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男主上位手册（重生）》宋如意

27、得意

　　四月十六，顾九瑶的生辰，也是举办还政大典的日子。
　　这一天的天气也很好。阳光晴朗但并不酷热，有徐徐的微风，东边还有微紫透粉的早霞，召示着今天是个好天气。
　　这一天的早上，顾九瑶早早的沐浴更衣，在金枝的服侍下换上繁复的大典吉服。
　　举办还政大典是得去京城郊外祭祖的。
　　顾九瑶坐上龙辇，身后的队伍浩浩荡荡，既有平日里顾九瑶上朝时天天见到的熟悉面孔，又缀着平时驻扎在京郊的御林军队，夹道还有前来观礼的玉京百姓，他们是被搜查过后才准许前来观礼的，为了控制大典的现场和保障安全，所有前来观礼的百姓都必须是安全和真心前来观礼的，报名的百姓很多，真正能够出现在大典周围的不过十一。
　　他们瓜果盈车，打着横标与横幅，胆大的还唤女帝的名字，只求顾九瑶一顾。女帝登基之后做了不少好事，但荆州王一案真正为这位年轻的女帝打响了名声。
　　顾九瑶朝着所有的百姓招手、微笑，她并不是一个传统的严肃皇帝，深知得民心的重要。
　　黄色龙旗上正中绣着红色的典字，四周则绣有龙纹和莲纹。
　　乐鼓声只有钟磬，钟声雄浑，磬声清越，其他的乐器在今天的大典都显得太过轻佻。
　　大典的仪式各项都有典故可考，纷繁复杂，即使顾九瑶已经再三删减，除了不可避免的唱礼之外，最终还是保留了三项。
　　大典的第一项程式是顾九瑶站上祭台，诏告天地祖先，今日她顾九瑶已经成年，将要重持江山权柄，兴龙兴之政化，还于政务，掌于社稷，成于万民。
　　顾九瑶的声音并不太大，但奇异的有一种吸引力，全场都安安静静，让这个柔和的声音传遍祭台下的每一个角落。
　　她的背后，供奉有大曜几乎所有先祖的牌位。
　　她的面前，是所有爱戴和信任她的大曜子民。
　　她向天、向地、向她的祖先和百姓郑重允诺，语气分明柔和，但其中的分量之重，却压得仿佛整座玉京城都震颤了一下。
　　每个人都神情肃穆而虔诚，他们是真的相信，相信这位年幼的女帝，将带领大曜，带领他们，走向更好的明天。
　　明染作为顾命大臣之一，也换上吉服，站在与顾九瑶几乎最近的地方，面露欣赏，心里还有一丝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这就是我的瑶瑶啊。
　　顾九瑶若有所察，朝明染的方向投了一眼。
　　这一眼，似乎藏着星河滚烫，藏着人间理想。
　　明染听到自己的心悄悄融化了的声音，险些忘记自己究竟是谁又究竟在哪。
　　还是站在他后面心急的户部侍郎推了他一把，明染才寻回心神。
　　紧接着，由明染在首，其余四位顾命大臣紧随其后，他双手捧着盛有象征权柄的玉玺的玉案，仪态优雅，挑不出一丝半点的错误，也半点看不出来刚才的错神，简直称得上是所有礼记上的典范，稳稳地停在顾九瑶面前，俯身呈上。
　　顾九瑶也双手接过。
　　顾九瑶手持玉玺，登上九阶台阶，沉声宣布：
　　从今日起，便由孤来正式执掌着大曜的江山。孤立誓，绝不负这大好江山的每一寸土地，不负这万里江山下的每一个百姓。
　　底下一片山呼万岁。
　　荆州王伏诛，让所有人看到这位年轻的帝王的铁血与魄力；而京城里出现的多张新面孔、不断变动的人员结构以及就在一月之后的王宴会，又让人一窥这位年轻帝王的蓬勃野心。
　　他们皆是有志有识之辈，皆期待看到这位陛下做出一番成绩。
　　而百姓的认可则来得更加简单，荆州王这个坏人倒台，这个残害百姓的害人的倒台是顾九瑶促成的，那顾九瑶则一定是为国为民之君。这样简单而赤诚的逻辑，虽然粗暴，但也确实有效。
　　他们表达自己欣赏的方式比底下的文人武将更加坦诚，茶余饭后都不忘议论这位为百姓着想的好皇帝，街头巷尾也近视他们说的段子，甚至还有夸张者为顾九瑶立起了长生牌位。
　　顾九瑶并不信这个，也不愿提倡这种风气，亲自取缔了两所太夸张的庙宇。
　　其他的百姓知道陛下不欲靡费，虽不立牌位，但心里却是更加记挂这位陛下。
　　大典还在继续，顾九瑶挥手示意最后一项仪式进行。
　　开宴！吊高了嗓子的白脸太监拖长了嗓音，随着这道声音，原本，露出里面所藏之菜肴的真容。
　　每一桌都工工整整的摆满了十道菜。
　　有好食的饕客细数了这十道菜的菜名：烫干丝，泡椒酸笋，笋子熬肉，腌笃鲜，熏香春笋，油焖春笋，酸菜笋片汤，笋块红烧肉，凉拌笋丝，凉炝庆笋。
　　好家伙，整整十道，竟然全是笋为主材做的大菜。
　　感慨宫中御厨的心思精巧的同时，也不禁疑惑着，这背后是否有何用意？
　　他们可不相信由心思缜密的女帝亲手安排的宴席上，这整整十道菜，仅仅是一个巧合。
　　正疑惑着呢，便听得顾九瑶声音缓缓，为所有人解了惑：今日的全笋宴，是孤的一点私心。孤还政之初，颇想要立新政，用新才，也让大曜出一番新气象。只是苦于英才寥寥，孤心也寂寥。孤借这全笋宴，也寄托朕的一番祝愿。孤希望天下英才都如雨后春笋，竞相而出，入我大曜朝堂，做我大曜栋梁。
　　紧接着，一个白脸的太监宣唱顾九瑶早已拟好的诏贤令，新皇还政，大开恩科，有学有才之士皆可受到重用，不拘出身，不拘文武工商，朝廷资助路费和盘缠，进京参加筛选。
　　底下人自然一番称颂，山呼万岁，应者如云。有老臣连连抚须，想上一次笋宴还是唐太宗召集群臣吃笋论英才，也有了后世的贞观之治，如今大曜的女帝也有如此志向，这是中兴之主为民之象啊。
　　大曜中兴有望啊。
　　用宴。
　　虽然这名为全笋宴，大菜的主材也都是笋，但其中的副材和配菜种类繁多，口味更是应有尽有。
　　其中一道烫干丝，是将笋和豆腐干皆切成丝，码好，用烧热的姜油和香油至上而下浇数遍，油汁滤去，重新调汁，再然后码放上大虾干，豆豉，鸡仁。
　　煮干丝还讲究季节的不同，配菜也要顺应节气。春季，用竹蛏入味，以海鲜增味；夏季宜脆，用脆膳丝与干丝同煮，使菜肴干香味爽；秋季用蟹黄，汤汁金黄，鲜味浓重；冬季宜用野蔬，娇嫩翠绿，色彩和谐，增色添香。
　　如今正是春季，烫干丝配着竹蛏，清雅爽口，实为动人，明染知道顾九瑶最喜欢这道菜，接着就坐在顾九瑶一旁的便利，将这道菜暗暗挪到了顾九瑶的面前。
　　为示君臣和乐，顾九瑶几位顾命大臣坐在首席，宴席间对几位顾命大臣的汗马功劳多有感谢，推杯换盏之间，也称得上和乐融融。
　　顾九瑶飞了明染一眼，这煮干丝虽好，制作起来也堪称繁复，但自己平时也不缺这么一口吃的，除了明染，也真没有人把马屁拍的这么妥帖了。也无怪乎之前她总是误会明染阿谀奉承。
　　顾九瑶本也没想在这种场合能够吃好，平和殿里金枝已经煮好了汤，只等自己回去再下一碗面条。也因为明染的卖力，顾九瑶倒还真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上吃饱。

　　史书记载，太始元年四月，英懿宗得政 ，自此开始太始变革，史称太史之治。

　　因为安老将军得顾九瑶特许，尚在边关不必回京，但安府地位独特，是朝中的重要一方势力，也不可缺席，安然平就代表安府，也坐在首席。
　　他和同僚一起祝过顾九瑶之后，没有多寒暄，毕竟今天是顾九瑶的主场，她需要应酬的人还很多，在座的也多是他的叔叔辈分，除了点头应是之外，便只是闷头吃菜。
　　凭着武将的直觉和敏锐，安然平能感觉到明染的目光时不时扫过自己。
　　他对明染这位太傅有所耳闻，但是却无私交。
　　怎么…今天他频频会看向自己呢
　　安然平摸不着头脑。
　　听说这位太傅最是美姿容仪态，也见不得别人衣冠不整，难道，今天自己的装扮有些出格，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自己的错觉吗？怎么感觉明染的眼神里还有一丝的得意和…挑衅？
　　这种目光…怎么说呢，安然平觉得，有点像自己每次在战场上又把那个每每挑衅又每每被失败的手下败将格尔鲁吉退之后的自己的神情。
　　应当不会。
　　明太傅素来高洁，待人却最是平等，不仅不会有文人常有的轻视武将的陋俗，甚至与纨绔子弟都能平等相交，想来，应该是自己看岔了眼。
　　安然平再找过去，果然在明染的眼中看不到那一丝得意和挑衅了。
　　安然平并不是个拘泥的性子，想不通也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所有的疑点都被排除，那么真相一定是…
　　嗯，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这边的明染，则确实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向安然平的。
　　前些日子，他与顾九瑶坦白之后，顾九瑶哭笑不得，已经向他解释清楚，那时自己一瞬间的走神只是在思念自己的父皇。
　　顾九瑶不仅不怪明染多疑和他的小小心机，还反思自己是否太忙于政事而忽视了明染，这些日子对明染格外上心，政务再忙，都不忘亲亲抱抱一下明染，以免忽视了这个需要被爱浇灌的小爱人。
　　明染这几日也因此活得格外滋润，连安然平姓甚名谁都快忘了，更想不起来之前自己还对他还有过的小小嫉恨。
　　如今再见，安然平的模样甚至勾不起他一点点其他的情绪，满心满意都被顾九瑶给占满，也不怪他如此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