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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送药 ...

  •   谷雨过后,这几日雨水越发的多了起来,封府府邸内,两个长身玉立的少年站在湖中心的水榭中,一同望着檐外的雨幕。

      只是若是细看,可以从两人的站姿上看出,其中一个略高的少年站在另一个面容沉静的少年侧后方,一副恭敬的模样。

      水榭建在湖中央,此时又下着雨,距离与雨声的阻隔,可以很好的防止谈话被旁人听了去。

      萧漓今日特地避开了宫里的眼线,偷偷出了趟宫,没有去陈家给他备置着的练武场,而是直接来了封府。

      只因暗卫告知,封锦荣有要事禀告。

      如若一般的事,着暗卫通传一声或是密函一封即可,能需要他亲自出宫才可告知的,萧漓知道,不会是小事。

      “何事?”萧漓双手负在身后,望着眼前的雨幕,头也不回的发问。

      封锦荣肃穆的朝萧漓抱拳行礼,然后凑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探子回报,曹家已经安排了门生进吏部。”

      “哦?吏部?”萧漓微微挑了挑眉。

      “是的,属下着人又调查过,消息属实。”

      萧漓扯了扯嘴角,“曹家去岁在南方搞的那些小动作,就只为了安排个人进吏部?是我对她曹家期望太高还是她真的病糊涂了?”

      “殿下,刑部尚书是曹妃娘娘的父亲,刑部历来都在曹家手中,如若让他们再掌控住吏部,那……,那他们就有与陈家分庭抗礼的资本了啊。”封锦荣的面上有显而易见的焦急之色。

      如今,陈妃娘娘的父亲是兵部尚书,哥哥又是兵部侍郎,兵部算是一向在陈家手中的,而陈家的姻亲在户部身居要职,兵部与户部算是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这朝堂之上,原本陈家极具优势,说话也很有话语权,可如今,如若吏部被曹家蚕食了去,那对将来的……增加了许多不确定性。

      “哦?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处理?”萧漓嘴角挂着一抹笑,只是如何看,都只有冷意。

      “属下不才,以为该在此人尚未成事之前,先下手将之除去。”封锦荣从小是照着武将的方向培养的,想问题的方式,是有些简单的。

      “除去?”萧漓讽刺的冷哼,“除去一个,曹家就不会再安排下一个了?你真当曹家之前企图染指南方各势力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那依殿下之见,该如何应对呢?”

      萧漓并不回答他,反而好兴致的探手出屋檐,看着雨珠落在他的手掌上,被阻断了下坠的趋势,往旁边散开了去,好一会儿后,才道,“派人时刻留意着曹家的动向,同时留意吏部的情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封锦荣摸了摸脑袋,表示不是很明白。

      萧漓收回手,甩了甩手上的水迹,“既然曹家可以安排人进吏部,为何我们不可?而且,除了吏部,我们又为何不安排人进其他各部,就算是他刑部,也未尝不可尝试一下。”

      “这……”也许还真的可行。

      封锦荣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欣喜的抱拳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

      “注意,此事万不可声张,安排进入六部之人必须与陈家毫无干系,我们会查人底细,曹家又何尝不会。”萧漓再开声,仔细交代,就怕封锦荣想问题的头脑太过简单,反而办砸了事,被人抓了把柄,惹得一身腥。

      勾结外戚企图掌控朝堂,如若被父皇知晓了,不但母妃与陈家不保,就连他这个常年佯装病弱的皇子,都有的是人要除之而后快。

      包括他的那位父皇。

      “属下明白。”

      “对了,你如今在京畿营如何了?”从开年过后,在陈家舅舅的安排下,封锦荣已经进了京畿营。

      “一切尚好。”

      萧漓点了点头,“想办法尽快拿下京畿营,父皇不可能让你长久留在京畿营中的,所以,我们现在要抢的是时间。”

      “是。”

      两人谈完了事,雨依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萧漓毫不在意的扫了一眼,施展轻功,身轻如燕的腾身而起,几个起落,人已轻松回到了湖边的栏杆处。

      此时,候在此处的暗卫快步上前,低声禀告,“殿下,宫里来的消息,有人知晓了您出了宫。”

      萧漓闻言,薄唇勾勒出一抹轻蔑的笑,沉吟了一番,侧身问同样施展轻功,刚刚回到湖边的封锦荣,“沈家近来还是没有动向?”

      “殿下,沈家一直没有任何动向,据探子回报,沈相一直克勤克勉。”

      “呵,看不出来沈右相还是个亲皇派,就不知道宫里的那位是否也是作此想法了。”

      “殿下,沈相那边,还需继续着人跟进吗?”

      萧漓接过暗卫递来的锦帕,擦拭干净手上的湿迹,问,“还是没有查出沈之娴为何能得父皇如此另眼相待的原因?”

      如果说一开始的喜爱是因着沈相这个朝廷的肱骨之臣的话,那这些年来,父皇对沈之娴的喜爱越来越甚,不会没有其他原因的。

      在父皇对他们几个皇子都不甚喜欢的情况下,他不相信他那冷情冷性的父皇会独独喜爱一个大臣之女。

      可这三年多来,他无论如何就是打探不出任何的消息,让他更为疑惑。

      前些年,母妃叮嘱他要讨好些沈之娴,他一直有照做,可他更想知道,他这样花费了时间与精力下去,是否真的能在将来的大事上帮上他分毫。

      毕竟,他可不认为自己是个有闲暇有爱心,能陪着那小姑娘玩耍成长之人。

      “……还未。”

      萧漓把润湿的锦帕还给暗卫,挥了挥手,让人离开,吩咐,“让探子继续跟着沈相,离得远些,不要让沈家的人发现了。”

      如若可行,沈右相这般有才学又敢言之人,将来未尝不可收为己用,若是被人发现他暗查沈右相,两方生了嫌隙,就得不偿失了。

      “还有,我记得封府里有收藏着上好的金创药?”武将的府邸里,尤其是一品大将军的府邸,有些私藏的珍贵外伤药再寻常不过。

      “是的,殿下。”

      “去取一瓶来。”

      “殿下,您……受伤了?”封锦荣惊愕道,吓得脸色都泛了白。

      “不是,送人而已。”萧漓显然不愿再透露更多。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从封府出来,萧漓并没有直接回宫,既然有人探知了他出了宫,他何不将计就计,给那些人再演上一出好戏呢?

      独自撑着伞,萧漓随性的在大雨中闲庭信步,沿着大街小巷的瞎转悠,犹如把整个上京城当做了皇宫内院的御花园般。

      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萧漓终于停住脚步,仰头望了眼高悬的牌匾,薄唇适时勾出一抹温润的笑。

      在自己院子的偏殿正练着字的沈之娴听到下人的通传,忙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满脸喜色的要往外跑,“呀,漓哥哥来了呀。”

      “小姐,您慢点。”玉儿赶忙拦着人。

      自从一个多月前她一时大意没发觉到她家小姐感染了风寒,被苏大夫责备了一通后,她自己也很是自责。

      就因为她的一个没留心,害得小姐在病榻上被小小的一个寒疾折磨了一个多月才见好,如果她能及时注意到,就能让小姐早些得到诊治,也许就不会病这么长时间了。

      于是,自从那日后,玉儿对沈之娴的身子是越发的小心看顾了。

      这会儿看到沈之娴疾步往外跑,玉儿可不得眼疾手快的拦下她么?

      更何况外面还下着雨呢,不说春雨夹杂着丝丝凉气,透人心脾的,就是这没遮把伞的,也不适合往雨雾里冲啊,是不是?

      “玉儿,你干嘛呀?”沈之娴被玉儿拦了去路,不满的嘟囔。

      玉儿陪笑道,“小姐,外面凉,您好歹多加件衣裳啊,还有,外头正下着雨呢,奴婢去给您拿把伞来。”

      “我不冷呀,而且漓哥哥还在外面候着呢,总不好叫皇子殿下等太长时间吧。”

      “那……由奴婢去领四殿下过来,您就在此处候着,如何?”玉儿出声建议。

      “好呀好呀,玉儿你最好了。”沈之娴眉开眼笑。

      不一会儿后,萧漓漫步走了进来,沈之娴赶忙迎上去,眨巴着大眼睛问,“漓哥哥,你怎么来了?”

      萧漓浅浅一笑,“怎么,阿娴不想我来?”

      “不,不是的,漓哥哥随时来,阿娴都欢迎的。”沈之娴没听出萧漓话语中的玩笑意味,赶忙摆手摇头。

      萧漓好笑的低头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漓哥哥同阿娴开玩笑的。”

      “哦,”沈之娴听他这样说,放下了心,又问,“那漓哥哥,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萧漓闻言从袖袋中掏出一只小瓶子,朝小姑娘面前递了递,“这个金创药据说对外伤有奇效,特地给你送了过来。”

      沈之娴的目光移向药瓶,有些不解,“金创药?”

      干嘛给她送金创药呀?

      “嗯,阿娴手上的伤口可有好些?”

      “已经好些了。”沈之娴摊开手指给他看,这两日来养着,伤口已然好了不少。

      萧漓看着她白皙的手指上还有些淡淡的痕迹,把金创药放入她的手中,“这个金创药每日涂抹三次,对祛疤很是有效。”

      沈之娴捏紧手中的金创药瓶,心底有些喜悦浮上心头。

      原来漓哥哥特地出宫,就是为了给她送金创药的啊?

      今日这么大的雨,他还专程走这一趟,漓哥哥对她可真好呀。

      沈之娴站得离他近,年纪尚小身量尚矮,此时的她只及萧漓的胸腹处,视线平视处是他墨黑色的常服,许是被雨水淋湿了的关系,此时他的长衫上有些湿润的深迹。

      再抬眼看,何止是胸腹处,他的两个肩膀处,顺着手臂的方向,都有或深或浅的湿迹。

      而,他此刻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应是在雨中走了很长时间,又被冷风侵袭,才会这样的吧?

      就为了她手上小小的伤口,他就毫不犹豫的冒雨前来,不顾自己身子本就不好,漓哥哥对她这样的好,那她……

      “阿娴在想些什么?”萧漓垂眸,看向望着他的衣衫正愣愣的发呆的小姑娘。

      看来,他特地在雨中走了那么些时辰作出此番模样,到底是被眼前的小姑娘注意到了。

      如此,甚好。

      在那个勾心斗角,处处暗藏陷阱的深宫里待久了,他早就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做戏就要做全套。

      此刻,这小姑娘心里应是很感动的吧。

      萧漓的声音唤回了沈之娴的神游太虚,她张了张口,发觉自己不知该如何感激才好,只得顾左右而言他,“漓哥哥,阿娴刚才在练字,你给我指点指点吧?”

      “好。”

      其实,沈之娴依着萧漓的那张字帖,每日都很用功的在练字,这大半年下来,写得已经很有模有样了,虽然还不见风骨,但胜在认真刻苦。

      “阿娴写得字很漂亮。”萧漓毫不走心的夸。

      “真的吗?可漓哥哥,这几个字我总也写不好呢,你帮我看看,可以吗?”沈之娴说着,手指指向字帖中的几个字。

      萧漓点头,拿起笔架上的狼毫笔,蘸上饱满的墨汁,放入沈之娴的手中,然后握着她的小手,带着她,在白色宣纸上落下一笔一划,仔细的教着她写字。

      房门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的是去准备茶水的玉儿。

      只是,在玉儿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沈之娴看到来人,弯起唇角笑着打招呼,“苏哥哥。”

      萧漓闻言直起身,视线落在从容走进来的苏子成身上,眼中隐有深意。

      同一时间,苏子成也在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四皇子殿下,目光中满是探究。

      “娴儿,这位是……?”苏子成装作不识,侧头问沈之娴。

      “这位是四皇子萧漓,漓哥哥,他是苏子成苏哥哥。”沈之娴为两人做介绍,只是,她并没有说苏子成是她的大夫。

      潜意识里,她并不愿漓哥哥知晓她的身子不好,并不想被特殊对待。

      “小的不识四殿下,还请四殿下降罪。”苏子成朝萧漓略略施了一礼,恭谨的温润出声。

      萧漓笑得温雅谦和,虚虚抬了抬手,颔首,“不知者无罪。”

      苏子成来了,两人自然不好再继续练字的,苏子成从玉儿的托盘中拿过一个药碗,朝沈之娴递去,“娴儿,先把这碗药喝了。”

      沈之娴没作他想,也是习惯了,伸手去接药。

      倒是萧漓略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关心,“阿娴病了?”

      沈之娴捧着药碗凑到嘴边的手一顿,不自然的尬笑了声,“没,没病,就,气候变化,预防的。”

      苏子成在一旁没有出声,并没有驳了她的说法。

      反而,因着两人有这位四殿下所不知道的秘密而有些隐秘的愉悦感。

      也不知萧漓相信了没有,他的视线在沈之娴与苏子成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神色却有些高深莫测。

      沈之娴没有所觉,快速的喝完药,把药碗递还给玉儿。

      小丫鬟玉儿默默的放下两只茶盏,又收了沈之娴喝完药的空碗,收拾妥当,退出了屋子。

      只是,走到门口,回首关门时,她无意中望了眼屋内的三人,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浮上心头。

      这里面的两个少年怎么有种诡异的剑拔弩张感呢?

      玉儿摇了摇头,把这突兀的想法抛诸脑后,关拢门扉,走了出去。

      那里面的两个少年明明都是在温润的笑着啊。

      是她想多了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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