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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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安差点陷入迟奕的温柔里，可一想到路欣他们是怎样不好惹的人，自己就无法开口，他看得出迟奕家庭背景也不会简单，但那又如何，这不是他把无辜者扯进来的理由。
更何况，迟奕同学是他朋友，是他上高中以来唯一一个朋友。
“迟奕同学，我想回去。”左安泪水在眼眶打转，没有头发遮掩后，一切都被迟奕看得明明白白。
迟奕心软，也心疼了。
“对不起安安，我现在就送你回去。”迟奕主动拿过棕熊，站起身，另一只手递给跪坐在地的左安，等他来牵自己。
可这一次左安却没有将自己的手交付出去，而是自己站了起来，头垂着，看起来恹恹的，像被霜雪压得抬不起头的花朵，脆弱可怜，迟奕心更疼了，仿佛正被细细密密的蚂蚁噬咬，看来自己需要更多耐心才是。
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左安走在前面，迟奕跟在侧后面。
左安不敢转头去看迟奕脸上是什么表情，甚至在心里想自己可能会失去这个朋友，好难过，左安捂着胸口背对迟奕默默流着眼泪，要是路欣他们今天没有出现，他和迟奕一定会度过特别美好的一天。
迟奕还说会带自己去剪头发，奇怪得很，穆雅都说不动的事，被迟奕这么一提他却在无形中多了些期待，认为自己头发确实过长了。
但现在一切都没了，美好都很短暂，对他很吝啬。
路过巷子左安往楼房缝隙里望了一眼，眼神越发落寞，背也渐渐驼起来，直到迟奕送他到了楼梯口，左安才转过身，艰难开口：“迟奕同学，我到了。”
左安头低着，看不见迟奕的表情，等了十多秒也没听见他回答，这才微微仰头去看，发现迟奕只是淡淡地望着他，一双幽黑的眼睛里什么也窥不见。
“送你上去。”迟奕鲜少在左安面前走神，发现后及时回道。
左安嘴唇微动说不出任何有关拒绝的话语，“好。”左安家在四楼，楼层不高很方便，两人没一会儿就爬上去了，左安背对迟奕摸出钥匙，不知为何在迟奕眼皮底下手却抖得厉害，半天才哆哆嗦嗦打开门。
迟奕直勾勾地盯着左安，连左安打开门也不好奇往里面看一眼，左安低着头，清晰感知到一切，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告别。
迟奕却比左安快一步动作，伸出手将棕熊递给他，可还未等左安去接，迟奕突然动作拽他进屋，用力将他抵在墙上，顺手还带上了门。
一系列动作迅速流畅且突然，毫无拖泥带水，左安微微睁大小鹿眼睛看着面前的迟奕，来不及思考，大脑一片空白。
“安安。”
迟奕声音很温柔，一声声唤着，左安脸颊微红，因为他和迟奕现在的动作实在是太暧昧了，他曾在学校看见男同学对女同学做过，也是这样将女生单手抵在墙上，靠得很近，甚至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左安的心脏也跟着一下又一下跳得飞快。
迟奕在路上想了很久，觉得对左安需要循序渐进，不可冒进，但在门口看着模样软弱的左安，一切克制和理智都被喂了狗，仿佛所有冲动和热血都随着这副正值年少的身体，迸发出来。
现在的他十七岁，可以再任性一点，“安安，告诉我，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迟奕在左安耳边轻喃。
左安看着迟奕，心里如海浪翻涌，外表偏偏却不为所动，只有不断流下的泪珠出卖他，“为什么？”左安声音开始哽咽，越发不明白迟奕，他认为自己做得已经够直接明白，迟奕为什么还是锲而不舍，一步步跟着他。
他这样一个人到底有什么好。
迟奕听见后静默了几秒，随后没有任何言语，直接欺身过去吻住左安，这个吻很浅，甚至并未在左安唇上停留多久。
“安安很好，我很喜欢。”
左安先被震惊，然后整个人懵住，甚至一瞬间看起来像傻掉了，双手紧紧抱住头，目光迷茫无措，但跳跃不止的一颗心告诉他，他不反感，甚至心里涌上一股异常，就像整个人沐浴着春日浅阳，一丝一缕都暖入心扉。
“安安，我是来救你的。”
“也是来爱你的。”
迟奕笑着，可左安却瞧见他眼眶发红，一副克制隐忍的模样，左安忍不住伸手想抱抱他，等意识到什么后，左安已经轻轻抱住迟奕，就像自己难过时迟奕抱他一样。
为了不让穆雅担心，左安每次和她见面都拼命粉饰太平，他知道穆雅工作很忙很累，也明白穆雅知道后一定会找到学校去，但那又怎样，最后路欣他们会让学校压下一切，自己会被退学，说不定还会危及到穆雅得之不易的工作。
长时间来，左安所有负面情绪都被压抑在心，没人倾诉也没人能救他，可现在面前却突然出现一个人，他满身光辉，朝自己伸出手。
左安抱着迟奕眼镜掉到地上，放声哭得很厉害，他总觉得迟奕很熟悉，所以不自觉便想信任依赖，其实他很开心，因为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有一个叫迟奕的人喜欢自己，像童话里的骑士，说要保护自己。
哭完后左安戴上眼镜，发现自己蹭了迟奕一身眼泪，特别是胸口那一带实在惨不忍睹，左安这时恢复理智，垂下头耳朵变粉，特别不好意思。
迟奕心里某一处像被什么戳住一般，软软的，等待左安缓过来。
“迟奕同学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要不要换件衣服？我衣柜里还有新衣服，没穿过的，不过可能会有点小，你穿着。”左安说完脖子带着耳根一起变得通红。
“好啊，那麻烦安安了。”迟奕应着，其实他一点儿也不介意衣服上被蹭上左安的泪水，相反他霸道地认为，左安只能在自己怀里哭。
左安很快翻出一件新的白色短袖，迟奕拿过想了想还是走到一边去换上，免得把左安吓住。
两人折腾了这么一通终于平定下来，左安让迟奕坐下自己烧水泡茶给他喝，在烧水的这会儿功夫里去厕所洗洗脸，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后左安忍不住吓了一跳，哭过后的眼睛肿得像“核桃”，红通通的。
可帮他夹住额前碎发的夹子却很好看，黑色带着细碎光芒，灯光下宛若揉进星河，男生戴上也不突兀，一看就知迟奕废了不少心思。
左安喜欢喝茉莉茶，家里平时就他一个人，所以也没有其他喝的东西招待迟奕，“迟奕同学，喝茶。”
迟奕眼眶很热，“安安”也喜欢茉莉茶，平时像个“小老头子”一样十分注意养生，接过左安泡的茶迟奕露出笑容。
左安摆出一盒浣熊小饼干，乖乖坐下，看着迟奕小心又认真道：“迟奕同学，你听我慢慢讲给你听。”迟奕看见左安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是想笑的，但心里泛过阵阵心酸后让他如何也笑不出来。
“安安你说，我都听着。”迟奕握住左安放在桌上的手，轻声道。
一切欺凌都要从左安路过一条巷子开始说起，那条巷子在左安初中校门口不远处，是一条繁杂的小吃街，许多学生放学后都喜欢聚在一起，去里面买奶茶吃烧烤，正因为受到学生欢迎才让里面的摊位越来越多，各种稀奇古怪，吸人眼球的东西也开始层出不穷。
而吸引左安的东西并非奶茶和烧烤，而是巷子里一家木制工艺品小店，它偏离人群最多的地方，连周边环境都显得清幽。
那天一直下着小雨，连放学都没有要停的意思，左安没有直接回家，反而撑伞去了巷子，因为他和木艺店老板约好会过去交钱，左安攒了许久钱，就是为了买走摆在木艺店架子上最显眼的一艘海盗船。
可当左安拿到东西满怀欣喜走出小店后，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呼救，那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女生，左安停住脚步忍不住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雨天让巷子里生意变得难做，木艺店附近更是见不着行人。
会不会听错了？左安这样想着，再仔细去听时耳边只有雨水“滴答”声，可左安还是没能坦然离开，行动比思想快一步，他朝着声音方向走去，想一探究竟，打消自己心中疑虑。
现实告诉左安，他并未听错。
几个比他高年级的女生正围着另一个跪在积水坑里的女生，她们扯她头发，扒她衣服，扇她耳光，甚至还用手机拍摄，水坑里的女生连挣扎一下都不敢，只是用手紧紧护住自己头部，避免被拍进去。
左安反应过来面前发生着什么后，立即摸出手机报警了。
左安想让受欺负的女生得到保护，欺负人的女生得到惩罚，可现实却相反，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平，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受欺负的女生叫叶楠，随后被学校迅速退学，走之前还在广播上向欺负她的那些女生道歉，左安茫然，他明明提供了视频证据，甚至连手机都交给了警局，可为什么还是帮不了她，冥冥之中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一切，压迫着叶楠和左安。
后来在回家的长巷里被路欣截住，左安才明白，原来欺负叶楠的人是路欣的姐姐路盼，他们路家在沛城声势显赫，左安报警的做法反而打草惊蛇，将自己也陷了进去。
路欣是来替路盼威胁左安的，叫他不要再插手此事，并用叶楠不雅的照片和视频强迫左安，让他中考后填报志愿去沛城一中，方便他们掌控。
左安成绩向来拔尖，沛城一中虽然教学资源不错，但是个名门贵族学校，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可消失的叶楠跟着出现，她哭着求着左安，叫他救自己，她是女生，如果那些照片和视频流传出去，她以后再也没有脸面活下去。
左安抬头，明亮的天空被路欣身体挡住，留下一片阴影，他垂下头只有妥协。
中考后左安以沛城第一的成绩进入一中，就此开始遭受来自路欣他们的校园欺凌，他无法反抗，只有承受，也没人救得了他。
左安声音很轻很软，没多久就向迟奕讲完一切，过程中忽略掉路欣他们的恶劣手段，那些令左安害怕且痛苦的事情，他不想在迟奕面前提起。
“安安，你没有错。”
“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向你保证。”
迟奕举起手，信誓旦旦地对左安说道，其实他有很多种办法得知事情真相，让左安亲口对他讲出来，是想让他彻底告别怯弱的过去，和自己一起面对。
左安细白的手指轻扣茶杯，眼里满是纯真：“就算他们欺负我，我也不后悔救叶楠。”
迟奕走到左安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安安说的对，我们不能做冷漠的旁观者，他们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安安，你也需要过好自己的生活。”迟奕拉住左安柔声道。
“要不......要不，去剪头发？”左安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睛正好撞入迟奕心底。
本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但看到时间后迟奕决定第二天带左安去剪头发，离开前迟奕很想“不要脸”地留下来和左安一起睡，可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他尽快处理，走出门后脸上所有温柔瞬间被冷漠代替，迟奕摸出手机冷不丁地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当左安真的被迟奕带到理发店的时候，他开始慌了。
“迟奕同学，我剪一点点，就一点点。”左安用手比划着，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后面自己都听不清了，迟奕忍笑，宠溺道：“好，就一点点。”
左安全程闭眼，总觉得自己剪头发露出眉眼会显得不好看，一想到自己不好看还要和特别好看的迟奕站在一起，他就莫名想哭。
“安安，剪完了。”
左安戴上迟奕递过来的眼镜，终于看清自己，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更精神了些，于是试探地看向迟奕，迟奕笑道：“安安把眼睛露出来很好看。”
啊！迟奕的话像有魔力一般，让左安的顾忌立即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心都跟着跳得很快。
“安安，我们合张影吧。”迟奕拿着手机凑近，左安看到摄像头不自觉想往后退，却被迟奕一把揽住腰身，怎么也逃脱不了，“我想留纪念。”迟奕温声道。
“纪......纪念什么？”左安脸被迟奕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扫到，连说话也变得不顺畅，迟奕举起手机，将两人身影框进去，侧头看向左安说道：“纪念安安剪头发了。”说完转过头看着镜头“咔嚓”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