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有间客栈》德国古典哲学

10、梦与绣球

　　季糖做了一个梦。

　　还是这座被浓雾笼罩的城，梦里她似乎变成了一只蝴蝶，停在凤尾花上肆意吸食着花蜜。突然，一阵轻微的耳语惊起了季糖，她扇动艳丽的翅膀，两只触角慌乱的动了起来。

　　只见一个玄色衣裳的男子搂住一名墨紫色装扮头上身上皆缀有华丽银饰的女子，神态动作十分亲昵。

　　他取下一朵开的正好的凤尾花，簪在女子耳后，语带调笑：“自古鲜花配美人，只我丽娘，人比花娇，直教淼郎心痒难耐。”

　　那名叫丽娘的女子，脸颊羞得绯红，粉拳轻轻捶了捶男子胸口，显得十分羞赧：“呔！阿思斛如今都到了选亲的年纪，你却还是这般不正经，你们天渊门的修士不是最讲礼义廉耻，你怎的——”她咬咬下唇，不说了。

　　“娘子莫恼，我们天渊门讲究礼义廉耻，却也只是针对外人，对内人当然是……”玄裳男子凑到女人耳边，轻声说道：“春宵苦短，红袖添香……”

　　女人又想反驳他些什么，玄衣男子直接用一个吻堵住了丽娘的嘴巴。二人亲的难舍难分，不一会女子便缓缓躺在了草地上，男子也覆身上去，天为被地为席，一对浓情鸳鸯，啼声婉转，交颈缠绵……以下画面过于少儿不宜，蝴蝶季糖的触角自动捂住了自己的复眼。

　　待到云收雨歇，自称淼郎的男子，魇足地将有些疲倦的丽娘搂在怀里，浓情蜜意地向她发下宏愿：“丽娘，我此生惟你一人足矣！”

　　“淼郎你好歹也是儒修，怎的满嘴都是甜言蜜语？”女子斜睨他一眼，有些醋味儿道：“这样熟练，你阖该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说着便有些生气，要离开男子怀抱。

　　“丽娘，不瞒你说，若不是遇着了你，我恐怕要做一辈子穷酸古板的儒修……至于这些话，我只对丽娘说过，且不过是一个坠入情网的男子的情难自抑罢了。”玄衣男子深情款款，又向丽娘发下毒誓：“倘若我三心二意，辜负了丽娘深情，便让我死在妖兽肚子里罢！”

　　丽娘听他发这样的毒誓，吓得立即捂住了他的嘴巴，害怕又感动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儿：“淼郎怎可为我发如此毒誓！若不是你，阿思斛恐也长不到这么大——”她轻泣两声，又道：“你待他怎么样，即便说是亲父也不为过，我又怎么会怀疑你的真心……方才不过是我随意讲来醋一醋罢了！”

　　“我也只是逗一逗娘子——”他长吁一口气，又道：“如今我娇妻美眷，乐不思蜀，哪里又想去那妖兽肚子了走一遭！”

　　女子扑哧一笑，纤细的手指搂住了男子的脖颈，凑近男子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

　　“……太好了！明日斛儿便要选亲，丽娘又有了身孕，真是双喜临门。”男子神色惊喜，可是不知怎么的季糖竟然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不忍……

　　……

　　浓雾散去，场景似乎又发生了变化。

　　还是那个紫衣女子，她怀里躺着一个小少年，神色张皇，面容凄苦。小少年脸色发白，唇色发紫，似乎马上就要不久于人世。

　　偌大的宫殿，幽深静谧，女人搂着少年坐在大理石制成的王座上，旁边站着几个人，约摸是大臣之类。一道短短的阶梯，直直地从高高的王座底座向宫殿的地板延伸，直到一个玄色衣裳的男子身前落下。这个人就是刚才和紫衣女人亲热的家伙……只是这个时候两个人似乎并不相熟……蝴蝶季糖陷入沉思。

　　“外来的修士！你确信可以治好我的斛儿？”女子高声说道。

　　“回女王，我曾救过一名离簇门弟子，她给了我这枚解毒丹，将这丹药服下去，任何毒素都可解开。”他弯下腰，双手抬起，一枚散发着淡淡银光的药丸，正安静地躺在他手中的木盒中。

　　一名大臣接过木盒，将药丸呈给了女王。

　　“倘若服了这药，小王子出了什么意外……”一名大臣将信将疑道。

　　“若有意外，只管以程某性来祭！”男子似乎胸有成竹。

　　那些大臣都不说话了，女王点点头，果决地将药丸给小少年服下。不消一会，小少年面色由惨白变得红润，唇色也恢复了正常，眼皮用力地颤动两下，睁开了双眼。

　　“阿斛我儿！”见小男孩悠悠转醒，女王喜极而泣。殿下站着玄色衣裳的修士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是完成了某项重大工程。

　　画面又是一闪，小少年长大了些，男子此时已然和女王相爱，他将小少年高高抛起，道：“小斛儿，下回阿爹从中原回来，一定给你带糖葫芦！”女人站在旁边看着二人，面带微笑，看起来非常幸福。

　　季糖努力想看清这些人的脸，结果怎么看都是一团雾气，什么也看不出。

　　眼前的烟雾又变浓了，南召城的大街上，四个壮年男子抬着一座石制人首蛇身像，走几步便跪下来面朝大地虔诚叩拜，女王和小王子的轿子则紧随其后，旁边男男女女吹着特制的乐器，仿佛在进行什么庆典。街边楼上，全是看的人，好不热闹。

　　小王子单独坐在一个面镂空的轿子里，由四个壮汉抬着，他一直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绣球。季糖盯着他看了很久，总觉得他莫名的眼熟。倏然间，少年仿佛察觉到什么，猛的抬起头——露出带着面具的一张脸！这不是那个吃她糖葫芦的少年人吗？！季糖悚然一惊。

　　突然，雾气又浓重起来，除却那个坐在轿子里的少年，打鼓敲锣的人、看热闹的人、抬石像的人，包括后边的女王，通通不见了……

　　天空似乎蒙上了一层红色的云霞，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季糖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整懵了。

　　就在这时！一个红色球形物体直直地朝着季糖飞了过来。
　　季糖躲闪不及，完完全全挨了这一下——

　　“轰——”是蝴蝶季糖的身体四分五裂的声音。

　　她猛的睁开眼，从梦中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