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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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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离了武夷山,顺官道一直往南而去。晓行夜宿,日夜攀谈。原来小年是凤阳人,父亲是一名秀才,屡试不中,郁郁不得志,却又偏偏信奉易经八卦。听算卦的说,小年命中注定没有富贵,所以从十岁就把小年放逐江湖,不管不问。听到此处,紫衣不免唏嘘,心想原来小年跟自己一样的命苦。只是小年夜间睡觉从不脱衣,紫衣一开始还疑惑,想来也许是少年心性,劝了几回,最后不了了之。
这一日二人正行间,突然听到远处有虎吼之声,紫衣精神一振,牵起小年快步跑至声响之处,只见白茫茫一片大水,无边无际。小年惊道:“这是大海么?”紫衣笑道:“这就是我们此行的最南端了,按照师父所言,这应该是涨海。”
于是顺海边信步而行,约三里路左右,进入一个小渔村,十几艘小船,随意停在岸边,鱼腥气直灌口鼻。转过几座礁石,面前十几个渔民,正围住一个妇人纷纷劝说,妇人只是大哭。
紫衣上前询问缘由。原来妇人命苦,三十岁时丈夫出海打渔死于海上,留下一个男孩相依为命,男孩长到十五六岁,没有活计,无奈跟着几个邻居叔叔伯伯学着出海,混口饭吃。前几日听邻居三叔说远海有渔汛,于是这个月初三男孩子就独自出海,本想着多打一些鱼,改善娘俩的生活,哪曾想到今日二十三了,男孩还没回来。今日妇人在门口织网,听见邻居说这几日海上风波巨大,附近已有十几人出海传来死讯了,想来自己的孩子凶多吉少,越想越悲,哀叹命运不公,于是大哭,邻居纷纷来劝说,犹自止不住悲声。
突然一阵风过,人群中出现一名女子,二十岁上下,着一身黄色衣衫,人群中有人欢呼道:“好了好了,婆婆来了。”
黄衫女子走到妇人面前,问道:“你儿子出海多久了?”妇人赶忙回道:“初三走的,想来已经二十天整了!”
黄衫女子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吧,你儿子明天就可回来,你娘俩今后有盼头了。”妇人顿时止住悲声,跪下连连磕头,不住喊道“谢谢婆婆”。抬起头时,哪里还有“婆婆”。
紫衣在一边看见,心中算术默默运转,与小年走出村子,向北方行去。
行不多时,果然看见黄衫女子正站在路边,面露微笑。紫衣上前行了个大礼,道:“拜见婆婆!”
婆婆回道:“我与你派有渊源,二百年前曾欠了你师父一个人情。想来是该还的时候了。”
紫衣赶忙说道:“如非情势紧急,不敢打扰婆婆!”
婆婆说道:“不必说什么客套话。你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去。”说完消失不见。
紫衣与小年两个这次是第一回看见仙人风范,不免又是兴奋,又是激动,两个人高声谈论了一会,找了个路边小店打了个尖,继续向北而行,离大海越来越远。
二人晓行夜宿,马不停蹄,不觉间天气越来越热,竟是到了夏季。小年知道,紫衣要在一年之内找到十个人去做一件大事,如今眼看半年已过,还有大半没有见到,不免就替紫衣着急。
这一日,二人行至一处集市,见人们谈吐与海边不同,一问才知已到了鄂北地界。紫衣便提醒小年道:“都说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这里的人心眼多的很,咱们留一个小心。”小年连连称是。二人找了一个茶摊坐下吃茶,谈起多日前被胡少爷欺负,小年哈哈大笑。
吃过茶刚要继续赶路,小年突道:“紫衣哥哥,你衣服上是什么?”
紫衣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上多了一个小小布袋,布袋两头用一根极细的丝线拴住,围在自己腰间,如同自己亲自栓上的一样。紫衣大惊之下心中算术快速运转,竟算不出是什么时候着的道,心想如果是坏人有意暗算,自己性命难保。
用手拿下布袋,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掉出一张羊皮,约莫半个手掌大小,小年捡起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今晚子时,镇子以北。此时紫衣才发现自从进了鄂北地界,师父传授的算术竟完全失效了,心中方寸大乱,面上却强作镇定。
两个人心惊胆战,在附近随便找了间客栈,好容易等到半夜临近子时,顺着镇子中心一条大路向北行去。镇子不大,不到半个时辰已经看不到房屋,路越走越窄,两边的树木倒是愈加茂盛,月光下像一个个巨人,依次而立。
正好子时十分,紫衣看到前方不远出现一座大房子,孤零零地坐落在路边,显得阴森突兀。二人走上前去,门前墙上用毛笔写了四个大字“喜来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