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一舞倾城》墨卿研

39、第三十四回

　　欧阳明日是被窗外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唤醒的，他缓缓睁开双眼，因有些不适应透窗而入的阳光而忍不住抬手去挡，却在伸手的瞬间似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欧阳明日茫然转头，目光落在睡在身侧的男人的脸上，此刻鼻尖挨着鼻尖，距离不过一指，呼吸纠缠，喷薄出的热度似乎绵绵不断的蔓延到自己脸上，像灼烧一般的热辣。

　　他微微撑起身，仰头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事太过突然，他得好好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比如，旱魃是怎么回事，萧毅值不值得相信，再比如——自己是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这个人面前放松警惕……

　　在这个人心险恶的江湖，褪下伪装和防护的外衣，会很危险。犹如万丈悬崖之上走钢绳，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所以，这种类似由人掌控的感觉令他十分难受。

　　唐莲这个人，他还是尽量远离的好。

　　欧阳明日看了床上安静睡着的人一眼，无声吐出一口气，袖袍一扬，牵出一缕微风，轻轻稳稳地坐落在轮椅上，出了门。

　　直到房门被带上，发出轻微的嘶鸣，唐莲才动了动睫毛，掀开眼睑，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浅浅地勾了勾唇角。

　　欧阳明日先在寒小玲的带路下去了趟富水村，调查旱魃一事。

　　富水村东头有个很大的土坡，是村民埋葬亲朋的地方，由于此地小贫瘠的村民不太讲究厚葬，是以死者家人多数只立木牌不立墓碑，更甚有寒老头那歪七扭八的木牌就在一座座杂乱耸立的坟包中异常显眼。寒小玲急忙上前捡起木牌，拂去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想起昨晚的遭遇，又渐渐红了眼。

　　欧阳明日拍了拍她的肩作无声安慰，催动轮椅到坟茔前，打量着这座小坟，坟头已被涸水村的人挖开，里面一小片潮湿的泥壤散了一地，周围的泥土却很干燥。俯下身的瞬间，鼻尖可嗅到一股腐肉似的刺鼻味儿。
　　欧阳明日心下奇怪，折过一根小枝杈翻了翻土层，拨开后的湿土亮晶晶的，散发着更浓烈的腐臭。小玲刚要凑上来就被刺激的后退几步，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泪眼汪汪道：“这是什么？好臭的味道。”

　　“尸油。”欧阳明日扔了树枝，挺起身低声解释道，“是有人故意撒在你爷爷坟上的。”

　　尸油含水，浇在地上，即可造成土湿的假象，而处处散发着尸体腐臭的坟坡自然变成了掩护尸油气味的场所。若不是那亮的太过耀眼的色泽，常人的确很难区分开来。

　　小玲并不笨，一愣神间就明白过来了，愤愤说道：“一定是张老三他们嫁祸的，平时就和我爷爷合不来！连我爷爷走了都不放过！我要去找他们算账！”

　　欧阳明日来不及拉住，小姑娘就跑远了，只得无奈摇头跟上。
　　早秋的晨，有些清冷，丛丛荒草杂乱五章的摇曳，像是发泄着对此处无人问津的郁闷不满。
　　轮椅碾过的地方，轧出两行浅浅的印记，除却车轮滚动的轻微呻吟，四周一片死寂。
　　倏然，一阵寒风吹过，坟后有什么东西“哗啦啦”地响。

　　催动滚轮的双手突然停下，欧阳明日循声回头，正看到寒老头的坟头后下角压着一块石头，下面是一叠符纸。石头不算大，轻轻一推就可以滚动。

　　欧阳明日拾起符纸细细查看，一叠叠纸张在风中不断摆动，给人一种活物的错觉，上面画满了弯曲细碎的古怪符号，带着最原始沉重感，邪气得很。他却越看得，渐渐收紧了眉，毫不迟疑地将符纸收进衣袖。掉头离开这片荒地。

　　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小玲终于意识到自己落下了她的救命恩人，便红着脸站在原地，直到欧阳明日跟上来。经过欧阳明日的劝说，小玲终于答应先跟他回去处理好爷爷的尸棺再说。

　　两人刚踏进客栈大门，就见唐舒淇和萧毅正在一楼闲打牙磕。一抬头见到他俩，直接拉过来就餐。

　　欧阳明日目光朝四周转了一圈，落到唐家总管身上，犹豫了一下，不紧不慢地问道：“唐莲人呢？”

　　唐舒淇正和一只蟹黄包努力奋斗中，美滋滋的嚼啊嚼，听到这句话，平时被打压太惨而对唐二少爷的怨气源源不断的他两眼一翻，“谁知道呢，哼哼，肯定是路遇不幸意外葬身了！”

　　“你说谁路遇不幸？”语气极轻极淡，仿若飘浮的云雾，下一秒就消散在空气中。

　　对方的声音自然是很好听的，但唐舒淇却被话语里冰冷的温度打了个寒噤，打完后浑身还是凉飕飕的。定睛一看，“嗝”一声，咬到一半的蟹黄包这么直直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唐莲一双冷目射向他，云淡风轻地继续道：“还意外葬身？嗯？”
　　唐舒淇觉得自己就好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不得还手。TAT

　　欧阳明日看着唐总管可怜兮兮的傻样，忍不住翘起唇角。

　　唐莲在不经意间捕捉到的对方表情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意外和惊艳。

　　他是不爱笑之人，他也是。然发自真心想笑的时候，对方清浅的面容仿若瞬间绽放的花，开得璀璨夺目，和着眉间那枚纯净的朱砂，印染出绝世风华。

　　于是此时没人知道，唐家二少的心中作出了一个决定——要更加严厉的摧残自家表哥的心神与意志。
　　于是唐总管也不知道，为何自此后，他陷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生不如死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