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追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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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式样的方形房间被现代科技的灯火点亮，蒸腾的水汽从茶壶的上方氤氲而出，笔迹肃正的书法悬挂于墙面，而在它的下方，戴着墨镜的男人正坐于办公桌后，整个人的气势如山岳一般端正肃穆。
这份气势似乎并没有对他面前的少女造成非常明显的影响，佐原真依微微低头以示尊敬，她语调平稳缓和地继续着自己的任务汇报流程。
“…在通过一系列友好交流从而和同行的一级咒术师达成协议后，我取得了任务的决定权，并且在之后的行动里应用了相关权限。”
夜蛾正道看着面前一向省心的学生眉眼弯弯，继续说着听起来很书面化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内容非常离谱的话语。
什么友好交流，佐原真依和五条悟友好交流而且是前者取得指挥权，任务地点的能量爆发波动不会是你们两个打架打出来的吧？
“…在仔细考察了当地环境之后，身为任务主要负责人以及当地权力集团的继承人，我个人认为可以邀请在校同学前往参观秋分祭——”
“所以你们就干脆在任务地点做了一个团建？先不提我这里，你觉得上面那群大人物们会相信吗？”
一直沉默着的夜蛾正道终于忍不住了，他抬手拿起了手边的书面文件，猩红的印章在白色的纸张上格外显眼。
“通报单已经传达到我这里了，最开始的通报内容是我校反转术式能力者被挟持，在检测咒力残秽和登记咒灵形态确定是同级生咒灵操使夏油杰所为，最后判定为两人协作无报告出校。”
第一张单据摇晃着落回了桌面上，夜蛾正道勉强保持着沉着的表情，把排成一摞的通报单又往前面递了递，试图让房间内各有想法的糟心学生们都看清这离谱的数量：“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一共就你们四个学生，短短两天，我就出个差，就一个假期的时间你们都可以搞出这么多事？”
刚从帐里出来就被电话打爆的高专一年生班主任逐页翻过记录着自家学生违纪行为的纸张，他蕴藏着怒火的低沉嗓音如同阴云中的闷雷，随时会降下贯耳的轰鸣：
“拒绝紧急任务调度、无报告出校、威胁辅助监督、无帐情况运用高强度术式……五条悟你小子！等等，这份怎么是在杰名下的？”
相比于更加肆意妄为我行我素的五条悟，虽然本质上也很特立独行，但是夏油杰是明面上会伪装一下、浑身散发出好学生气质的类型，这种低级错误很少出现在他的身上，一时间让猜错肇事人的夜蛾正道有点卡壳。
“抱歉，因为当时有点赶时间，所以用了刚调伏的咒灵，一个不小心就超出了预设的帐的范围。”
夏油杰透过墨镜精准地接受到了老师的目光，被点名的他在短暂的回忆之后诉说任务的细节：“说起来那个咒灵也有点奇怪，感觉比起本能地逃跑，更倾向于拖延时间，最后没办法我只能连着帐一起砸了，我有授权辅助监督可以从任务金里扣除后续赔偿的部分。”
夜蛾正道定神看了看笑容温和措辞有礼，但是言谈间很明显没真的上心的夏油杰，一时间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哎呀，您真的不用这么严肃的，夜蛾老师。”
把椅背冲前，反坐在椅子上的五条悟用一种熟悉到让夜蛾正道下意识握拳的轻快语调开口了：
“这个事情呢，就和真依说的一样，她恰好在秋分日接到了护送任务，任务地点恰好是她的老家，在任务过程中恰好遇到了秋分祭的仪式。”
白发的青年把重心前倾，整个人都靠在了面前的椅背上，他竖立手指，吐词间带上了一种幼稚的拉长音。
“接下来我们恰好在那里进行了友好的切磋，并且精进了各自的术式，然后呢杰和硝子得到了邀请…嗯、然后他们恰好决定立刻过来观摩一下当地特色，后来我们就在那里顺便分组自发练习——”
伴随着杯盏碰撞的清脆音响，无光的屏障一闪而过，无形的无下限向外排开，精准地定格住了裹挟着咒力流的杯皿。
苍青色的眼瞳有一瞬间睁大，五条悟在短暂的停顿以后抬起头，看向从办公桌后站起身的夜蛾正道。
“他们也就现在叫一叫啦，看到我们能回来还顺便炸了一座山，应该已经吓到不行了吧。”
举止随意的少年似乎莫名心情变得好了许多，他的尾音都带上了真切的笑意：“总之呢，那群老头子们可是非常爱惜自己的生命，起码现在是不敢多追究什么的。”
“毕竟，那群老爷子们也都知道，真逼到份上我也不介意在某天去某些人家里用新术式和他们近距离打声招呼、”
在夜蛾正道的咳嗽声中，五条悟眨了眨眼，转移了话题，他贴心地关切着老师的身体。
“夜蛾老师您这是喝茶呛到了吗？别怕啊硝子就在这儿，你等她给您看一看、哎呀您怎么还打人啊——”
真是够了。
被点名的家入硝子坐在房间侧面的沙发上，纷乱的文件从她的头顶飞过，涌动的咒力流和凝实的拳风拂过她的脸颊。
她扭转视线不看某人自作自受招惹出的混乱现场，觉得有那么一刻觉得五条悟正经起来了的自己是真的时差没调过来，等会议结束后要多睡一会儿。
至于马上就要落在自己头上的检讨书和报告书——家入硝子看向了位于房间正中汇报位的好友，按照约定，真依应该会至少帮她写一半吧？
“……虽然报告上并没有提及，但是本次任务涉及了时空间的变动，我们经历了一段比较奇妙的旅程。”
佐原真依站在一面墙已经彻底倒塌的办公室里，好似没看到滚落到她脚边的屏风残骸与从断墙后走近的老师身上仍未平息的爆裂咒力洪流。
她在同伴们叹为观止的目光下，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抬手从袖中取出了缠绕着丝带的礼盒：“非常抱歉让您担心了，这是本次任务的伴手礼，希望您可以喜欢。”
这基本已经成为这对师徒之间的定番了，每次任务完成后，交报告的时候佐原真依就会顺便带上夜蛾老师的那份伴手礼，大多都是当地手工艺品材料，收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回礼的负担。
看着表情略带期待，双手正持礼盒的佐原真依，夜蛾正道在短暂的沉默后，停止了咒力的输出，伸手接过了那个盒子：“…我很高兴，非常感谢。”
先是和在他神经上反复横跳的五条悟拳拳到肉地交流了一下，又是接过了日常精心挑选伴手礼的佐原真依的礼物，一来一回间夜蛾正道心中的焦虑与暴火只剩下残存的余烬了。
这都是自己亲手教的学生，怎么办，难道还能扔了吗？
在深呼吸了几次之后，夜蛾正道做出了决定。
“……检讨书、报告书、事故责任认定书，周四以前全都交到我的办公室。”
“格式和字迹都要按照要求来，每个人都要亲自写够字数，不要想着走捷径，你们所有人的行文思路和笔迹我都认得。”
在某个知名不具的五条悟的骤然加大的抗议声中，夜蛾正道摘下了脸上的墨镜，他的眼神与语气一样不容置喙：“谁再喊就加倍，我已经和辅助监督们打好招呼了，威胁他们也是没有用的。写完之前你们都不用出任务了。别想和上次一样逃跑，悟。”
对自家学生很有了解的夜蛾正道相当明白，比起体力上的惩罚劳动，或者什么偏门的低级任务，让这群人形自走拆迁机写“浪费生命与情绪”的书面报告才是最折磨的。
而实际上，身为被殃及的池鱼，比起外出任务日常更偏向驻守在高专内实践研究科目的家入硝子也对报告这种东西敬谢不敏。
“……明明夜蛾老师也知道的吧，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完全浪费时间。”
面对着大面积空白的稿纸，眼底残存暗色熬夜痕迹的家入硝子周身散发出阴郁的气息：“我为什么要和一群担心我不在了没人给他们抢救的老头子们解释我在节假日去了哪里……”
“可恶，这都是什么奇怪的行文格式要求，封建余孽带着他们的糟粕一起圆润地从世界上消失吧。”
颓废系美人又灌了一口咖啡，本来打算拜托挚友帮忙的她在看到隔壁桌上摞起的一叠待处理报告书就直接打消了想法。
任务主要负责人的职位不是白拿的，佐原真依凭此直接拿走了共有部分的责任书，那数量让家入硝子看一眼都感同身受地瘆得慌。
“其实还好，毕竟只是写这种东西的话，比我想象中要付出的代价要小的多了。”
佐原真依娴熟地运用套话和繁多敬语填字数，她甚至在写完了检讨书之后顺便给家入硝子列了个提纲，扭头从自己的成品里抽了两张示意她可以直接抄：“这种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毕竟套话、那群大人习惯的措辞也就那几种，大家也不不是真的不会写，只不过是懒得糊弄他们而已。”
“去掉开头和套话，真正有实质内容需要发挥只有中间几小段，我估计他们也不会认真看的啦，毕竟我当初都不会特别在意这种没什么用的东西。”
家入硝子用堪称敬畏的眼神看着佐原真依一边说话一边把一页新的写满了的报告书摞到上方：“明天就是周三了，还好我今晚差不多可以把剩下的写完。硝子你的那份如果实在写不完的话可以等我明天晚上回来帮你写。”
啊，确实，悟那家伙开的通道还挺靠谱的，她们出来的时间点居然和离开的时候差不多。幸好如此，否则集体失踪过长时间的他们在回来之后面对的可能就不是写检讨级别的风波了。
“仔细一看，明天确实是周三没错，不过，真依你明天要去做什么呢？”
察觉到了关键信息的家入硝子堪称直白地做出了问询。
而佐原真依也用同样的态度给出了让好友瞬间困意消失、差点把咖啡洒在得之不易的检讨书上的答案。
“啊，因为和悟约好了，要在任务结束后的下个周三去训练场单挑来着。”
佐原真依本身就对约定比较看中，特殊的时间点更是让其实不爱争斗的咒术师记住了这个切磋的许诺。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明天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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