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
第四十四章 请你对我不客气。
早餐过后，云黛原本计划是开车回自己公寓拿上一些自制的修复工具再去机场，可这人一来，搅乱了她一切的计划。
在姚女士监工炽烈的目光下磨磨蹭蹭地坐上他的车，又在姚女士一脸热情的叮嘱下，默默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麻烦小黎送她到木心雅苑，再送她去机场。”
认命的云黛已经能够内心平静地接受这人的存在了。
斜视了他一眼，看他轻轻地笑着，嘴上还说，“不麻烦，都是我应该的。”
看看，多么明显的愉悦。
又瞥了他一眼，将他嘴角那抹明显的笑容尽收眼底。
看看，这人又在做戏了。
车开出一分钟，终于没了监工，有了自由，云黛才气鼓鼓地问，“你这样假装，假装成我朋友，看姚女士乐呵呵地围着你转，你一点都不愧疚，还很开心么？”
“为什么愧疚？云伯母很开心，我也很开心，小云，难道你不开心？”
云黛绝望，摇头晃脑，这人完全没有羞耻心，没救了。
“而且我不是假装，我也不是你朋友，我是你未婚夫啊。” 黎束在事实的边缘，恶趣味地打趣。
云黛噎住，看看，他还来劲了，说谎说得看起来直白又坦荡，这怎么开心得起来？这分明是在骗人，他怎么就丝毫不觉得愧疚。
还未婚夫？这人难道已经搞定了云老爹？云黛诧异地望着他，一脸的嘘唏不已，可是不对啊，父亲明明是让我听从心声。
“你还真的是名不虚传啊，手段真是够毒够辣，从头到尾全在演，还这么会收买人心……”
“难怪我会掉进你的坑里出不来，根本就不是因为我封闭太久，而是换谁谁都逃不过……”
“一会认真，一会挖坑，我终于见识到了世间的险恶，看来我真的要跟你好好学习学习……”
黎束静静地开车，听着耳边这一声声胆大到敢直接就扣在自己头上的这些莫须有的帽子，满不在乎地笑了。
“你不也一样……名不虚传？但你的确该好好学习学习，不然心理素质太差，总会被吓到。不过我看你现在的状态就很对，胆大包天敢说我，我想你应该是做好了心理建设。”
话落，车停在木心雅苑的门口，不偏不倚。
就是上次说他是……狗的地方。
云黛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在吓自己，推开车门直接就跑，没跑两步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还是轻轻地揉。
饶是知道他是故意的，云黛还是有被吓到， “你你你干什么，我可警告你，你再做狗，我就……就对你不客气了。”
黎束哼地一声笑了出来，挑眉给了她极致的暗示，“做狗？本来没想，不过……”
现在想了。
云黛感觉到他的脸再次变大，清清浅浅地在昨天他隔着拇指盖章的唇角处若有似无地啄了一下，如蜻蜓点水，有着极尽的克制和眷恋。
木质的冷杉香越发地清晰，像是夏日里的一抹清新与微风。
耳边同时响起他柔软的低音，“来吧，请你对我不客气。”
他在肆无忌惮地向她发出邀请的讯号。
来吧，请你来我的世界吧。
来吧，请你对我肆意妄为吧。
来吧，我会纵容你一切的一切。
云黛的心在跳，她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它在血脉喷张地跳。
她仿佛在心中听到了那里有海妖塞壬的歌声，是——余音绕梁。
她甚至能看清自己那颗心最后的结局，一定会被他——迷幻致死。
黎束跟着她，一路尾随，看着她佯装镇定地慌张上楼，开门，在房间里一圈一圈，从客厅到卧室到她的‘厨房’再到卧室再到客厅……
看着这只热锅上的小蚂蚁团团转，倚在门口的黎束笑了，她真的太容易被吓到，不敢再继续吓她，柔声细语地问，“你找什么，我可以帮你……”
“不！不用！你就在门口，我马上就好，你别进——” 话还没完，云黛就从余光里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进了门。
狗变狼，不过就是从门里到门外的距离。
云黛急匆匆地往外走，“我都拿好了，走，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这就走。” 看他没动，不明其用意，思前想后开口，“这次是家里，没房卡。”
黎束倦懒又漫不经心地问出一句， “没有别的要带了？”
像是监考老师作出最后的提醒，“名字写好了么”的意味，让云黛里里外外地检查，重重点头，回答得肯定，“嗯！没有了，快走吧。”
黎束的视线降至她的右手手腕，给出最后一点提示，“确定没有了？”
看着她仔仔细细又翻看了一遍，确定以及肯定地点头，鹿眼还做样子似的弯了一下，黎束眼里心里冰冰凉，她果然没有心。
直接给出明示，“你的如意呢？不带上么？我昨天都白说了？” 话一出口，不自觉地有点凶。
就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面露难色地，迫于淫威地转身回到卧室，嘴里还不停地咕哝，“凶什么？好好说话你不会？不愧是你……”
黎束听到她的抱怨脸色回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能再对她这么凶。
虽然不情愿，可迫于时间和他难看的脸色，云黛还是径直回到卧室，从首饰盒里拿出这只被搁置的玉镯，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戴上。
回到门口，亮出了右手手腕，话也说的气势汹汹，“哼！这次你满意了吧！戴上了你的玉，又背上了你的债……”
黎束看到她手上的玉镯，不止是满意，还有她话里佯装出来的凶，凶巴巴里还藏着隐隐的怂。不过后半句，黎束苦笑，以前究竟是给她留下了怎样的印象，能让她永远想到的都是自己不好的一面。
他从来不愿多做无谓的解释，但他这次不想就此了事让她继续误会，他及时认真地在做纠正，“小云，你误会我了。”
把所有对她的无奈一一倾吐，声音柔和，“我没有想让你还债的意思，我只是想看你戴上它。今天早上也没有想抢你牛奶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的哮喘最好还是不要喝凉的。还有昨天你说的我在故意设计陷阱，挖坑让你挑，这个我真的没有。”
他说得真诚也诚恳，让云黛将信将疑，默不作声。
只见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语重心长的像长辈，“你看看，你不止一次地误会我了，所以啊，以后你的小脑袋瓜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听我说话就好。”
云黛轻轻推开头顶上的手，不服气地暗暗嘀咕，来表达自己的不认同，“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是……”
“凭你总是想太多，凭你一直误解我，凭我不会再骗你。”
黎束的三个凭什么说得流畅又清晰，说得淡定且赤诚，说得云黛开始自我怀疑，认真思考，从头到尾，他做的事、说的话……
果然都很奇怪。
总是上一秒还是人，下一秒就立刻不做，她根本分不清楚他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心，哪句在做戏。
可他对自己说的话听起来又都像是真的，但除了那句追求，好像从来都是说得很隐晦，又像只是虚晃一枪，挖坑耍人，偶尔暧昧。
她看不懂他，却能很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变化，自己心里的异样，自己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云黛想，她栽了是迟早的事。
直到机场，云黛心神不宁地胡乱摆手跟他说再见，因为她知道，和他一定会再见。
黎束恋恋不舍地看着她，他不想说再见，永远都不想对她说这个词。
于是他对她轻轻地说出三个字，不止一次地对她说过的，三个字。
轻轻，也重重地，承诺着。
回到凌城后，一心修复古文物的云黛也开始三心二意了。她的变化黎束感受颇深，虽然只是Siri的有问必答的模式，但她偶尔也会回自己消息，会接自己电话了。
这个质的飞跃让黎束越挫越勇，心里有了点点希望之火，问候问得更加频繁。
她的变化让杜野也有所感受，因为偶尔在博物馆里碰到时，她终于也能够看到自己的存在，终于也给自己一个眼神了，虽然是悲戚的，幽怨的，眼巴巴也泪汪汪。
她的反应在杜野看来是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云黛一直搞不明白这位闷声最致命的师兄，平时不怎么熟不说，怎么就成了黎束的同谋。
这样的状态维持了三天，直到周三的傍晚，云黛出了地下室的门就见到这位师兄，还没等她换上欲哭无泪的表情，他就直接邀请了自己，“愿意和我聊聊吗？” 声音沉闷又清澈。
云黛点头，跟着他来到博物馆门口的一家咖啡店，两人都捧着一杯咖啡，两人都低着头，静默地谁也没有说话。
二人之间又回归到了那种无声的状态，云黛觉得尴尬，尝试开口，“师兄，你找我是？”
不知如何开口的杜野思索良久，最后终于有勇气，“师妹，或许你自己并不不清楚，但我……看得出来。”
我很清楚，因为我时刻在关注，但我不能，也不会直接告诉你我的关注，因为那是我的秘密。
“你对他，很不一样。” 他不知如何解释更有力，只说了这么简短的一句。
你的世界从来都是只有文物，身边人也只看重阮湘一个，能牵动你情绪的人可以说是几乎没有，所以从看到他出现在你身边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你对他的态度，很不一样。
云黛定定地看着他的脸没说话，只见他低下头，不敢再看自己，声音苦得像面前桌子上的这杯咖啡，“黎总……他也是一样。”
云黛很想问他怎么会知道他也是一样，可这个问题好像不必问面前的这个人。
云黛也想问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她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原因。
云黛笑了，笑得分外的好看和明亮，像一道温暖人心的光。
“我都知道的，师兄，谢谢你。”
其实要谢的还有更多，我都知道的。
可最该感谢的，就是你点醒了我，所以，其实他后来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不是故意的。
虽然他说的话一直都是真假难辨的，虽然他做的事一直都是奇怪可怕的，可是云黛愿意试着，也很想去信他。
不去深思，只想信他，就像他分别时对自己说的那三个字一样，【你信我。】
可是这颗心还是不安，因为云黛知道，是没有足够的信心，她想信，不代表真的就会信。
八月初，盛夏的海城，海边的城市湿润，遍地都是南方海风的咸湿气息。不过是一周没见而已，黎束觉得自己好像过分想念，一直在期盼。
这档文物综艺只差海城博物馆的两期文物没有录完，所以海城是他的最后一站，况且这两期故事线的录制场地也定在了海城，在海边取景，所以他更有了来这里的道理。
两件文物其中除了云黛要讲解的南北朝白釉炉以外，还有一件文物是魏时版画。这个版画是比较突出南方特色的一件文物，版画里描绘的是这个城市的传说，有关渔女的故事，而版画的这一期主题就是爱的永恒。
剧组拍摄的故事片段就是根据这个故事改编，其实很是俗套，黎束粗略翻看一下脚本。
一个仙女误打误撞来到凡间，开始对人间的生活产生了兴趣，在和平凡小伙子的相处过程中慢慢地爱上了平凡的人类，在生与死之间选择了爱。那男孩也历尽千辛万险，最后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了九州，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还造福了一方百姓，最后人们为了永远纪念，将女孩的雕像立于海中。
黎束也大致扫了一眼这期的几位演员，公司新晋小花周艺和影帝晋元搭，一切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他其实很久都不太关注艺人部的事情，所以对公司新签的几个艺人都不太熟悉，只跟晋元和剧组的摄制组导演问候一下，嘱咐几句就离开。
利用周末时间来海城参与录制的云黛一下飞机一眼就见到了接机口的他，白色的衬衫挽在手腕处，黑色的西裤也松散地落着，无一不透露着倦懒的矜贵。
他朝自己抬手，试图吸引自己的目光，其实他不用，因为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焦点。
云黛这一周里空闲下来就把心底事剖开，如今已经全部明了，所以她知道，见到他自己其实是开心的。可面上继续平静，因为她想试图了解他，想摸清他的态度，想分辨清楚他话里的真心。她想弄清一些事情，好足够可以去相信。
这段时间黎束虽然已经明确感受到了她的变化，但还是不能确定她心里真实的想法。他接到她，见到她，看着她一顶渔夫帽，米色长裙，灵逸又飘动，心里就已经被填满。
虽然她还是那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模样，但静静地陪在一边就很好，闲聊几句，也很满足。况且他暗暗下定决心，要对她柔和一点。
不再多加试探，他怕画蛇添足，他怕她被吓到，他畏首畏尾得太多。
云黛把行李放进酒店就直奔海城博物馆，讲解部分录制得也十分顺利，不到四十分钟全部收工。
等她走出门，就看见这人皱着眉头在门口打电话，好像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一个电话结束，紧接着就是另一个，一直没停。
云黛不好上前打扰，只得等在一边暗中观察，他工作时严谨冷漠得像台机器，和最初几次见他时的感觉很像，不过还是不同。
至于哪里不同，云黛说不上来。
思绪还在继续，他结束通话走了过来，“你结束了？”声音柔和，有人性，和刚刚打电话时的语气截然不同，
云黛轻轻‘嗯’了一声，眼含关切，“你还有事要忙？”
黎束点头，“剧组拍摄那边出了点状况，女演员晕倒了。”
云黛惊讶，“晕了？以前只是听说，但没想到是真的，原来现在的娱乐行业真的是高危工作呀。”
黎束冷‘哼’了一声，她不知道圈子里的猫腻，这个周姓女艺人明显是有自己的心思，黎束不便明说，转过头，从头到尾地看了云黛好几眼，迟疑地伸手拉过她手腕，“你跟我走。”
莫名其妙就被他带到拍摄地强行赶鸭子上架，云黛迷迷糊糊换完戏服才知道他的用意。
“可我根本就不会演戏啊。”云黛把他拽到一边，悄咪咪地说，“我也没学过呀。”
“你相信我的眼光，你的形象合适，而且现在整个剧组都在，只有你能救场。”黎束安抚。
云黛很想相信他，不动脑地相信他，可是这次她不能信，因为这可是严肃的大事，“不行的。”
“怎么不行？我说你行你就……” 黎束说得急迫，也理所当然。
“且慢——” 云·学究·黛重出江湖，开始上课。
“不可不就是不可，不行也真的是不行，任何一个行业都应该是纯粹的。”
“专业的事就该让专业的人来做，我很想相信你，只是演戏我不在行。”
“贵圈之事，恕我爱莫能助，你最好还是……另请高明吧。”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