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摩耶梦》东风喵

15、铩羽而归

　　战玺主先前夸下海口，必要拿解锋镝首级回来。现如今空手而回，还损兵折将。自然他的脸色极不好，阴沉苍白，双眉紧锁，一张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绝日狂图看他出师不利，心情郁卒，便拉着他一起坐到了营帐里，让人上了两壶苦境的好酒。

　　战玺主把酒盏一推，“我不想喝！”

　　“九轮天因为天象异常，以前产好酒的水源也变质了。这两壶我是让夜魂在苦境找的，一直等你来。天相来了我都没拿出来。”绝日狂图说道。

　　战玺主叹了一口气，举杯一饮而尽，确实滋味甘冽。

　　绝日狂图笑道，“像你这样喝，这叫牛饮……这壶酒适合小口慢慢品，后劲大。”

　　“啰嗦！”战玺主苦笑叹息，这当下他哪有心情品酒，只求喝个痛快，他道，“换个大盏来……”

　　“给你个碗吧！”绝日狂图招手，小兵立刻捧了只金碗过来。

　　战玺主看了这硕大的金碗，面庞一僵，咂咂嘴，“你的喜好仍是不变……”

　　“金的好，摔不烂。行军打仗，颠簸劳苦，用这个省心……”绝日狂图说罢，伸手拉住战玺主的手腕，“我问你，待会儿见了天相你怎么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战玺主把金碗重重的朝着桌上一搁，他本想发火，但不该冲绝日狂图发火。怎么对苍羽凌霄交待战事失利？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实话实说。”战玺主说完，撇开绝日狂图的手，痛饮了一大碗。

　　绝日狂图啧了一声。

　　战玺主不耐道，“吸什么鱼刺！有话就说。”

　　“你见了天相，态度先放好。”

　　“这还肖说，吃了败仗，岂还能撒野。”

　　“第二，你得提建议，比如说下回你打算如何拦杀解锋镝。”

　　战玺主眼珠一转，“你这第二点是什么意思？”

　　“这叫虽败犹荣，可以败，但不可以失志。用中原话说叫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绝日狂图说道。

　　战玺主点了点头，他一直以为论武功智慧，自己与绝日狂图不相上下。今日听他一言，似对自己有所启发。

　　“你倒是把他研究的透彻。”战玺主一边说一边替自己倒酒，又催着绝日狂图道，“你也喝，我一个人饮有什么意思？”

　　绝日狂图咪了一小口，“喝多了误事，你也别喝了。”说着就要让人把酒壶撤下去。战玺主见了，立刻提了一壶窝在怀里不放。绝日狂图只好说道，“你拿回去喝，行不行？”

　　“你担心什么，苍羽凌霄不敢把你我怎么样……”战玺主终于将心内的话讲了出来。

　　绝日狂图使了个眼色。

　　战玺主嘴巴一闭，复又开口道，“今天估摸着要开军事会议。我先回去了……”

　　绝日狂图朝他点点头。

　　目送战玺主走出了自己的营帐，绝日狂图叹了一口气，他感到一阵憋屈，憋屈的源头，他清晰的认识到来自苍羽凌霄。

　　战玺主怀里揣着一壶好酒，步子走得极快，回到九轮天，苍羽凌霄已经在等他了。

　　“见过天相。”战玺主没有完成任务，因此也不好如往常那般的潇洒自如了，此刻见到苍羽凌霄，他显得有些拘束。

　　苍羽凌霄示意他先坐下，两个人隔着一张方桌坐好，便有侍女来上茶。

　　“辛苦了！”苍羽凌霄道了一声辛苦，战玺主却不好领受，反而有些忐忑，担忧这是苍羽凌霄发难的前兆。

　　“惭愧，此次吾失败了。”战玺主先认了个错。

　　苍羽凌霄不怒只是淡然一笑，“我去了一趟苦境，与解锋镝在天月勾峰品茶叙话，一呆就是七天。据我观察，此人不凡，亦是九轮天进入苦境的大敌。既然是大敌，恐怕很难毕其功于一役。我已经做好了接受失败的准备，只是……天譩那里会不会如我这样想？”

　　战玺主刚开始听他讲与解锋镝喝茶，还不明所以，听到最后就大概明白了，这是威胁。

　　“我自当向天譩请罪。”战玺主道。

　　苍羽凌霄拾起桌面上的羽扇轻轻摇动，神态悠然，“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战玺主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没弄明白苍羽凌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担心天譩急于求成。”苍羽凌霄提醒了一句。

　　战玺主恍然大悟，他这时便立刻明白了苍羽凌霄的意思。苍羽凌霄认为九轮天征服苦境非一朝一夕之事，除他之外，其余的人更应该有耐心，特别是身为最高领导的天譩。

　　“天譩尊重天相的安排，应该会有长远布局。”战玺主说道。

　　“那么就麻烦战玺主将战事向天譩详细汇报吧。”苍羽凌霄说道。

　　战玺主自然遵命照办，先前想过的非难都不曾发生，令他心头松快。得了苍羽凌霄的提示，他心中明白该如何向天譩描述战事。

　　“还有一事要向天相禀报。”

　　“何事？”

　　“战至关键时刻，不动城的人进入了战圈带走了解锋镝。”战玺主道。

　　“是吗？解锋镝这么快就与不动城同气连枝了。“苍羽凌霄淡淡一笑，“不要紧，他们都是九轮天必须消灭的对象。”

　　说到不动城，这件事情交给了绝日狂图与神机在处理。苍羽凌霄准备动身到葬神之野去寻绝日狂图。在此之前他需要关心近神天司安置九轮百姓在苦境的事务处理的如何了。

　　近神天司受苍羽凌霄委托，负责安排五千百姓迁居云渡山。顺势，他想要拜访中原释教高僧一页书。

　　一页书原本打算不见此人，但又觉得无此必要，倒是显得自己忒的小气了。

　　“一路行来，云渡山风景殊异，令人叹为观止。”近神天司赞叹不已，这么块风水宝地令他想起了从前近神天的宫殿，也如同此处一般，遍地奇花异草，山水环复，人间仙境无疑。

　　只可惜九轮天因为天灾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先时称赞，继而面色一变，晦暗难明的神情显而易见。一页书料他心思深沉，只是淡然道，“若你们安守分寸，云渡山自然是待客之地。”

　　近神天司见一页书语气冷淡，想到是因为自己泄露了心绪令对方不快，他立刻调整了心情，还道，“能得一页书招待，荣幸之至。虽然说生死有命，但我国百姓能依托福泽之地生存，吾甚为感激一页书，以后尽量拜托了。”

　　话说的客气，一页书不好再让对方难堪，只是颔首。

　　近神天司办妥了这件事情，心情畅快，即刻便赶回了九轮天。他匆匆赶到天譩之间，预备将云渡山上的见闻与天譩分享。

　　“事情已经办妥了？”天譩虽然不露面却有诸般神通。

　　近神天司道，“是，已经办好。一页书虽然冷淡，可我晓得他身为苦境高僧对百姓十分爱护。”

　　“这是你从苦境民间听来的消息……”

　　近神天司点头，“不仅如此，我还借势拜望了一页书。”

　　“哦……有何收获？”

　　“实话说，苦境真是一片好河山。云渡山与我们曾经的家极为相似，山与水，花与草，连风……都让我觉得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不曾被天象损坏的近神天宫殿。”近神天司如此说，显见得他已经十分觊觎一页书的云渡山。

　　“哥哥若喜欢，便设法夺来吧。”天譩口出意外之言。

　　近神天司不可置信，继而狂喜，“妹妹所说是真？可……就怕天相不同意。”

　　“一页书本就是中原道标，他死了，对我们侵占苦境百利无一害。这个结果才是我要你办的主旨。一页书一死，云渡山自然可以据为己有。”

　　“一页书武力不弱……”

　　“我们不是还有沉沦王吗？”

　　“可妹妹你应该知道，沉沦王只听天相一个人的话。”

　　“沉沦王智力有损，除了听话以外，还有贪玩。”

　　近神天司确实想占据云渡山，一方面那里令他想起故国家园，一方面正如天相所言，九轮天不可能在苦境没有任何据点。既然如此，何不就先占住云渡山呢？

　　“好，只要妹妹同意，我便能放开手脚去办这件事情。请天譩听候我的好消息吧。”近神天司满怀壮志要把这件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而要办好这件事，还需要借助沉沦王。不仅如此，还得防着沉沦王将这件事情无意之中透露给了苍羽凌霄。想通关节后，近神天司便好一番琢磨。

　　沉沦王先前一掌击沉了一际云川，苍羽凌霄问他为什么没将对方赶尽杀绝，他道：我只是觉得好玩，义父让我做我便做了。杀人吗……我不想。我只想他们和母后一样好好的睡。

　　苍羽凌霄没有说什么，亦没有去逼他杀人。还将沉沦王一直惦记的玩具送给了他。于是沉沦王便心愿足矣。

　　苍羽凌霄看他快快乐乐，不为世事烦恼，心中对义姐海霙的抱憾之情放下了不少。

　　侍从有事禀报但又不敢轻易打扰了天相的沉思，苍羽凌霄眸光一闪，“什么事情？”

　　“有人持了这块令牌说要见您……”侍从抬手自袖中摸出了那块令牌。

　　苍羽凌霄的眸光霎时被这枚玄令吸引了，这是他那日交给碎无泪的手令，难道她已经想通了愿意来见我了？思及此，苍羽凌霄眼眸一亮，面上泛起久违的喜悦，他起身接过了侍从手里的令牌，“人在哪里？”

　　“天相，这里还有一封信。”侍从又将信交了过去。

　　苍羽凌霄放下手中的玄令，展信一观，他道，“先下去吧。”侍从得令马上告退，屋内独留苍羽凌霄一人。他本该即刻前往，但却有些迟疑，不是他不想见碎无泪，相反他急切与她一见，只是见面之后又当如何呢？若她问起自己为何不曾替雀陵台报仇，自己该怎么回答？

　　这实在是无法面对之事。

　　真是见亦难，不见亦难。但机会就在眼前，难道要因为一时的踌躇而放弃吗？苍羽凌霄来不及想，已经化光疾驰去见碎无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