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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色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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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番外·色相
没想到白羊宫里有这么大的空间。
我跟在贵鬼身后，走在漆黑空荡的长廊里。墙壁上的烛火随着我们的前进次第点燃又次第熄灭，始终将我们的身影笼罩在烛光之中。空荡的脚步声在长廊里回响，我有些害怕。
“还没到么？”我忍不住拉着他的衣袖，轻轻拽了拽。
贵鬼不说话，我们转过一个弯，在一扇沉重的门前面停了下来。
“就在里面。”
大门后面仍旧是一道长长的走廊，不同的是长廊的墙壁上不再是空荡荡的。一幅一幅的画像，沿着长廊的两侧墙壁挂了一路。贵鬼关上门，引领着我继续向前。
“墙上挂着的，是历代的白羊座黄金圣斗士的画像。”
人数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贵鬼走得很快，我也没办法把那些前辈们的面目看得很清楚。大约走了上十分钟，贵鬼停了下来。
“最后一幅就是。”
我走上前去。
贵鬼是容貌端正英气勃发的美男子，和他的前任、上前任都不一样。上前任白羊宫、帕米尔和北海公爵、前任教皇陛下史昂大人是太阳一样耀眼的美男子，你看着他，能感受到奔腾的热力和锋锐的气息；而前任白羊宫、现任北海公爵穆先生，则是一位温文优雅的美人。
“这画像有几分像？”我好奇地问。
“七分吧。”贵鬼看着别处，有些心不在焉。
穆先生的五官并不出众，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有种奇异的魅力。这是一个能让诗人想起长河落日大漠孤烟、能让画家想起月夜繁星流水、能让嗜血的人感受到血的温热、能让嗜酒的人感受到酒的芬芳的美人。
我站在画像前，久久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想看他的画像？”贵鬼问。
我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
“没什么，我们走吧。”
“你一定有事，说给我听听看？”贵鬼神情严峻。
然而我想起了圣域里流传的，斯坦罗斯先生和他不快的传闻。
我们确实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我不想让他参与我的私事。
回程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询问着穆先生的情况。贵鬼的回答始终很简短。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但是不想说。我也不好追问。
走出白羊宫，我伸了一个懒腰。
天气真好，据说明天后天也是晴天。
这样好的天气，正适合于赴约。
“谢谢你的帮忙。”我对贵鬼挥了挥手，“我先走了。”
“等等！”
我在台阶下面停住，诧异的回过头，贵鬼似乎是想要追过来，但还是硬生生的停住了。
我睁大了眼睛，探询的看着他。许多人说我的这个表情非常动人。
“他以前是教皇陛下的情人，后来他主动离开，这才和沙加在一起的。”
我点点头：“的确是倾倒众生的美人。”
“沙加很爱他，他对你不会认真的。”
我扬起脸对他笑了笑。我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和他见面。是他主动约我的。他的电话打过来，客气得令人不敢相信。他说，你好，你是瞬么？我是穆·轩辕，如果不忙的话，我们找个时间见面吧。我当然答应了。我说，好啊，在哪里见面，您定好了。
结果见面的地点就定在伯明翰。时间是明天下午两点。
这个生平只被别人争夺的美人，现在也必须要和别人争夺爱人了。只可惜美人不是越资深越有价值的。我不是一定要和沙加在一起，但是我现在不想和他分开。他现在愿意和我见面，愿意和我通电话说心事，这谁能拦得住呢。
我准时到达了。在大厅里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位传说中令两位黄金圣斗士着迷的前任白羊宫大人。
好啊，美人啊美人，我要好好看看你了。
走近之后我吓了一跳。
这确实是画像中的那个人，但是却和我曾经预想过的完全不一样。他的外表看起来并不衰老，只不过像普通人三十多岁的模样，可是他的内在却又衰老又虚弱又疲惫，好像我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捅翻在地。他穿着灰色的毛衣和米色的外套，但脸色看起来并不好；虽然仍然贵气逼人凛然不可侵犯，但眼睛却显得有些混浊。
他抬起视线看着我，微微一笑举手示座。我注意到他额上深深的抬头纹。可是他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我在他对面坐下，仔细地打量他。看得出他并没有经过刻意的修饰，衣着简单，指甲也没有修剪光滑。
确实是美人，但却是一个老了的美人。
“穆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他用吸管搅动着面前的柠檬水，“只是想见见你。”
我决定放弃防守主动进攻。
“您是要来和我说斯坦罗斯先生的事么？”
他目光微微垂落。
“算是吧，但也不是。”
“斯坦罗斯先生他是很爱您的。”
很奇怪啊，在这个人面前，我忍不住想要摆出一副高姿态出来。他微微一笑。他的笑容让我想到了秋日的阳光。
“我们今天不谈他。我只想见见你。”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神情必定透露了我的想法。他问：“你多大了？”
他的语速不快不慢，声音略微沙哑，但听起来非常舒服好听，元音饱满，辅音清晰。
“十六岁。”
“真是个孩子啊，”他的眼睛是碧绿的，在背光的地方呈现较深的绿色，随着说话，我看到了他唇边的法令纹，“你现在住在哪里呢？”
“圣域。”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个人虽然没有用命令的语调，但却自有一股威严一种引力，让你不能拒绝。
“我听说你还有其他几个师兄弟？”
“他们也和我一起在圣域。”
我虽然嘴上回答得不慢，但心里却有些狐疑了。
这个人，打电话约我出来，就为了问我这些事情？
他难道不想告诫我，离他的伴侣远一点？
他难道不想嘲笑我，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呢？
他难道不想夸耀他的权力和影响力，威胁我要让我好看？
我打量着他，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整整一个下午，我们交换着并不热切的谈话，说来说去，一句都没有说到沙加的身上。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发问，然后带着宁谧的微笑看着我说话，或者回答上一两句。这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太阳西斜的时候，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对我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了。今天下午我非常愉快，希望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后面的几天我一直惴惴，害怕会有什么沉重的打击会落到我的身上。传说中的穆先生曾经立下显赫的功绩，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如果他要整我，会不会不费一根小指头的力量就能做到？我想给沙加打电话，又怕露出马脚让他起疑。
和穆见面这件事，我不想让沙加知道。我不能让他感到我是一个心机深重的人。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和贵鬼讨论这件事。贵鬼听我大体讲述了见面的经过之后也陷入了沉思。
“他真的没有问你沙加的事？”
我点点头，但又忍不住追问：“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了解他吗？”
贵鬼也摇头。
他比我们年长许多，这么长的年龄跨度，他的心思我实在堪不破。
这个疑惑一直到后来都没有解除。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他的面。许多年以后，当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沙加却仍然对我的种种不曾言明的示好和亲近熟视无睹的时候，我曾经问过沙加这样的问题：
“穆先生，传说中他是个倾倒众生的美人。真的么？”
沙加的目光顿时飘散开来，看着空中不可知的某处，他说：“这很重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