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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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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热得要死。
老城区石头巷内,一群街坊正围在一起看热闹。
燕城电视台生活频道的《有事儿您说话》栏目,正在巷口这家调解纠纷。
院内,一位头发花白的微胖老大妈,坐在门台上哭哭啼啼。不嫌热,不嫌累。生生控诉了自己儿子五十多分钟。
“他昨天晚上已经把家里都掏空了!呜呜……还把我推了那么老远,一下就跌到地上了!胳膊腿已经不能动了!呜呜……我是真没有办法了啊!呜呜呜呜……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呐!”
节目出境记者花无缺,此刻坐在大妈对面,一边拿着扇子扇风,一边面无表情地听着。
这会儿下午四点钟,太阳还很毒。晒得她几乎虚脱了,耐心明显不足起来。
“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啊!我没法--”
“行了。”
大妈愣住,仰头看她。
花无缺垂眼问:“诉求是什么?”
“啊?”大妈继续愣住,泪珠还挂在脸上。
花无缺换了种问法:“想要我做什么?”
大妈反映了几秒,看看花无缺,再看看摄像,跟着吱吱呜呜地说:“我、我想让我儿子一家都搬出去住。”
“做不到。”花无缺略显无情,口吻也不温柔。
大妈瞬间一脸受伤,指着她的鼻子:“你怎么看着比电视上还凶呢?你不是专门对付坏人的吗?为什么这么对我一个老太婆啊?”
花无缺笑了,“阿姨,您是我做这个节目以来,遇到的演技最高的老年妇女。”
“啊?!”
“隐瞒郭先生不是您亲生儿子的事实,绝口不提房子即将拆迁的事实,还蓄意捏造昨晚郭先生把您推开的整个过程。”花无缺看着大妈,眼神中还带着点佩服。
“挺厉害啊,老太太。一来就对我进行情感轰炸,情绪裹挟,试图让我严重共情。”
“你!你--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个小姑娘怎么能胡乱说话呢?!”大妈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花无缺一脸平静,劝她:“谁一辈子什么作风,街坊邻居最清楚。别装。”
“你说谁装?!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儿啊?!我请你们是来帮忙的!你太过分了!我要投--”大妈“诉”都没说完,瞬间就晕,人不管不顾地躺到了地上,像死了似的。
花无缺低头看着她,一边继续给自己扇风,一边说:“您现在这个昏迷,昏得很没有意义啊。昏给我看吗?我是不在乎的。镜头都记录着呢,也碰不着我的磁。”
“……”
“这么热的天,会中暑的。就这么死了,房子可就都成郭先生的了。”
“……”
“没事儿呢,多看看普法节目,实在不行,去居委会找个人问问也可以。把儿子赶出去住,并不能剥夺人家任何权利。明白吗?”
“……”
“可以了,地上不烫吗?”
“……”
烫,当然烫了。
大妈后背都快着了。
三分钟后,大妈慢慢地睁开了一只眼,然后又奇迹般得睁开了另一只。看着,像是痊愈了。
花无缺见状,小扇子拿过去一点,也替大妈扇着点儿风,口吻非常和蔼:“诶,这就对了。有话好好说,有理好好讲,争做文明人。”
说完,不顾大妈恶狠狠的眼神,看向摄像,见对方比了个OK,她瞬间起身。
大妈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花无缺已经一个箭步来到阴凉处,猛喝冰水,狂扇风。
她这是给自己续了续航,然后才又慢悠悠地回到原位,伸手扶起还赖坐在地上的大妈。
边扶边用没有第三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这片儿有人,你要再敢到处乱说郭瑞一家人的坏话,搞那些龌龊的小动作,我找人弄你。也别想利用你那个老相好,让他也管好自己的嘴,不然下次抓□□的时候,他第一个进去,听见没?”
“!”大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这么漂亮的姑娘!如花似月的大姑娘!竟然是个混混?!
大妈气呼呼,怂蔫蔫,很想大声嚷嚷给大家伙听,可是这个花无缺说话的模样有点吓人,听着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而且,她居然知道老王!
再回想起之前,在电视里看见花无缺深夜勇斗街边恶霸的场景,大妈缓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不声张了。
于是,他们又录制了一番大妈“突然想通”了的片段后,调解顺利结束。
花无缺收拾好东西,跟门口看热闹的群众合完了影,带着摄像大哥刘超离开。
车上,刘超闲聊:“那老太太可真够坏的。知道儿子儿媳都是公务员,故意利用咱们闹大使坏呢。真是又蠢又坏。”
“嗯。”花无缺有气无力地瘫在副驾驶上,人晒虚脱了。
刘超看了她一眼,说:“我觉得你做这节目屈才了。”
花无缺拧开瓶盖喝了口水,笑道:“太抬举我了,混口饭而已。”
刘超摇摇头,半开玩笑地说:“说实在的,凭你这条件,真应该去找个娱乐公司试试。绝对碾压那帮包装出来的歪瓜裂枣。那钱可比咱这仨瓜俩枣挣得轻松多了。”
花无缺笑了,视线突然被前方地标大屏广告上的人吸引了目光。顶奢,顶级代言人。她看了一眼,移开视线,淡淡地感叹了一句:“明星也不好当。”
刘超乐出声来,下巴指着前方的巨屏,说:“我要是能跟这哥们儿似的,一年挣十几个亿,什么苦我都能吃。我听说单戎去年光税就交了一个亿!亿啊,那是什么概念?”
花无缺也没见过亿,不好搭腔。
刘超继续往下聊,刚升级为新手爸爸的各种酸甜苦辣,说不完也道不尽。
花无缺听了一路,晕晕乎乎的。
好不容易回到台里,刚一进楼道,就感觉到同事们的眼神跟平时有点不一样。一个个看着她,神情怪异。
花无缺纳闷地回到工位上,问旁边同样盯着自己看的詹圆圆:“怎么了这是?”
詹圆圆眨眨眼,咽了下口水,挪过来椅子,小声说:“我刚才就发微信给你了,你没看见吗?”
“我静音。”花无缺掏出手机,解开屏幕,人微微凝固。
32条微信消息,8个未接来电。
微信消息不用点开,预览就已经显示了满屏。
[你结婚了?!]
[居然跟单戎???!!!]
[是你吗?是你吧?!]
[我去!!!]
……
她人有点木,挑了一条点进对话框,一大堆新闻链接映入眼帘。
[大瓜:某单姓影帝疑似结婚!]
[惊爆:单戎已婚两年!]
[揭秘:单戎隐婚两年,妻子原来是她--]
[独家:单戎和妻子花无缺结婚照首曝光!]
[大料:单戎太太花无缺的独家揭秘!]
……
再点开未接来电一看,除了狐朋狗友外,“衰神”二字映入眼帘。
“热一,爆了。”詹圆圆贴心地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想让这个没良心的朋友看清楚一点,藏了这么大的秘密居然不吭声!!!
花无缺顾不得其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拿着手机快步出了办公室。
她来到楼梯间,按下“衰神”的名字回拨过去电话,对方好大一会儿才接。
“新闻看了?”衰神问。
“刚看见。”
“你在台里?”
“嗯。”
“十分钟车到西门口,见面谈。”
“好。”
花无缺折回去请假,王主任推推小眼镜,满脸笑容,态度跟以前有很大不同。以往见了她,首先是批评,接着还是批评。现在,人都会笑了。
“你这会儿要请假啊?”口吻异常温和。
花无缺有点不适应,干巴巴地回道:“有些私事要处理。”
王主任点点头,一副‘我都明白’的架势。
他理理自己的地中海,一改往常严苛、事儿多的作风,大笔一挥,很是贴心:“好,你先下班。要是着急的话,可以直接走,回头把手续补上就行。”
“……好,谢谢主任。”
“客气什么,快走吧。”王主任莫名愉悦。
花无缺一脸黑线。
出了门,她一边感叹着领导的性格突变,一边前往大门口。
西门是燕城电视台其中一个最不常走人的小侧门,人烟稀少。
花无缺刚出大门,两辆黑色商务车也恰好在路边停稳。
她走过去,一辆车门打开。
“无缺你好。”单戎的经纪人庄茜坐在第一排,微笑地看着她。
“你好。”花无缺上了车,发现单戎在后一排坐着。西装革履,神态轻松,坐姿放肆,占那么多地方,挤得旁边的助理大胖缩在一角。
见她上来,他也没什么反应,照旧一副下巴看人的模样。
德行。
花无缺心里骂了一句,坐正身体问庄茜:“需要我怎么配合?”
庄茜露出惯性的职业笑,口吻温柔至极:“是这样的。既然你已经进入了公众视野,就算我们再动用关系,也有顾不到的地方,你的私人生活可能会全面曝光,你要有心理准备。”
花无缺点头:“这我知道。别的无所谓,账要算清。”
“这个你放心。”庄茜笑。
衰神在后头冷哼一声。
花无缺当没听见,“还有别的事吗?”
庄茜清了下嗓子,似乎有点为难,“……因为结婚的事已经公开,所以……你们俩要住在一起。至少得等热度过了再说。”
“可以。”花无缺很痛快,“钱要另算。”
“是是,当然。这部分要求并不在合约里。”庄茜像是松了口气,随即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这是新合约,你仔细看看。”
花无缺接过去,飞速阅读。
一页纸,简单扼要把一切说得清清楚楚。
“所以,我现在还得负责应付他家里人了。”花无缺沉思。
庄茜:“是,毕竟是结婚。结婚……就有了公公婆婆什么的。”
花无缺继续沉默。
庄茜轻声劝说:“权宜之计,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花无缺低头看着纸,没吭声,盘算了一会儿收益,倒吸口气,“好。”
说完,她接过庄茜早已经准备好的签字笔,利落地写下自己的大名。
文件一式两份,协议圆满达成。
“现在可以搬过去吗?”庄茜微笑着问。
“可以。”花无缺明白轻重缓急。这一阵子,她怕是不能安生了。
“我得回去收拾一下。”
庄茜:“好,只拿一些紧急用品,其余的我让人帮你打包处理,可以吗?晚点我安排车去接你。”
花无缺摇头:“不用接我,地址发过来就行。”
庄茜考虑了一下,笑着应了:“那我们就不多待了,还有电影发布会要去。”
“好。”
花无缺没看衰神一眼,径直下车,跟着原路返回电视台,骑上自己的小摩托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