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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抱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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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色初蒙蒙亮,敲门声吵醒李舟秋。
她翻身下床,一边穿外衣一边应了一声:“来了,谁啊?”
“梅辞先生,是我,明珠。”
李舟秋打开门看到明珠,一脸不解:“怎么了明珠,天还没亮就来找我,有事?”
明珠朝李舟秋福了福身,传达周江满的话:“梅辞先生,长公主让您尽快洗漱准备一下去用早膳。”
“嗯?”
明珠继续道:“长公主说让梅辞先生用完早膳,就一块儿去给李将军上坟。”
李舟秋十分确定,明珠口中的李将军,正是她本人。
李舟秋张张口,好一阵才有了声音:“不是已经迁完坟了?”
“是啊,前两天是迁坟,今天是烧香摆供上坟,不一样的。”
“……我可以,不去吗?”
自是不行的。
周江满说一不二,她决定的事情很少有更改的,根本不容李舟秋拒绝。
——
李舟秋一路跟着马车随行到江陵山,一路昏头昏脑,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自己给自己上坟?她敢说她是自古以来头一人。
刺激,真刺激。
稀奇,真稀奇。
走在前面的马车忽然停下来,轿夫架好专门为周江满定制的下坡斜板。
清风拱手朝里面通报了一声,然后跃上车钻进车厢。
不多时,清风推着轮椅上的周江满沿下坡斜板缓而慢的走下来。
周江满坐在轮椅上冷目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李舟秋身上。
“过来。”
李舟秋顺从上前。
清风往一旁侧侧身,将轮椅的推手让给李舟秋。
周江满微微提高了些声音,道:“梅辞与本宫进去,其他人在这里等着。”
清风与明珠齐齐应声:“是。”
罢,进就进。
李舟秋抛下思绪,推着李舟秋进了江陵山。
不得不说,江陵山真的很漂亮。
风景秀丽,有水有树,生机勃勃,争相夺艳的花朵开得正旺盛。
一丛丛鲜花绿枝连成一片,形成令人惊艳的花海。
黄的红的粉的相应相合,株株饱满莹润,种类繁多。
这么多花聚集在一起,香味却很淡雅,并不腻人。
潺潺流水沿着小溪一路往前。
只让人觉得惬意放松,视觉上的享受。
这不是李舟秋第一次来江陵山,几年前江陵山的风景也很不错,但明显不及今日。
周江满信手折了枝盛开的花,放下鼻下嗅了嗅,她问:“漂亮吗?”
这儿只有她们两人,这话只能是问李舟秋的。
李舟秋点点头,坦诚道:“恍入仙境。”
周江满闻言满意地轻轻笑,她目光看远,眺望着整个江陵山。
良久,李舟秋听到她轻若微风的自语:“那李舟秋,会喜欢这儿的吧?”
李舟秋一怔。
再回神,周江满已经自己转着轮椅往前走了一截儿,她快步追上,继续推着周江满前行。
在这儿的周江满,心情和脾气似乎要好很多,甚至还和李舟秋开了两个小玩笑。
往前走了约莫一刻钟,茔苑便显现出来。
和李舟秋想象的很不一样,周江满为她筑的坟茔很简洁,石砌而成,立高阶之上。
高阶上立着一块一人高的石碑,上面只随性至极地写了“李舟秋之墓”五个大字,连亡于哪日都没有。
李舟秋看着墓碑出神,她细细打量一阵,居然觉得十分欣慰。
她确实就喜欢这样简简单单的坟茔,死了住着也舒服。
小江满还是那么懂她。
李舟秋冷不丁的想,亲眼看到葬着自己的坟茔,算是了不起的事迹吧?
正满意欣赏着,鹦鹉系统落在她的肩头,一脸兴奋:“宿主,这里面有你的原身哎!”
……她知道。
“你的原身腐烂了哎!好丑哦!”
……哪个埋在地下在棺材里躺了六年的尸体是好看的?
圆润小巧的鹦鹉张了张粉色的鸟喙,发出一阵讨打的声音:“啧啧啧。”
李舟秋选择无视它。
她推着周江满到了台阶前,犯了难。
坟茔修在台阶之上,但两侧并没有留轮椅通道,她无法将周江满推上去。
周江满也愣住了。
修坟茔的时候忽略了这一点。
李舟秋低头看了看轮椅上的小姑娘,踌躇说道:“要不我抱公主上去?”
话音还未落地,周江满已怒而出声:“放肆!”
周江满气势够凶够足,换成其他人肯定立马跪地跟她认错。
可站在她面前的是李舟秋,李舟秋才不怕她发脾气,只微微无奈。
“那怎么办?走都走到这里了,不上去?”
周江满抿起唇,不说话了。
她这副模样,李舟秋最熟悉。
这是又开始犯别扭了,不愿意梅辞抱,但也不愿意就这么走。
李舟秋清楚小姑娘的性子,她天不亮就起床准备,穿了大半个京城过来,就是为了李舟秋给上柱香。
她那么要强,今日若是这点都做不到,心里肯定会难过,很久都不能释怀。
知道小姑娘自尊心重,李舟秋温柔了眼神。
她松开轮椅把手转到周江满面前,然后缓慢地蹲下身。
蹲下来以后李舟秋比周江满要低上那么一点,她微微抬着头,哄小姑娘:“今天就先让我抱你上去,等我们回去了,就让人来江陵修建台阶,修个坡面出来。”
“好不好?”
周江满又恢复那张冷冷的表情,目光如冰般望着李舟秋。
李舟秋似察觉不出她的冷漠,继续哄:“你看,这么久没见,李舟秋肯定也很想你,你来都来了,就忍心不去见她一面?”
周江满怔忪,下意识看了眼高台上的石碑。
眼神有所松动。
“今日就我和公主两个人,此事公主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我是抱着公主上去的。”
见周江满不说话,李舟秋想了想,又道:“实在不行,我背过身去,公主自己……上去,我不看。”
李舟秋省略了“爬”字,但周江满听懂了。
周江满看了眼自己的腿。
心道即便是李舟秋死了,她绝不会在她面前做出“爬”这种事情。
李舟秋样样都好,就是没出息眼皮子浅,肤浅得喜欢模样好身段好的人。
之前她和李舟秋扮装去花楼吃酒,李舟秋一个劲儿地夸花魁好看。
她吃味儿问李舟秋花魁哪里好看?
李舟秋一本正经地说腿好看,长腿细腰,真真是好看。
心思转回来,面前的梅辞还蹲在她身前望着她。
目光和煦又温柔,没有怜悯与同情。
这一点让周江满好受不少。
周江满仰着下巴,高高在上地吩咐:“你转过去。”
李舟秋如言转过身。
下一秒,一双柔软细嫩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周江满往前倾身伏上李舟秋的背,她不自在的绷紧身子,生硬道:“走。”
李舟秋愣怔过后,面上盈出笑,配合的做恭训状:“是。”
周江满本还担心梅辞背不稳自己,但没想到看起来消瘦的梅辞力气居然不小。
背着她轻而易举地就站了起来,步伐稳健。
李舟秋怕吓到小姑娘,不敢走太快,只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往上走。
走了四五个台阶后,耳边传来咬牙威胁声:“今日之事,若是有第三个人知道,本宫砍了你脑袋!”
李舟秋没忍住“噗嗤”一声轻笑,结果惹怒身后人,软嫩的细手一把掐在她腰上。
软肉被掐痛,李舟秋驮着周江满又不敢松手去护,只能忙认错:“是是是,公主放心,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扑闪着翅膀跟在他们身后的鹦鹉叽叽叫了两声,一脸傲娇地补充:“还有本系统知呢!”
两人贴的极近,周江满闻到丝丝冷香钻进鼻间,很熟悉令人心安的香味。
六年前,李舟秋身上也是这个味道。
周江满心道,李舟秋和梅辞不愧是好友,连熏香都用的同一种味道。
李舟秋背着周江满很快上了高台,她将周江满放到一侧的石头上坐着。
周江满从怀里掏出火折,对李舟秋道:“轮椅下面有个暗格,里面是长香,你拿来。”
“好。”
李舟秋取来长香,递给周江满。
将香点燃之后,周江满分了李舟秋一半:“你即是她的好友,也来拜拜她吧。”
李舟秋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与李舟秋不拘泥这些,公主自己拜就好。”
李舟秋的拒绝写在了脸上,那哪是好友之间不拘泥虚礼,分明是避如洪水猛兽。
周江满心生不悦:“拜她让你很为难?”
李舟秋有口难辨,这不是难不难的事。
周江满冷眼瞧她:“怎么?在你心里李舟秋不是你好友?”
周江满清楚李舟秋不是个话多的人,也不是见人就聊的性格,可这梅辞不光认识望酥,甚至连她气了李舟秋一个月的事情都知道。
李舟秋能将这等事讲给梅辞听,肯定是将梅辞当做至亲好友的。
这也是周江满今日让梅辞与她同来祭拜的原因,她想,李舟秋看到好友肯定会高兴。
偏偏此时梅辞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周江满心里生了怒。
莫非在这人心里,并未真心把李舟秋当挚友?
眼看周江满变了脸,李舟秋心一横将香接了过来:“舟秋自然是我好友!”
李舟秋手握长香,朝墓碑福身的时候,念头涌起脑中。
自己给自己上坟,不会折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