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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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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悠哈哈大笑:“欧阳明日,你我若非立场不同,唐悠定当交你这个朋友。”
欧阳明日扬唇:“谁说立场不同就不能交友?”
唐悠沉思片刻,将龙莹果抛给欧阳明日,摇摇头一脸惋惜:“我不能要你的命,我得为他着想,这东西就当白送你了。”
欧阳明日眼含笑意:“如此谢过。”
夜色寂寥,小楼被月光笼上一层轻纱。
一桌一椅,一人一酒。
对月独酌,举杯望天。
欧阳明日刚为一舞疗完伤从里屋出来,就看见这样一番景象。
“阁下莫是在借酒消愁?”滑动轮椅来到院中人面前。
唐悠叹一口气,眼里已有三分醉意:“可惜——借酒消愁愁更愁。”
唐悠望着牌匾上“听雨榭”那三个狂草字,嘴角微撇,道:“知道吗?他自小就爱听雨,因为那是他母亲最喜欢。他从来不会错过每一次下雨的机会,小时候总爱在雨里玩耍,长大后站就在窗前看雨,有时候一伫立就是好几个时辰,只有那个时候,他才安静得能令人忽视。”
欧阳明日不答话,认真聆听下文。一舞的过去他知道得太少,结果才发现,原来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或许是因为喝醉了酒,唐悠并没有平时看起来的那么冷淡,且毫无芥蒂地将心事讲给明明是自己的敌人听。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恨他的。”唐悠自弃嘲讽,“我是正统的大少爷,他仅是爹在外跟一个女人生的私生子,凭什么从小众人的眼光就绕着他转?!他真的很幸运,有上天的宠爱,有爹的疼爱,有各位长老和伙伴的关爱,我却拼了命也得不到!”
“而你毁了他!”欧阳明日说得毫无感情。
“没错,哈哈,我毁了他,我毁了一个神话……”唐悠放声大笑,声音渐渐减小,盯着欧阳明日道,“可是,毁了他的不止我一个,还有你,欧阳明日。”他的目光飘向远方,“你不清楚他那时多么高傲,总是目空一切,仿佛任何人在他眼中都是无形的,完美得让人无懈可击,你却是他惟一的弱点。我只不过利用了这一点而已。”
“可那有什么用?”他自弃地惨笑,“我赢回一切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直到他离开后,我才发觉我错了,但对他造成的伤害总归发生过,再也无法弥补。
“那家伙性子太倔,人很容易走极端,须知过刚易折,这不是好现象。”
“所以——”唐悠转过头凝视他,眼神清明:“无论如何请别伤害他。”
欧阳明日眼中眸色加深:“我知道。”
当一舞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熟悉的枕头,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气味……还有面前熟悉的金影。
一舞乍然清醒,微微坐起身子,陡觉人精神不少,扶额环顾四周,像是想起了什么,身形一震,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他缓缓低下头,轻轻抚摸着雕刻着精致纹案的床沿,低声问道:“这里是……”
“唐门,听雨榭。”欧阳明日静答。人有时总要逼迫自己去面对过去的往事,尽管会感到疼痛,但他……不想瞒他。
一舞抬头,一缕黑发垂下眼角,衬着苍白的脸色分外魅惑。他侧了侧眼,漆黑的亮眸盯住欧阳明日一会儿,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戏谑道:“明日,怎么好像是你出了事似的,这么担心我?”
“嗯。”欧阳明日淡淡答道,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妥,而一舞却惊异地瞪大了双眼,那双亮晶晶的眼底满含欢喜,不确定地问道:“明日,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担心你,很担心。”欧阳明日并不否认。两个男子何须像个大姑娘一样别别扭扭?喜欢就是喜欢了。是的,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无可自拔地陷入眼前这人无声的温柔中,仿佛是无形的情锁,终究要套牢住他们。
“那……明日……”一舞笑得一双凤眼如柳叶儿般弯弯,更加得寸进尺,道,“你可,你可曾对我……”
欧阳明日微微一笑,回道:“生比翼,连枝愿;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一舞眼中的笑意更甚,却慢慢的红了眼。随即心底涌上一股辛酸,浮华游世多少年,他终于如愿。他倾身上前,张开双臂缓缓抱住欧阳明日,将他圈入自己的天地,叹息道:“明日啊,你可知这句话我等了多久……”
“不会再让你等了。”欧阳明日轻轻说道,一对微蹙的倦眉浅浅舒展开来。
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而我却依然相信这个世界永远那么美好,我放下了尊严,放下了个性,放下了固执,都只是因为,我放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