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灵之间》九三三七

89、狐翎与红月相见

　　苍耳子从冷芜的房间醒来以后，几个人都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苍耳子觉得因为自己大意让少爷折了颜面、委曲求全，实在是对他不起；冷芜不想苍耳子再次想起当夜经历的屈辱，只愿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冷芜给他验过伤，确定身体上并无大碍之后，就没有阻拦他像平常一样劳作。

　　冷芜原本想着教训几个各大门派的宵小之徒为冷家、为他自己立下威名，才不至于江湖上什么样的鼠辈都敢在冷家的门槛上踩上一脚。却没想到直接一个蛊下在了熊家少爷的身上。

　　后来熊家派人登门求过解药，冷芜只以不做恶事不会发作的理由给打发了。后来听说熊家老爷张了榜，四处求名医名士，只要能解他儿子的蛊，就赏重金赐良宅。

　　他们趁夜将另外两个蛊坛运到了江湖人经常出没的驿站门口。天亮以后，毒门整肃江湖的风声不胫而走。虽然因此需要面对其他各派的暗算挑衅，但苍耳子可下毒于无形这一点替冷家建立了强大的威慑，一时之间无人敢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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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狐翎感觉红月来了附近以后，她更加怀疑自己正照顾的灵体可能就是景阳。

　　心下焦急如焚，狐翎不顾自己的灵力可能枯竭，几乎一口气抽干了自己去救那灵体。待她从房间里出来时，景儿心疼地抱上去。从未改变过容貌的姐姐竟然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灵体吸纳着外部狐翎的灵力，直到三天以后才全部吸收殆尽。这三天，狐翎一直等在他的身畔，生怕错过了那第一眼。

　　“你...我...”灵体苏醒却仍然混沌。

　　“你是谁？”狐翎问他。

　　“我是谁？”

　　“你是景阳吗？”狐翎仍然不放弃自己的幻想。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灵体像观赏一个陌生的器物一样，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手脚、身体，还有那光一样在隐隐散发的灵力。

　　“啊——这是什么？”突然，他注意到身边伏着的另一个发着光的灵兽。

　　风狸恢复得比较好，跑到他面前来，委委屈屈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伙伴。”

　　狐翎见他真的忘记了一切的样子，放弃询问，反而去问风狸。

　　“你认得他？”

　　“嗯，伙伴。”

　　风狸和翳阳之间的往事，狐翎是知道一些的，但她不能确定风狸口中的伙伴是灵域中人还是特指的那个翳阳。

　　“那我呢？是伙伴吗？”

　　风狸想了一会，“嗯，伙伴。救了我们。”

　　“那他呢？他也是吗？”狐翎指向景儿问。

　　“不是。不认识。”

　　风狸的回答，加上它望向那灵体的眼神和毫无防备的靠近姿态，狐翎已经差不多能够断定：这灵体不是景阳。

　　希望再一次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好了，既然你不记得，就叫...胡仆吧！”狐翎怨念着为救他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我救了你，你要当牛做马地报答我，以后你就是我的仆人，照顾我和景儿...和这芳菲楼里的姐妹。听到没？”

　　“哦...”

　　“哦是什么意思？”狐翎越想越气，难以抑制地变得尖酸刻薄。

　　“好...好...”胡仆木讷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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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月虽极力克制着景阳送出的那一缕灵力，但它实在不安分的很。红月脾气不算是好的那种，若不是要靠着它救命，面对这般调皮的灵力，她该是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直接把它按在地上教训。

　　“红月大人，是不是您的灵力属性对它有什么影响啊？”小芯看着在自己手中就安分得多的灵力问。

　　红月也看出来了，只避不答话，想着这东西果然随主人——在哪里都可好，只自己这里不好。

　　“算了算了，任它折腾吧，我不管了。”红月不耐烦地在躺椅上躺下去，闭上眼安抚自己，“你看好它。”

　　“好。”小芯回答。

　　红月不知自己闭眼休息了多久。没有入梦，向欣也没能醒来陪自己聊天。她只任由着思绪里漂浮的全是景阳。

　　还好没有陷入太深，就被小芯的声音唤回了现实。

　　“红月大人，不好了...它...跑了。”

　　红月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直接接上小芯升到空中腾云驾雾地去追。最终，在一座芳菲楼附近不见了它的踪影。

　　她们来到地面，就在芳菲楼的门前。

　　“生面孔啊，美人~要进来坐吗？”楼中的姐妹招呼着门前的两个不速之客。

　　与此同时，狐翎在后院房中已经感觉到了迫近的月灵气息，她张开屏障将他们四个不属于人间的东西全都罩了进去，警惕着。

　　面对面前的娇娥，红月直直地伸手去探她的眉心——是人。

　　与小芯交换了眼神之后，她们决定进去坐坐。

　　狐翎将屏障张开以后，半晌过去都没有什么动静，她的心松下来大半。交代了景儿看好胡仆和风狸之后，她便出了那厢房去前厅窥探。

　　红月她们坐下以后依然在四处嗅探，只是这芳菲楼中残留了多样的气息，一时难以分辨出来。

　　虽然一时不见景阳的灵息，但这么鱼龙混杂的地方一定不简单，红月难得地来了想一探究竟的兴致。

　　狐翎虽与红月之间有着复杂的关联，但实际上百年来她们并未见过面。狐翎靠着气息分辨出红月来，见她并不似传闻中生得娇媚冷傲，面相骨相都与传说大相径庭。

　　狐翎已经遮掩了自己的气息，她鼓起勇气想近距离地看看能让景阳死心塌地、不惜永远离开自己的灵，究竟有着什么通天的神力。

　　红月见来她们桌前晃悠窥探的娇娥换了一个又一个，自己对她们的兴趣和她们对自己的兴趣不相上下。这不，又来了一个新面孔，这一个比其他的成熟一些，也有韵味的多。

　　“咱们芳菲楼接待过的男客不少，但像您这种女生男相的倒是少见。”狐翎观察着红月，她如无人般毫不遮掩自己的灵息，但这皮囊却不像是灵力所化。

　　“您好这口吗？”狐翎斟好了茶，伸手去抚摸红月的脸颊。

　　红月没有躲闪，都是女人，碰一碰没什么，况且只是向欣的皮囊......

　　“我好的东西，不知道你这楼里有没有？”红月顺势抓住了狐翎的手。

　　狐翎被抓得一晃神，差点让隐藏术露出破绽。

　　“不知，你见没见到一缕灵息飘进来呀？”红月毫不避讳地发问。她只当这是个调戏普通凡人的玩笑。

　　“灵息？”狐翎被问得心里一紧，挣脱了手，“那是什么呀？”

　　“就是这个！”原来红月利用坐着的时间已经辨出了灵息躲藏的位置，与这娇娥闲话正好趁其不备地一击即中。

　　狐翎顺着红月打出伤招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一缕似景阳、更似景儿的灵息朝后院逃窜。

　　“不要。”狐翎有些不明所以，但后院有什么她十分清楚，下意识地出言阻止终于引起了红月的怀疑。她注意到在自己喊出声以后，红月嘴角飘起了一抹笑意。

　　红月跟着狐翎追逐着灵息来到后院。只见那灵息像是成了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没了方向。

　　狐翎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它，只是眨眼的间隙里，她会神情担忧地望向其中一扇房门。

　　红月从刚刚确定她能够看到灵息开始就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眼前这位娇娥的身上，这等细枝末节自然也没有放过。红月直接发力隔空震开那扇房门，大概同时破坏了狐翎展开的灵力遮罩。

　　那灵息像是终于找到了方向，径直冲了进去。

　　“不要！”狐翎追了进去，再一次出声，只是比刚刚的语气里多了些绝望的意味。

　　红月和小芯随后赶到，即便见过了许多风浪，还是小小地惊讶于眼前所见。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人间风月场里竟然藏着这么多灵兽和灵体。

　　狐翎亲眼见到那一缕灵息钻进了景儿的身体，焦急地上前抚摸查看。确定景儿无伤之后，狐翎转身对着红月下跪。

　　此刻，她最怕的就是红月会带走景儿。

　　“红月大人。”狐翎说。

　　“呦，你认得我？”红月见状，顺势找了个凳子坐下。

　　“红月大人灵力强盛，不敢不识。”狐翎低着头回答，心里的紧张依旧没有松下，自己的身份...

　　“你倒是有本事，是用了隐藏术吗？”

　　见红月这样问，狐翎自知该来的总会来。她今日怕是躲不过，索性解开隐藏术，将自己的灵力显化出去。

　　“啪！”狐翎没有躲闪，在解开术法的一刻也预想了这样的结果，她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红月一巴掌。

　　小芯从没见过红月不言语一声就动手的样子，在她身后也被吓得吸了一口凉气。

　　“姐姐，你为什么打我姐姐！”景儿眼里含着泪水跑过去用无力的小拳头捶打着红月。

　　“景儿！”狐翎喝他住手，“姐姐不疼，没关系的。”

　　景儿委屈地跑回到狐翎身边，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一边哇哇哭着。

　　“记得姐姐教你的吗？”狐翎微微抬头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红月，“做错了事情是会受到惩罚的，这是因为姐姐曾做错过事情，所以没关系的，景儿不哭。”

　　“姐姐做错了什么？景儿陪着姐姐一起。”说着，景儿牵着狐翎的手，跪在了她的身旁。

　　“景儿？”红月终于出声了，“这就是景阳的那一丝灵蕊？”

　　“你知道？”狐翎感到不可思议，“我是说，红月大人竟然知道吗？”

　　“没想到你还真的把它培养成了...费了不少灵力吧？”红月问。

　　狐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摸不透红月对于景儿的存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是听话显然是知道景阳剥离灵蕊这件事的......

　　“当初景阳同我说完，也与你一样，挨了我一巴掌。”红月想起了当时的情形，“疼吗？”

　　“......”狐翎仍然不知怎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