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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沉砂旧影(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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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没有幻想过御剑飞行,若是脚踩飞剑,名山大川大好河山还不是近在咫尺。但在测试灵根之后荆虹影也就断了修真悟道的想法。
原因无他,砸了门派里传承多年的石碑,碎裂的石碑还伤了人。这样一看,哪个派都进不去了,多半得先去趟戒律堂再转思过崖,搞不好还要被扫地出门。
但事情好像又不是这么发展的,她站在聂姜的飞剑上,忍不住向下瞄了一眼。云海茫茫环绕着山峦叠嶂,再向下就是万丈深渊。
她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又不着痕迹地往里挪了挪。
“掉不下去的。”聂商温润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让她不禁对这位小师兄多了点好感。
“因为我要掉下去了。”他面上仍是带笑,顺手指了指已经半只脚在外面的他自己。
荆虹影表情凝滞在脸上,笑和不笑感觉都不太好,只好低头看飞剑。
这把剑材质不错,不知道现在开始磨,到目的的能不能给它开个洞出来。
聂商自然是不知道她盘算什么,见她不答话也不再为难,给聂姜传音入密,问道:“阿姐,这究竟怎么回事?”
聂姜面上表情不显,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荆虹影的每一步都走在她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
但最令人费解的,还是荆虹影放弃另外四峰,选择来已经荒废已久的建派真人这里清修。难道对这位建派真人崇敬已久?还是这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藏?
不过自家师父的态度也是奇特,居然就这么允许了,按说这里大小也该是个禁地才是。
聂姜心中想法依然百转千回,但面上依然不显,沉吟了一会,好心传音给自家胞弟:“师父他们都没有再追究,我劝你就别再想这件事了。”
“而且,人还在我们身后站着呢,这样当面议论,若是被她听了去该如何是好?此事休要再提了。”
聂商想了很久,还是放弃,“算了,阿姐你说得对,弟子千千万,总有几个性子怪的。”
随后不着痕迹回头看了一眼,“但是这位怪得有点太出奇了。”
……
大约一炷香时间,飞剑到达了目的地。
三人从剑上下来,聂姜叹了一口气,道:“真的要在这里吗?若是你反悔了,还可以传音给我们。”
荆虹影客气言语了几句,终于将二人送走。
不怪聂姜叹气,这里长得实在不像是一个修真门派,反倒更像是遗落多年的古遗迹。高耸入云的古树遮天蔽日,仔细看去大部分已经变成枯木。
稀疏的阳光从逼仄的树间罅隙中挣扎着照进来,导致了这里的草丛长得十分随意,密一丛疏一丛,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这里巨石林立,高矮不一,青苔遍地。还有几块巨石拱门,上面刻着难以辨认的古文字,不时闪闪发亮。
再往前走走,有一条不知道发源地的溪流匆匆而过,溪水打着旋撞击着岸边的石头。有活水,证明这里并不是死地。
这里虽然破旧,但仍有居住痕迹,毕竟每代总有喜独居的长老弟子隐居此处。
刚刚的乱子实在是结结实实帮了自己一把。记忆虽然混乱,却也知道这座大派正是毁灭于男女主之间的内斗。
既然这座门派后来免不了覆灭,自己当然还是少掺和这些事,随意找一个山头缩着得了。
再往前走景色忽然变化,步入一片幽篁之中,此时有风吹起,竹林涛声,好一片隐逸之地。
这里远离纷争,应当是个好去处,若没有刚才的事,只怕还来不了。送走聂氏二人之后,荆虹影在竹林里寻了处还算坚固的屋子,简单打理成可以住人的样子,便去简单查看一下四周。
不久便天黑了,几里外的几座屋子次第亮起了灯光,看材质,夜明珠和油灯皆有。看到这,荆虹影稍稍放心,在窗边坐下。
她选的屋子刚好在一处浮空岛之上,距离月亮极近,好像伸出手去便可以摘下它。
被月色蛊惑,荆虹影看了一会儿之后,真的伸出手去,想要碰触一下。
“安顿好了?”识海中的声音适时响起。
荆虹影有点意外,仿佛烫了一下一样飞快收回手,随后答道:“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声音带上了一点歉意,“抱歉,我试了许多种办法,还是没办法离开,并非有意叨扰。”
荆虹影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摆了摆手道:“我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帮我混过灵根测试那里呢。”
“此事不敢冒功,你能通过应当是仰仗你手上那枚镯子。”
荆虹影抬手看看,那枚几近透明的镯子依旧停在左手上,在跳跃的灯花下显得好看了许多。
谁能想到如此不起眼的镯子,竟能生生伪造出灵根来。
“说起来,上次被打断了,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裴清勉。”
“清正勤勉,好名字。我叫荆虹影。”
二人互换姓名之后,安静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夜深了,屋内的烛火有些不够用,荆虹影起身拿起剪刀,将烛火剪了剪。
室内亮了一些,但仍然不如室外一轮圆月。荆虹影四处看看,拿起一条板凳,一根木棍,推门出去。
“奔波了这许久,终于能有闲暇赏月了。”荆虹影看了一会儿,道。
“确是月色难得。”裴清勉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说完这句,两人之间陷入了难得的寂静,荆虹影也不强求什么,毕竟二人也不算太熟,强行找话题也难免尴尬。
“左侧好像有人。”裴清勉出言提醒道。
荆虹影回头看去,只看到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没多想,“可能是哪位同门在练功吧。”
话音刚落,另一位红色身影也一闪而过,荆虹影赶在她回头的瞬间看清楚了脸,又是容惊弦。
“这……不会是巧合吧。”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怎么说?”裴清勉适时问道。
荆虹影不好向他说自己知道剧情的事,懒得多费口舌,便避重就轻道:
“我跟她性格不合,她也来了这里,我就待得不安宁了。”
说罢,她收拾一下身上的东西,起身就要跟上去。
“不是性格不合吗?”裴清勉有点好奇。
拔出萝卜带出泥,撒一个谎就要用下一个谎来圆。荆虹影捏捏抽痛的眉心,答道。
“前面还有个神秘人,我得看看他们在搞什么,热闹还是要看一下的。”
刚刚虽然没看清那个神秘人,但她总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八成在哪儿见过。
……
白衣戴面具的身影停在一处山石之上,开口问道:“姑娘尾随我已久,所为何事?”
容惊弦闻言,扬起脸,冷声道:“我才要问你,阁下何人,闯入此地,所为何事?”
白衣人丝毫不恼,“姑娘可是这里的守卫?”
容惊弦皱眉,“不是。”
“那是这峰的修行者?”他又问道。
“也不是。”
嗅到了猎物上钩的气息,他在面具后面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那姑娘为何要趟这趟浑水?”
此时,相隔不远的一处茂密的苍松之下,荆虹影躲在后面看着这一切。
“戴面具的那位像是在拖延时间。”裴清勉忍不住评价道。
“因为他打不过容惊弦,想用这种方法把她绕进去。”荆虹影这时已经看出蒙面那人的身份,不是萧令均还能是谁,蒙上面,但还穿白衣,个人风格有些过于突出了。
不过他来这里做什么?心心念念想躲开他们,结果误打误撞反而凑齐了。
“那你看成功率多少?一半一半?”裴清勉饶有兴致问道。
“基本没有。”荆虹影言简意赅。
话音未落便是一声长剑出鞘的铮鸣声,容惊弦懒得听他狡辩什么,也不想潜心思考他话里话外的弯弯绕。看着可疑,又不愿意报出来意,擒下来交由门派发落便是。
白衣蒙面人见文斗起了反效果,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祭出拂尘,堪堪架住奇袭而来的剑刃。
他的实力明显短容惊弦一截,因此只能且战且退,三十招之后已经有些慌乱。
“他们什么修为啊?怎么跟常世打架一样,不用仙术吗?”荆虹影忍不住问道。
“刚入门,尚未引气入体的话,可能还是带一点常世武术的痕迹。”裴清勉耐心解答道。
荆虹影突然回过神来,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门派里那些人该不会以为她来这里是想要突破境界的吧?所以才把这两位有望突破的人也打包送过来。
但看容惊弦的样子,好像不是自愿来的?萧令均倒是一副心怀鬼胎的样子,不过他看什么都像是有所图谋的样子,倒也不新鲜。
“大事不妙。”
荆虹影从未听过裴清勉这个如临大敌的语气,连忙把目光转回去。晃神间,那边二人的斗争还没有分出胜负,但也快了。白衣人不知从哪儿抽出一张符咒,点燃后便朝着容惊弦斜着飞过去,被她挥剑横劈到了另一处。
“怎么了?这不是还没分出胜负吗?”
“那个烧着的东西,朝着你住的竹林飞过去了。”
话音未落,冲天的火光从竹林深处燃起,正是她住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