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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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怎么办？”张晨趴在草丛中盯着孟秦进入的那扇门，轻声问道。
“等。”赵旭压低了声音回答，“里面的情况咱们不熟悉，贸然进去容易打草惊蛇，而且咱们只有三个人，枪也没带，不要太冒进。”
张晨心说现在您老人家倒是谨慎了，刚才进狮子笼您怎么不多长两个心眼儿。赵旭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头狮子就差在向志河手底下学两声狗叫了，有必要害怕成这个德行吗？就带你进了回狮子窝，你能念叨到下辈子。再说不进来咱们怎么确定这里的嫌疑？”
“哎呀，您生这么大气干嘛，我这不是担心领导前辈嘛，您这一马当先的，万一出了点儿意外，我们这当晚辈的脸往哪儿搁。”张晨嬉皮笑脸的耍赖。
赵旭无奈地点了点他的额头，“德行。”
方浩力学着刚才向志河的样子将耳朵贴近了地面，他示意另外两个人不要说话，皱着眉头感受震动。张晨见状，也贴着地面听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两个人同时从地面上抬起头来。
“你听到了吗？”方浩力眼中露出些锋芒。
“你也听到了？”张晨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怎么回事？”赵旭轻声问道。
“这下面，”方浩力和张晨对视一眼，指了指地面，“好像有一声枪响。”
“枪响？”赵旭身边的气场一变，“你们俩听清楚了？”
得到了两人的肯定，赵旭心中不安更重。
“这个姓孟的……不会被杀了吧？”张晨犹豫地发问，“叶戈尔那个王八蛋杀人可不眨眼。”
三个人被这个推测吓到了似的，一时之间陷入了宁静。
“老赵，我觉得再等下去可能要遭。”方浩力打破了这难以言说的宁静。
“可是下面的人有枪！”张晨急了，“你不要命了！？”他略微抬高了点声音，“光一个叶戈尔就让咱们吃了好大的亏，他这些同伙肯定也不是吃干饭的，你现在走出去连那扇门都进不去！就算是进去了你打算怎么办？跟人说你好哈喽哈拉少，我是游客走错了道？人家不把你打成筛子！”
方浩力瞪圆了眼睛想和他争辩，但是你你你了半天也编不出来张晨那连本大套的词儿来，急得抠地。
赵旭将手向下压了压，张晨抿了抿嘴把话咽了下去，欲言又止的看着赵旭。
“市动物园离咱们支队不远，我倾向于再等一等。”赵旭将视线从草木掩映的那扇门上收了回来，张晨听他这一句话松了口气，没想到赵旭思考了一会儿又说，“但是也不能就这么干等。”
“你要干什么？”张晨警觉地问，他皮肤上还残存着刚才那种汗毛直立的感觉，实在害怕这两个不要命的主儿。
“我干什么？我不干什么，我就稍微往前贴两步。”赵旭露出来了一个属于老兵的微笑，带着从硝烟中穿行而来的自信和冷峻。这种身经百战的气质像是枪械的撞针，像是炸弹的引信，即便是在幽暗难明的黑夜里也带着不可小觑的力量。
“他们有枪！”张晨急了，但还没等他说完，赵旭就用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制止了他。
“我知道。”
赵旭的眼里带着一种从容的疲惫，“我知道。所以你们两个留在外面策应，我摸上去看看情况，放心。”
方浩力绷紧了脸，“我跟你一起去，让晨儿在外面。”
“你们当我是胆小鬼是吗！”张晨红了眼圈，更像一只发怒的啮齿类动物，“我他妈是不想……”方浩力微笑着打断了他，“你是不想再死人。”他跟着赵旭一起调整身上的伪装，准备从藏身的草丛里往外爬。
“你是为了咱们三个都能囫囵个儿回去，你不是胆小鬼，但是我们是警察，我们不能坐在这看着那些兔崽子杀人。”方浩力用带着血丝的眼睛看着张晨，“再说我们不会直接往里面冲，别担心。”
张晨用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别过头去不看他。
赵旭跟方浩力从灌木丛中小心地向平房山墙侧窗下移动，里面是那个看守笼舍的老人，窗子缝隙里漏出来零星的收音机声音，女高音唱着婉转的西伯利亚歌谣，老人跟着时不时哼唱两句。赵旭稍微侧了侧耳朵，又听见打火机的一声脆响，老人点燃了煤气灶。
方浩力冒险抬头往屋里迅速地瞄了一眼，看到老人背对窗口正在烧水准备做饭。转过头给赵旭打了个手势，赵旭往屋门处移了两步，背过手朝方浩力伸出三根手指。
三根手指掰回第一根，方浩力在窗台下蓄力。
三根手指掰回第二根，方浩力从窗台的隐蔽下撤出。
三根手指掰回最后一根，两个人像离弦之箭一样从门窗分别突入房间，方浩力打算直接从背后将人按倒在地，他从窗口的书桌上跃下，借着冲势一脚踢向头发花白的老人。
正在烧水做饭的乌里杨仿佛早有准备，头也不回地将炉灶上的热水泼向方浩力，烧了几分钟的一小锅水不算太烫，但却让他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乌里杨趁此机会抄起厨刀便朝他面门刺来。
不等方浩力举起胳膊格挡，踢开房门的赵旭一个由后擒敌将持刀的乌里杨顶摔在地，方浩力及时向旁边撤步避开刀锋，顺势抓住持刀的手臂将刀卸下。
赵旭用膝盖顶在乌里杨身后，胳膊勒着乌里杨的喉咙控制住了他的所有行动，老人张口发出嘶哑的声音试图呼救，被赵旭拽过一块地上的抹布堵住了嘴。
扔开厨刀的方浩力抹了抹脸上的水，从腰后掏出手铐，递给赵旭，后者将地上不断挣扎的老头儿双手反铐，抓着他翻过身坐在地上。
乌里杨脸上带着一点擦伤，头发乱如蓬草，眼睛却里有鹰隼一般的阴狠，他趁着方浩力和赵旭刚刚将人制服心神松懈，猛地向后仰身挣脱赵旭抓着他后领的手，向一侧的床下横滚，用膝盖砸向床腿上的电铃。
方浩力见状一个飞扑抱住了他的小腿，赵旭抓着床尾狠狠一拽，将电铃跟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乌里杨一计不成又施一计，他用腿部力量带着方浩力撞向床板，见方浩力后脑遭受撞击却还顽强地用身体挡住他，便气急败坏的直接双腿蹬向方浩力的胸口，试图用方浩力的后背撞击电铃。赵旭见情况危急，扣住床尾将木板床整个掀翻，探手将满身灰尘的老人抓了出来。
“老实点！”赵旭扯过床单将他五花大绑固定在沉重的扶手椅上，转身扶起硬接了乌里杨两三下的方浩力，“没事儿吧？”
方浩力捂着后脑勺呲牙咧嘴地摇了摇头。“这大爷，老当益壮啊。”
赵旭没有接话，他拍了拍方浩力身上的灰尘，打开窗户给张晨打了个手势示意两个人安全进入。张晨回了个手势表示知道，随后他在灌木丛中挪了个位置，向一只夜行动物一样在黄昏中匍匐着接近孟秦进入的那扇门。
兽笼中关着的野兽在他耳边发出阵阵低吼，张晨在花豹和猩猩的排泄物中爬行，腐臭的气味熏得他眼睛发疼，他加快了一点行进的速度。
赵旭让方浩力先留在房间里看着身手矫健的老头，自己从另一个方向接近那扇铁门。
暮色四合，天光弥漫着灰蓝色的霞辉，爬行的张晨却停在了一个笼子前面。
“香的？”他从地面支起身子稍微闻了闻，心里不住怀疑自己的鼻子，他凑近香气的源头，看见笼子里的雌狮昏昏沉沉的兽瞳。
野生动物的作息这么健康吗，张晨心里嘀咕了一句，日出而作日不落就息？他一路爬过来被野兽吼得头皮发麻，看着安静的雌狮，感觉事情多少有点反常，不由仔细看了看无精打采的狮子，发现兽笼边缘放着一根香肠。
张晨触电一样哆嗦了一下，想起刚才蹲在这里逗狮子的男人。
“难不成……”他嗅着这突兀的香味皱紧了眉头，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微凉的晚风中他寒毛耸立。
他看向已经摸到了铁门旁边的赵旭，不安更甚，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等到张晨和赵旭在铁门边汇合，他才轻声将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说给赵旭。
赵旭皱了皱眉头，脑海中闪过一丝怀疑，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见铁门后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缓缓地向两个人接近。
年长的警察眸光锐利，“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个抓住再说。”
张晨点点头，两个人在门边按捺住心里丛生的疑窦等待着那道脚步声。
孟秦将滴着血的两张头皮放进事先准备好的防水袋中，迎着楼梯间昏黄的光线向出口走去。老旧灯泡发出的灯光令楼梯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泛着暖黄的旧气，带着一种虚假的温度。
拾级而上的男人带着一身的戾气，厌倦地站在楼梯顶俯视着这一切，然后又短暂地看了看头顶的灯泡，在他眼中，那是人类模仿太阳的拙劣产物。
他关掉了楼梯间的灯，伸手推开了出口的铁门，带着一点儿洗刷过耻辱之后的疲惫。
铁门缓缓打开，他的手指伸进了太阳的余晖之中，就在这时，另一只手闪电一样从侧面伸出，扣住孟秦的手腕，将没有防备的男人从一片黑暗中拉进野兽的低吼声中。
张晨做好了要拽出一个异国壮汉的准备，手底下运足了力气，却没想到提出来了个比自己还矮了半头的孟秦，一时之间收不住力，将人扔出了半米远去。
赵旭见状赶忙向前追了两步，堪堪在孟秦反应过来之前又补上一脚，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孟秦拷在了一个空兽笼的围栏上。
被抓住的男人粘了一身的尘土，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明明马克西姆的其他手下都被他收买了，这两个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张晨没有让他疑惑太久，他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凑到孟秦眼前给他看了看，“警察，你来这里干什么的？”
孟秦笑了。
他抬头看向天空，感觉自己像是倒在大泽之畔的夸父，永远也没法追上坠落的金乌，永远也不能将自己的灵魂从幽暗处解放。
“问你话呢！笑什么？”张晨被带出了一丝火气，他揉了揉脱力的手腕，抿紧了嘴唇。
孟秦的笑声越来越大，手上的铐子在兽笼上叮叮当当的敲打，他发出疯子一样的嘶吼。
“太阳落了！”
他目眦欲裂。
“太阳落了！”
他抓挠着自己的胸口，指缝里还有马克西姆的鲜血。
“太阳落了！”
你当这世上什么最荒谬，老鼠喜欢太阳算不算。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