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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凋零的玫瑰(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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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听到这句话莫名笑弯了狐狸眸子,然后风情万千地摇腰跟着何侑后面往外面走去。
两人刚踏出公司大门。
私家车已经停在不远处等着他们了。
快到车门前的时候,何侑突然停下步伐,侧身看着温言,抬起手示意。
他的意思是挽住他。
“嗤。”温言发出一声轻笑,和银铃儿清脆地铛铛响。
她并没有付出行动,一反之前在少年面前跳脱的形象。
而是以看戏的模样环着纤细白皙的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何侑。
何侑见她不合作,顿时皱眉。
这样的温言,有点陌生。
他想去上前,拉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攥在手里。
温言还是如刚刚那样的不配合,脚下的细高跟因为往后走了几步发出了哒哒声。
“小傻瓜。”温言一边后退一边用着宠溺小孩的语气安抚。
车水马龙之中的他们显得格外显眼。
“你想干什么。”少年冷声,里面含着不耐烦,像是要到了极限。
“当然是……”女人突然止住要说的重点,挑了挑秀眉,然后以几乎挑衅的口气道,
“游戏结束了,自然是要走了。”
“什么意思?耍我?”少年突然暗下眸子,直直地盯着女人,眸底幽深一片,像是要将狐狸精碎割成无数块。
“别用那个样子看我。”
“试问自始至终,我可是应了你什么了?”
女人风情万种,红唇开启,可说的确是些无情话。
“所以?”少年声音更加冷了起来,冷的可以掉出冰碴子,使人听了有一种隐隐的压迫感。
的确,从始至终,温言什么都没有承诺他。
“呐,你是希望我们还见面吗?”女人继续调笑,和狐狸精没有什么两样,“当然可以的哦,只不过……”
女人突然退着的步伐大步往前走了几步。
一股幽香撞了少年满怀。
少年禁不住冲力,稍微往后退了一点。
女人低语,“是在牢里呢。”
场景分明是女人虚倚在少年怀里,缱绻低语,像是在和情人诉明爱意。
而他杀了何迹。
她恨!
原来温言从一开始接近何侑就是有目的的。
何迹是何侑的亲哥哥,而温言在大学里是和何迹相爱的情侣。
后来快毕业的时候何迹不知道为什么就出车祸去世了。
当然,温言是以隐瞒自己的身份下与何迹交往的。
可这不也一样吗,何迹也在隐瞒她他的家世。
可是何迹的为人她一直知道。
温柔到极致的一个人,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伤害别人。
这恰恰与何侑相反。
他的弟弟是一个完全利己主义者。
何侑在羽翼未丰满时,也就是何迹上大学那段期间,他的脑子里已经被何迹灌的只剩下温言。
因为他的生活枯燥无趣。
所以说,这段祸果也不只是何侑一个人的错。
一个孤独的旅人,在荒野八合,杂草不生的地方,只会有绝望。但突然告知他在不远处就有一个路灯在等着他。
就算他拼劲自己的力气,甚至累倒瘫在地上,也依然用手去爬,指甲里渗出血,也要向那个未知名的甚至也许不存在的路灯靠近。
很明显,旅人就是何侑,路灯就是何侑想象中的温言。
即使他没有见过温言,但是他已经自以为地把温言当成最后的精神支柱,像溺水者抓住唯一的一根木棒。
何侑杀死何迹的理由很简单。
他也恨。
他嫉妒。
而何迹在平时里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也没有不好的人际关系。
所以这样一来车祸就变得十分蹊跷。
也是从一开始。
温言就是故意的。
她故意在那个酒吧。
故意喝醉。
故意算计所有……
何侑的人际关系比他的哥哥还要简单,甚至几乎不跟任何人往来,除了生意上的需要。
混黑的,人身安全方面绝对要做的好。
温言一开始调查何迹的死因的时候,并没有在他的弟弟身上调查出什么。后来因为一些关系,根据一些情报打算以身试险。
那些日日夜夜好像没有尽头。
她的那双极其风情的眸子布满了红血丝,找不到线索,就颓废瘫在地板上,盯着地板能发走半天神。
幸运,发给她那条短信的主人给她送来了光明。
才会发生后来这样的事。
住在那个私人别墅的那段日子里,温言看起来像是玩世不恭,实际上在搜索线索,想把何侑绳之以法。
少年不愧被称为人形计算机,只是一会儿,他就反应出来了。
但他的语气依然没有起伏,没有被欺骗的悲伤,没有杀完人之后的忏悔,只简单四字。
“拭目以待。”
后来他好像又反应出什么东西,突然伸出白皙的手去摸温言的衣服。
温言莫名其妙。
但何侑的强势不允许她反抗。
因为在她想动作之前,何侑的其中一只手已经牢牢地锢住她的双手了。
“喂,小孩,这才多大岁数就想些什么不该想的。”温言说。
何侑不给予理睬。
他的手突然停下,然后把温言的衣料掀开。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温言的肌肤上,温言不禁一下冷颤。
何侑扯了扯嘴皮,略有嘲讽。
“你真狠。”
他在猜,温言为什么那么大胆地确信自己可以取到证据。
她的衣物,别墅里的佣人都是一一看过,她并没有戴什么东西。
所以,何侑才敢放心让她住那栋别墅。
只能说,这真的让何侑没想到。
温言她把微型摄像头,用刀割开自己的外表肌肤,使其藏进去。
如果是这样日日夜夜度过,那么……
其中的痛是不言而喻。
这也大概是军方选择的合伙人的一个眼力吧。
温言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哈,宝贝,竟然被你发现了。”温言拂开他的手,一边假模假样地整理好衣服,一边眉眼弯弯。
“不过,已经晚了哦。”
“所以,姐姐该走了~”
倏然地,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辆吉普车突然停在了温言后面的不远处。
温言不管其他,不慢不快地走向车门。
何侑并没有追上去,他好像真的没有感情一样,眼里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他也并没有阻止温言离开。
跟一座优美的雕塑没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可能大概就是散发着低气压,使人不敢靠近。
女人向少年招了招手,红唇呼出了几个字,耳朵听不到,只能靠嘴型辨识出。
“拜拜。”
随后,地上扬起一阵风尘。
人和车都不见了踪影。
其实温言走的时候,附近还游走了几个着装普通的人。
是保护何侑的保镖。
但凡何侑动口说出一个字,温言都走不了……
但是她还是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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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监室
“伤好了些了么?”
少年坐姿笔直,声音清越,冷漠的口气隐藏着少有的关心。
但里面的关心是否有被女人察觉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旁边的警卫已经默默地退出去了。
“哦,你说那个啊,伤口深了点,不过很快就会愈合了。”女人坐在玻璃隔壁的外面,口气漫不经心。
少年和女人之间仿佛多了一道深厚的“墙壁”。
回去之后,温言把集到的所有证据找专业人士整合。
律师说这些证据足以让何侑蹲死在牢房里。
当面对着这些充满字迹的纸张证据时,温言偶尔也会想到:何侑从另一方面也算是一个单纯的人,这样的硬骨头到吃人的牢房里绝对活不到好哪里去。
想到这里的时候,温言的内心竟然升起来一丝同情。
同情归同情,关还是要关的。
几周过去了,何侑所处中心位的复杂的关系网已经差不多被查明了,这关系复杂到像一颗参天大树根深蒂固在一片土地上,拔出来要花很大的力气。
警方也通过关系网,抓住了许多犯罪多年的恶徒。
不过这恐怕才是冰山一角。
现如今,何侑已经被关在监狱里。
只不过听说,进去的人要剃掉头发穿上制服。
而何侑现在已经算是没有半点权力了,却依然是之前的乌黑头发,和纯黑衬衫和病白肤色,也依旧一股子阴郁的少年气。
完全不像一个狠辣人物。
只不过今日,何侑突然用刀以死相逼,血痕都出来了。
他要警方通知温言过来。
至今,警方还在疑惑,何侑刀是哪里来的。
而何侑是一个很重要的证人,因为他已经接受全盘托出,把一些不可告人的内幕说出来。
警方只好强制性让温言来一趟。
所以才有了这一幕。
言归正传。
“我今天让你来,是为了让你见证一件事情。”
阴郁的少年突然勾勒出一抹笑意。
这让温言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温言皱眉,因为这人家的事儿和她又没关系。
“傻瓜,我要出去了。”少年收敛住笑意,慢悠悠地讲道。
“怎么,你许了警方什么好处?”温言也勾勒出一抹笑,却含着嘲讽。
“就算你出去了,你也是以杀人犯的罪名出去,你依然好不到哪里去,还不如乖乖待在这里。”女人语气凉薄。
“这才是我要说的地方。”何侑突然伸出手,用节骨分明的手指有规则地敲打大理石桌,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
“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少年声音毫无感情,面目如同机器一样没有表情。
“我叫何侑,是警方安排的潜伏了二十一年的线人。”
“什么意思!”
温言突然站了起来,两手用力地撑在玻璃壁的另一边大理石桌上,紧紧皱着眉恶狠狠地盯着何侑,不愿意放过一点信息。
做了二十一年的线人,而何侑现在才二十一岁!
这意思就是,他从出生就是线人!
“就是你想的意思。”何侑扫了她一眼。
“在道里少数不多的好处应该就是保密性工作做的还不错。所以,你费尽心思也没有查到我的家族信息。你知道的所有,仅是从何迹得来的。”少年慢理条斯地讲道。
“我的父亲是一名警察。”少年薄唇弯起,不知是什么样的笑意。
“二十几年前,奉警方的命令,去我之前所处的集团里做线人,后来在被枪击中心脏,死了。”少年语气没有起伏,仿佛口述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于是,他的两个儿子就继承了他的遗志。毕竟,不继承,也已经无路可退了。”他顿了顿,看着眼前的女人,继续说道。
“后来,我们长大了。何迹不顾实际情况,只凭他所谓的愚昧热血去做警察。所以,我就理所当然地承担了他的那一份。”
温言能感受到他在说理所应当四字时,语气有多么讽刺。
“想来再后来的事情,你已经能猜到了吧。”少年不欲多说,似乎只是因为没有价值和不耐烦。
确实,温言已经能猜到了。
那个所谓温柔的哥哥也确实没有顾弟弟的感受,把所有沉重的担子都留给了那时病弱的弟弟。然后自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嗯。忘了和你说。”何侑突然垂下眸,从温言看不到的视角,拿出了一叠照片。
他把那些照片随意地丢在大理石桌上。
温言透过玻璃壁,看到十分震惊!
上面印着一个男子和不同女子的亲密合影。
可那个男子俨然就是何迹!
那个温柔到极致,不愿意伤害别人的何迹!
“不可能!”温言尖叫,她捂住自己的眼睛,隐约有泪要留下。
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法冷静,无法思考去为这个已经逝去的人说些维护的话了。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何侑眸底突然涌起一股蔑视。
就是这么样的蔑视显得格外显眼。
“从小生活在这样混乱的圈子里,他能温柔高尚到哪里去。充其量只是个废物罢了。”
而何侑和何迹的区别只是一个表现在表面上一个在暗地里。
温言听到少年的话,完全愣住。
这并不排除少年是恶意的。
但这些照片确实表明了,何迹在当时和她谈对象的时候,同时跟好几个人搞暧昧!
至今,何迹的人设已经崩塌了。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温言突然没由来的冷静起来,她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年稳住声音说话。
“只是想说,你真是个傻瓜。”少年嘲讽意味浓厚。
女人突然转变了一个脸色,好像换了一个人,或者又是说精神分裂。
她笑的极其妖冶,跟朵娇艳的月季花一样,花枝乱颤的。
“说谁呢。”她笑着,眯着狐狸眼,很危险,“那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在那个酒吧的。”
“因为啊……”
“我已经叛变了……”女人悄悄做出口示,只有何侑才能读出里面的意思,其中的恶趣味不言而喻。
不叛变,只是靠白道的关系,怎么能查到少年在哪里呢。
人生在世,大胆的浪漫永远不会绝迹。
而人,生来就有一副贱骨头,什么都要反着来。
这就像温言,早在两年前,她就已经“无聊”地投靠了一个海外的地下组织。
这多有意思。
有游离法律之外的权力和数不尽的财富。
而就酒吧前的短信也是组织领导给她发来问候的。
以何侑为首的集团在z国独大,有心人怎么可能不给他颜色的瞧瞧。
“所以说,人生在世,总得要点乐趣。”
“你说是吧。”
“笨蛋。”
女人以宠溺的语气笑着反讽回击。
她身上闪着的明明是白天里的黑夜……
……
这也意味着,以线人身份出去的少年已经没有了任何权力,只能任由着眼前的女人宰割……
即使便骗成什么样,最后赢的还是她,不是么?
既然如此,本就身在地狱的二人只好相依为命咯。
为什么?
娇弱的玫瑰终究要跪伏在高傲的女王的艳色高跟鞋下。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