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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依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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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警局还是老样子,苏简跟在白司故身后,一进门,扑面而来就是熟悉的气息,毕竟这里是他刚来这个世界上时,生活时间最长的地方。
虽说当时是以嫌疑人的身份在这里生活,但这次到来苏简心里却生出一股莫名的安心。
一路跟着白司故往席深办公室走,遇到面熟的人就打招呼,苏简几乎想不起来都是谁,但也礼貌的朝对方笑着。直到一个非常熟悉的人迎面走来。
闻超跟前面的白司故打招呼时,苏简就听出来了,他往旁边挪上几步,朝对方看去。
闻超看到他也眼前一亮,“小简?”
苏简朝他弯了弯眼睛,“超哥。”
闻超是上一个案件血瞳诡姿的受害者之一,虽然在苏简面前慢慢暴露血瞳诡姿的习性迹象,但一直也没有伤害他,并将他当亲弟弟照顾,就是有些婆婆妈妈的。
当时苏简知道对方感染了血瞳诡姿还很是担心,幸亏最后故队带着他们一起找到了应对血瞳诡姿感染的方法,否则真不知在那个案件中会有多少人因感染断送生命。
“小简跟故队过来玩吗?”闻超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苏简面前,两人身高差不多,他抬手拍了拍对方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苏简点头。
两人又或多或少聊了几句,苏简得知对方已经通过考核成为景城缉灵警支队的一员,打心眼里替他高兴,最后就在他们要交换微信的时刻——
白司故转头看着气氛融洽的两人,清了清嗓子,“闻超,文件整理好了?”
闻超似是没想到故队会问自己这个,愣了几秒才道:“还,还差一点。”
“嗯。”白司故说,“尽快整理,整理完交给我。”
闻超连忙应声。
苏简听闻手下动作也快了起来,嘴上也催促着,“超哥,快,我扫你。”
“好。”闻超手指快速点了几下屏幕,将自己的二维码摆到苏简面前。
“叮”的一声,扫描成功,两人挥手告别,谁也没注意到一旁白司故有些不悦的脸色,但他始终也没说什么,微微侧头把身后苏简装进余光里,待对方将手机重新塞回裤兜,视线朝向自己时,才继续往前走。
席深办公室很快到了,两人推门进去,入眼便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办公室设计了,模样古怪的大仪器在那边桌子上摆了好几个,窗外风吹的有些大,细细的树梢拍打在紧闭的窗户上,啪啪作响。
风被窗户隔在了外面,窗边桌上燃烧着的蜡烛丝毫没受影响,小簇火苗烧的又旺又直。
苏简盯着蜡烛看,一共六支,正燃烧着五支,剩下那支长度最长,跟其他几只比起来像没烧过似的,但棉芯是焦黑色的,根部周围的石蜡呈向下凹状,蜡烛烛身上也有一小段蜡油滑落的痕迹,不过已经凝固变成一道白色凸起的纹路。
不知是不是他眼花,那纹路中似乎掺着丝丝缕缕的红色。
白司故也看着那几支蜡烛,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话,是对着苏简说的,“去看看哪只蜡烛是你的。”
“嗯……不用看的,”苏简蹙着眉头声音低的近似喃喃,“我记得我那支是带着头像的。”他没见过自己的蜡烛,但现实世界遇到的那支蜡烛就是带着个镂空头像且凸.起用红线勾勒出的模样,不知这是否能作为一个线索提示。
“这支?”白司故走到桌前转了转六只蜡烛的烛身,里面只有一只画着头像,那头像眼睛占了整张脸的二分之一,很可爱,不知哪里格外传神,只要见过苏简的人都能认出这头像画的是他。
苏简看了眼那蜡烛点头,果真与那支一模一样,接着便说出自己的疑问,“那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蜡烛上有这个?”
这头像既然在自己签订时光交易时出现过一次,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他才与众不同,可究竟什么原因或者说什么条件导致了他得到这份不同?又一次,问题的根源回到时光交易上。
白司故摸了摸蜡烛的烛身,没说话。
“是因为我本该失踪但没有?”苏简猜测,“不对,小成现在明明也找到了……”
白司故想到什么,摸蜡烛的手突然顿住,“你觉得这六支哪支是周小成的?”
除去苏简那支特殊些的蜡烛,其他五支外貌只有长短不一,实在没有特征可以区分它们的主人,苏简盯着蜡烛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
白司故叫了声席深,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席深这才出声说话,“蜡烛被做过手脚,但具体做了什么手脚还看不出来。”
白司故:“嗯。”
苏简看了看六支蜡烛说:“故队,那支灭掉的蜡烛也是有烧过一段时间的,应该是烧着烧着遇到什么把烛火扑灭了吧?”
白司故:“第一次在山洞见这六支蜡烛时,全都是燃烧状态的,只不过快离开时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灭了两支。”
“灭了两支?”苏简很快抓住重点,“还有一支是之后被重新点燃的?”
席深规规矩矩站在一旁摇了摇头。
“自己重新燃烧的?”苏简不可思议道,“哪支?”
席深答:“画着头像的那支。”
苏简:“啊?”
白司故点头,“我接到你发来的求救信息,就连忙和绍刚前往青山,进山洞恰好看到六支蜡烛排成一排放在石桌上,不过当时是六支红色蜡烛,接着它们一个个褪掉红色,变为白色,其中只有一个蜡烛与他们不太相同,就你口中所说的那支属于你的蜡烛。”
“它与其他蜡烛一同脱落红色之后烛身就留下了这个画,”白司故说,“然后山洞外面吹进了风,把你的蜡烛和现在唯一一支灭掉的蜡烛一起吹灭了。”
苏简:“所以说,的确是我的蜡烛重新燃烧了?”
白司故:“嗯。”
“当时还有什么其他信息吗?有关蜡烛变化的。”苏简又问。
“和你同行的陈琦颖说蜡烛一开始是白色。”白司故道。
“没其他的了?”
“嗯。”
苏简哦了声,总结道:“所以现在如果猜测一下这个与失踪案可能相关的蜡烛有一套规则,那就是白色蜡烛燃烧变为红色,燃烧片刻后红色脱落变回白色蜡烛,这个时候蜡烛会呈现两种形态,继续燃烧或者灭掉。”
“还有一个特殊形态,就是带上红线条头像并且之后能重新燃烧,”苏简没看白司故,就望着窗外一直摇个不停的枝丫,“那……假设六支蜡烛对应我们失踪的六个人,变为红色就是开始,变回白色就是结束,最后的结果就是燃烧或灭掉,那燃烧和灭掉分别代表什么呢?”
白司故摇头,现在能推出这个的线索很少,大约还得看这失踪案的走向。
空气一下子陷入安静,只有窗外悉悉簌簌叶子碰撞的声音,倒是一旁一直没动静的席深出声打破这安静,“故队,我们的失踪案不只这一起,我觉得应该先找到那起失踪案是否与蜡烛有关。”
“还有一起失踪案?”苏简扭头看向白司故,眼睛微微睁大。
“王驰军失踪的那个案子。”白司故说,“下午我再去一趟那个树林。”说着就见苏简眼巴巴的瞅着他,“怎么,想跟我一起去?”
苏简猛点头。
“你刚退烧,下午应该好好睡一觉,今天如果恢复得好明天就可以回学校上课了。”白司故提醒他。
苏简:“我今天下午不睡觉也可以恢复得很好。”
白司故看着他,苏简也直视白司故的眼睛,他确实很想去,可能是因为回了学校就很难再见到白司故了,他想和白司故多待一会,能待多久算多久。
半晌白司故偏过头叹出口气,“好,先回家吃饭。”
苏简咧着嘴傻笑两声,和席深打个招呼就跟白司故往门口走,两人在警局同进同出,苏简总觉得有奇怪的视线在打量自己,隐约还能听到议论声——
“你看你看那个小男生!”声音激动的颤抖着,“是不是上次喊故队爸爸那个!……”
“两人长得不像啊……”
“你在想什么啊,又不是真儿子要什么像不像的……”
“……啊你不是在说私生子吗?”
“啧,故队怎么这么多年一直单身,为人也正直哪里来的私生子啊,你懂不懂,这叫情趣哇……”
“你跟我想一块去了啊啊啊,太配了太配了简直配我一脸血啊啊啊……”
断断续续的议论声并不大,但饶是这样,苏简依旧听的出对方言语中的激动,似乎是怕正主听到刻意压低了声音,激动的尾音声调都因压低声音而变得奇怪,而且内容……
什么玩意?他什么时候叫过白司故爸爸?白司故身边有别的小男生叫他爸爸???而且叫爸爸算是个什么情趣啊……
苏简心里想着就往白司故那瞥,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是听到没听到。
绝对因为他是直男才会如此在乎。
两人回到家就差不多中午了,苏简被安排过去看电视,白司故自己走进厨房。
听着厨房中乒乒乓乓忙碌的声音,苏简屁.股上就跟扎了钉子似的根本坐不住,干脆起身走了过去,他靠在门上看白司故,发现对方正坐在小凳子上择菜,“故队,我跟你一起择菜吧。”边说着边走了过去。
白司故抬头瞅他挑挑眉,“你会择菜?”
“会啊,”苏简心里还奇怪择菜有什么不会的,就又听白司故说,“苏小少爷在家竟然进过厨房?”
苏简:“……”
忘了。
“我,我见秦阿姨择过……”苏简视线往菜上飘,没敢看白司故,但他记得他现在的人设是个失忆的富家小少爷,这次漏洞有些大,是他“轻敌”了。
“嗯。”白司故从角落拎出个小凳子放旁边,“来吧。”
还好对方没怎么纠结,苏简暗暗松出口气坐到小凳子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择菜的画面很温馨,整个洋溢在宁静温暖的气氛中,苏简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原世界经历的种种,那时妈妈会把菜带着塑料袋一起放在地上,周围摆上三个小板凳,他们一家三口一人一个有说有笑择着菜。而现在自己却从那带着说笑声的画面中脱离出来,转向了这个奇怪的世界,每天都会有奇怪的随时要丧命的事情发生,那温馨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想到父母,苏简鼻子突然酸酸的,先不说他从来没离家这么久过,现在更是连家都根本回不去,在陌生世界的时间无限延伸,无望的不安和恐惧蔓延开来,还有对爸妈无尽的想念,一切的一切,最难受的根源还是他对此所有都无能为力,只能安静的等待并且接受与应对,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是未知的,能否与原世界再联系也是未知的。
“怎么了?”白司故察觉到对方明显低落的情绪,手下择菜的动作一停。
苏简忙道:“没,就,就想起最近学的课太难了,很累。”
白司故抬手用干净的手背蹭了蹭苏简翘起的头发,“累就休息休息,复读压力都很大的,不会的问我,我给你讲。”
苏简偏过头咳嗽两声,揉了揉发堵的鼻子,出口声音还是闷闷的,“嗯,谢谢故队。”
白司故起身把择好的几样菜全放进水池,就着水流哗啦啦洗着,“今天刚退烧,哪里不舒服要告诉我,好不好?”说着就偏过头往苏简那看。
苏简:“好。”
“身体不舒服可能会引起负面情绪的产生,如果心情实在不好,可以给我讲讲你因为什么不开心,总好过憋在心里。”白司故继续说。
苏简乖乖道好。
跟白司故吐露烦恼确实不错,但有关时光交易的还是先不说的好,苏简心中拎得清轻重,这种东西一说出去,先不说别人信不信,没准还能把他当神经病一样关照起来,那可真不怎么美妙。
当然,他也没觉得如果说出口白司故会不信,他的故队这么好,不会只给他回一个“不信”这个草率的反应,更不会把他当作神经病。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是对白司故太过依赖了。
每次遇到事情最先想到的就是对方。
苏简从小板凳上站起伸了个懒腰,往白司故身旁走去,“故队,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白司故转头瞅他一眼,“怎么?你还会切菜?”
苏简点头,“就是切的不太好。”
白司故正削土豆,顺手把削好的往案板上一搁,道:“切一个我看看。”
“好。”苏简拿了菜刀开始动手,先把土豆切成两半,再切片切丝,一系列动作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只是熟练度不高,最后的成品也有粗有细不太好看,苏简盯着那些土豆丝,艰涩道:“故队……”
白司故看他这模样没忍住笑出声,“切的挺好的,这东西多练练就好了,握刀姿势还挺正确的,我一开始还担心你切到手。”
苏简嘿嘿笑了两声,往旁边站了站,白司故接过他手里的刀开始继续切。
与苏简不同,白司故切菜简直就像表演,就刷刷刷擦擦擦,好几样菜都变成了将要进盘的形状,对方结实的手臂也一直在苏简眼前晃个不停,上面因用力暴起些青筋,带着荷尔蒙爆棚的力量感。
苏简舔舔嘴唇,喉咙没由来的一阵干燥。
他今年十八岁,之前的十八年里都没有早恋过,是到该找女朋友的时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