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明月故人归》芥末奶茶

5、第五章 那堪正漂泊，明日岁华新

　　进了十二月份的王府因着马上过年的缘故，在如侧妃的带领下生活节奏突然快了起来。
　　赶制好的各色常服，吉服，礼服，布匹等等流水似的送过来，冬薇也开始号令锦安阁的众人上下忙碌整理。还有年下时节各种官员夫人拜访问候，侧王妃是王府里炙手可热的一号人物，自然忙得脚不沾地。既要上下打点，又要忙碌各种礼尚往来。
　　相比起来王妃的朝晖殿和可可的锦安阁倒是安适如常，这一日将军府的司徒少夫人带着司徒洲又来看望王妃，“洲儿，同妹妹玩时慢点追她，看着妹妹小心不要摔了”，余氏叮嘱了朝晖殿里嬉笑玩闹的司徒洲和可可两个人后，转过头对王妃道:“家里一切都好，快到年下了，母亲惦记着姐姐，叫我将前些时候得了的滋补品给姐姐送来”，顿了顿观察了一下王妃的表情，“又听说这王府里那位冯侍妾…怕姐姐难免忧心，这才差我过来看看”。
　　王妃身着月白色常服，懒懒椅着榻上方枕，清秀的脸上不施粉黛，一双黑亮如水的眼睛却叫这张清秀的脸好似明珠生晕。
　　“王爷能子嗣兴旺，这是好事。我怎么会忧心？”
　　余氏身子微微前探“姐姐，母亲的意思是，若是姐姐也能再为王爷生下一位小世子…姐姐何必日日在这屋子里头独自烦闷呢”，见王妃未语，“看那侧妃独占风头的样子，姐姐怎可如此消糜，姐姐还如此年轻貌美，来日方长，就算不是为了王爷，姐姐也应该多为自己打算呀”。
　　王妃静默片刻，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叹了一口气“还烦请弟妹替我回禀母亲，不要为我忧心，并非我无心风月，只是身体一直在病着，实在分不出精力，待我来日好好调理身体，自是不会如此空等一世消磨的”。
　　可可和司徒洲两人在偏殿的桌子上吃着府里新制的各种蜜饯、干果。可可咬了一口司徒洲给她从府外带来的冰糖葫芦。
　　“洲表哥，外面好玩吗？”
　　司徒洲圆圆的脑袋向前用力一点，“好玩呀！皎皎表妹，外面可比我们在家里有意思多了，人多，好吃的，好玩的也多，还有许多杂耍卖艺的！我来时在马车上看到了，可是母亲不许我下去，唉，我要是再年长几岁，就可以像亦衡哥一样，去圣山拜师修学，习得一身好武功！行走江湖！仗势欺人了！”
　　“仗势欺人？”可可一口冰糖葫芦差点整个吞下，“你是想说行侠仗义吧！”
　　“皎皎妹妹，你还小呢！又没有开蒙，你怎么能明白仗势欺人和行侠仗义的意思？”司徒洲疑惑的想了想，“这两句话不就是一个意思吗？”
　　可可翻了个白眼，这小文盲自己学术不精，还来鄙视她不开蒙就出口纠正他。“因为我是个神童，有些事情我就是知道”，司徒洲凑过来，“表妹，你是不是噎到了，我刚刚看见你翻白眼了。”可可在心里默默翻了个更大的白眼，跟小孩子交流实在太难了。
　　“不过，你说的亦衡哥是谁？”“亦衡哥呀，是宫里的五皇子啊，也是你的表哥。毕竟他的父亲是皇上，不也就是你叔叔吗？亦衡去在圣山修学已经3年了。”司徒洲一脸崇拜，“我也好想去圣山修行啊，我父亲在那里操练兵马，我要是去修学，就可以跟亦衡哥一起，也能去我父亲的操练场了”。
　　“去呗，叫舅舅带你去不就行了！”
　　“唉，父亲说，要我长大了再去！真想快点长大，我就不用每天在府里听夫子唠叨了！”
　　“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直接跟着你父亲不就好了。”
　　“因为我父亲说了，只懂武不习文，只能做个莽夫，所以我就要先在家里听夫子讲学”。
　　“那你知道什么是莽夫吗？”
　　“大概就跟夫子一样的人呗，大概姓莽，反正都有‘夫’。”
　　可可“………”
　　到了除夕这一夜。宫里的皇帝赐下来一桌除夕宴，在王府正殿的乐福轩，可可总算见到王府里的人首次聚齐了。
　　可可自然见到了她那对异母兄妹，锦华和锦宁，厅中那个穿着华贵锦服的少年想必就是锦华公子了，脑袋瓜抬得高高的，看起来信心十足。他的妹妹锦宁与侧妃很像，桃红色裙幅褶褶如辉，在这殿中的辉煌灯火下更显小小少女的明艳娇嫩。如侧妃今天也如往常一样华服贵冠，这三人远处一眼望去，不用看脸，单是看衣服就能知道是一脉了。
　　还有目前王府里炙手可热的二号人物--冯侍妾。她穿着一身的烟粉色罗裙，简单素雅，微微隆起的小腹，大概是因为有孕脸庞圆润，泛着粉嫩的光泽，脸色稍有拘谨，恭敬的站在侧妃一干人后，待王爷携王妃入座，众人也依次就坐。
　　许是为了应景，王妃今天也化了淡淡的妆容，因着除夕要与王爷同去祭祀拜礼，此刻身着冕服，肤如凝脂，她本就生的美，略施薄妆的脸雪白中透着粉红，发间一支玉鸾步摇簪，长长流苏垂到脖颈。
　　看着此时端庄华丽的王妃，与上首英姿勃发的王爷坐在一起，就知道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含义。
　　之前在王府里王妃与侧王妃的几次机锋，可可都感觉两人不相上下，甚至有时会觉得不加装饰，过分简单的王妃甚至会稍逊一筹，现在王妃典雅正装一出场，侧妃的气势直接就被秒了，这是自身气质与气质的拼杀，可惜如侧妃现在已经没有与王妃的可比性了。
　　这金碧辉映的正殿里，弥漫着其乐融融的假象，私下里几场拼杀已经被水足饭饱的可可尽收眼底。毫无锋芒的冯侍妾也察觉到了，几番祝酒恭维王妃都让侧妃微微侧目，王爷却沉浸在妻妾子女圆满的氛围中，显然被众人完美的演技感动了。
　　可可试图也举杯恭维一番，却发现自己也没有可恭维之人。边上的锦华和锦宁看都不看她一眼，许是侧妃叮嘱过锦华一定要在席宴上拿出王府公子风范，这锦华骄傲的头颅就没怎么低下过，看他偶尔低头吃饭，可可觉得像极了小厨房里散养的，偶尔低头啄米的大公鸡。
　　而紧挨着的锦宁看到左右开弓的一直在忙碌的锦歌，投过来的目光只有嫌弃，对视的时候甚至还用帕子掩嘴轻轻挪开了一点点，所以当冬薇为可可布了一只烧鸡腿的时候，她直接用手抓来吃了，在锦宁诧异的目光中，可可开心的笑着抓上了她的华服。
　　除夕宴就在锦宁的惊声尖叫中结束了。锦宁的哭声和王爷严肃的呵斥声可可没有听到。因为她靠在冬薇的怀抱里睡着了，直到守岁的烟花声在整个上京城响起，可可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第一次与“家人”共度除夕，她惺忪着眼睛看了看窗外的烟花，翻了一个身，在自己温暖又舒服的小床上继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