快的音响。
路丛星白净的脸蛋上露出点微微欢喜的笑意。
“不是鬼婴?!”帝江睁大了双眼,“那会是什么东西?”
“不到五月的胎儿根本无法凝聚成阴,向夫人去医院打胎的时候并无被迫,腹中胎儿没有来自母体的怨气也只会再次进入轮回,更别说向夫人还是去正规的医院打胎。”路丛星平静的分析。
他原本只是怀疑,在向夫人说出全部后就彻底将鬼婴这个想法从脑中划掉了去。
很显然是有人故意误导了向夫人,让她以为家里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有关,同时也借用她的心理和谎言使得来这里的驱鬼师都被牵着鼻子走。
帝江十分真诚的求问:“这和医院有什么关系?”
路丛星没有嫌弃小伙伴的无知,继续解释:“像医院这种比较特殊的建筑,在建成的时候都会特意找驱鬼师画阵,为的就是防止在医院有怨气形成,新生的怨气不管再强,在医院也会被直接打散,所以说医院实际上远比其他地方都安全。”
“哦哦。”帝江苦恼的皱眉,“人类还真是麻烦。”
妖怪死了不会入轮回,也没有所谓怨气停留的说法。
“除了鬼婴,还有什么邪祟会发出婴儿啼哭?”
他的疑惑还没来得及得到解答,外面就发出了惨叫。
路丛星的反应比他还快,直接抓起一把符咒就往外跑,一口气下了楼梯。
大厅里一窜黑乎乎的东西正抓着向夫人的脖子,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留下了黑色的印记。
惨叫声是从向老板嘴里发出的,他跌坐在一旁吓懵了。
路丛星撒了把符上去,符咒无风自动直接贴到了那团黑色怨气上燃烧了起来。
那团怨气随之发出尖锐的婴儿啼哭声,在不开灯的环境下两行血泪也清晰可见。
向夫人被放下了,她一边哭着说对不起一边往旁边爬,那团怨气就像被打怕了疯狂逃窜。
路丛星让帝江在原地等着,自己追了上去,没管身后的叫喊。
怨气指引他到了外面,路灯莫名全都熄灭,唯有借助月光才能勉强看清。
手上还抓着几张刚刚没有用掉的符咒,他没有使出来便将全部收了起来。
“你就是用这个办法骗过来这里的驱鬼师们的吗?”路丛星歪歪头,“让他们以为自己就这样驱鬼成功了。”
那团怨气不再虚张声势的张牙舞爪,反而慢慢消散了,沉闷的笑声传来:“真是聪明的幼崽。”
从黑雾里踏出一个人,路丛星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原型。
他一点也不意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原来是只马腹。”
马腹脸上表情狰狞:“我奉劝过你,不要多管闲事!”
自百年前妖怪建立了妖监局,就明令禁止了妖怪食人,可总有些妖偏要走歪门邪道。
这种妖不会被妖监局录入谱,反而会被监视起来,一旦抓住机会就会被妖监局处决。
“我可不是那些无脑的大妖,我对幼崽没有怜惜,你要是不想被变成我的盘中餐就赶紧滚,把今天的事情忘了,我还能留你一条小命。”马腹并不是真的想放路丛星走,但他深知如果今天这只幼崽在这里出了事,他会被整个妖界的大妖盯上,到时候就算他有通天本事都难逃一死。
将他身上的煞气视若无物,路丛星像个认真回答问题的学生继续道:“你声若婴儿啼哭,便抓了些孤魂野鬼的怨气来将自己伪装成鬼婴,潜伏到人类家中食人,这样驱鬼师抓不到你,妖监局也不会出手,你可以避开双方的压力食人,向先生家失踪的帮工就是你吃的?”
“是我吃的怎么样?”马腹露出好笑的表情,在他眼里路丛星就是个丁点大的幼崽,而他则是活了几百年的妖,这场对峙毫无意义。
他现在只要离开,换个地方就能接着逍遥法外,世界上鬼婴那么多,这幼崽即使上报给了妖监局也无法抓到他。
没有如他所愿露出憋屈的表情,路丛星反而微微上挑唇角带着游戏通关的笑容,在他眼里这就是一场游戏。
“你笑什么...啊啊啊啊啊!”马腹的话没说完浑身上下就燃起了幽蓝色火焰。
他叫得越惨,火焰就窜得越高,他没想到自己在一只幼崽面前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内心的惊恐逐渐被痛苦代替,脑子变得无法思考,只知道求饶。
路丛星举起右手,上面是一小撮欣喜跳跃的火焰,在他手上变大变小,烧在马腹身上的火焰就也跟着变大变小。
直到把他烧出了原型也没停下。
原型更是路丛星的两倍大,虎身人脸,那张人脸被烧得扭曲,只能勉强在火光中窥见鼻子嘴眼,从他的嘴里不停发出婴儿的啼哭声,一会是可怜弱小的嘤声一会是渗人痛苦的嚎啕。
这只马腹不知道已经食了多少人,路丛星没留手,面对他狡猾的啼哭也毫不动摇。
眼见就要把他烧死了,这只马腹的肚中突然放出一股浓烟将身上的火焰浇灭了些许,尾巴猛的甩来,路丛星下意识旋身避开,再看他就已经跑了。
只不过被烧得面目全非,即使逃跑也很吃力。
路丛星正想追上去,熟悉的心悸感再次传来。
为了不直接变成幼崽形态,他只能先将部分妖力收回,努力平稳身上的灵气。
可憋了一整天乖乖的灵气仿佛要集体罢工,在丹田处横冲直撞。
马腹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些努力全白费了。
路丛星一个泄气,任由灵气外泄将自己变成了巴掌大的毛团子。
小小一团垂耳兔丧气的呆在路上,试图踹一颗碍眼的小石子反倒被绊倒。
从一团兔兔变成了一滩兔兔。
“呵。”
也许是被他的笨拙取悦,男人从身后发出了一声轻笑。
小兔子马上警惕竖起耳朵,他叽了一声朝后看去。
对上了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那个男人。
男人还冲他挑眉,低沉性感的嗓音说出最气兔的话:“怎么这么蠢?”
路丛星原本想装作没看见,一听这话就炸了,叽叽的叫着,恨不得现在就用自己的兔兔门牙咬死他。
贺洲言手上还拧着半死不活的马腹,眼里满含兴味的看着地上这只奶团子。
——又是一只不怕自己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