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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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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所连上庞滢一共有四名牙医,其中除了陈茴,只有庞滢可以独立负责全口腔的问题,上午陈茴因为临时的追尾事故晚到,庞滢的工作量被迫加大,所以一直忙到一点多才有机会看手机。
陆严不知道给她发了什么又迅速撤回了,庞滢挑眉,端起手里的黑咖啡轻抿了一口,拇指快速移动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庞滢:你撤回了什么?
庞滢发这条微信的时候,陆严正在客厅看电影,老喜剧片,周星驰的《食神》,电影里正演到方丈幽灵上升被主持人叫保镖抬出去的地方。
陆严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了起来,所以客厅里很暗,唯一的光源是墙上投影仪投射的画面发出的淡蓝色光线。他赤着脚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这电影他看过很多遍了,所有的笑点他几乎都能背出来,但每次电影演到好笑的地方,他还是会习惯性地弯一下嘴角,即便此刻他并不想笑。
客厅里除了电影播放的声音外没有多余的声音,所以手机响的时候格外的明显。陆严低头拿起手机,看到庞滢那条微信时,脸上惯性维持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
他神色淡淡地回了条信息过去后,扬手把手机扔进了沙发角落里。
就这样吧,她应该不会再发信息过来了,陆严有些自嘲地想。
陆严:没什么,发错了。
被扔在角落里的手机只安静了几秒钟,下一秒,《beautiful love》的手机铃声就高声唱了起来,这是他为庞滢设定的专属手机铃声,尽管设定的时候他并没有期待过它有一天会响。
陆严搭在沙发上的右手微顿,没有回头。
手机铃声还在锲而不舍地唱着:这个世界随时都要崩塌,我没有其他的愿望,假如明天将消失了,趁现在我爱着...
陆严的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下,在铃声结束的前一秒,猛地探身抓过被他扔在角落的手机接通:“喂。”
入耳的先是一声轻笑,陆严的心立时便不争气地柔软了起来。
“我刚刚忙完,上午做了好几个小手术。”
陆严右手握着手机,慢慢并拢双腿,把下巴轻轻搁在膝盖上,轻轻应了声‘嗯’。
“你在干什么?”
“在家看电影。”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句片名:“《食神》。”
“《食神》吗,我很喜欢里面莫文蔚唱的那首插曲,好像叫...”
“《初恋》。”陆严眼帘微垂,轻声接道。
“嗯,挺好听的。”庞滢轻笑:“你吃饭了吗?”
“还没。”
陆严左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自己牛仔裤膝盖处的破洞,眼睛里带着笑,轻声问:“你呢?”
“我也还没,你要不要出来一起吃?听说霞云北路上有一家潮汕粥铺,生滚鱼片粥做得特别好。”
霞云北路就在庞滢和陆严他们小区到东盛广场中间,距离庞滢的诊所和陆严这里都不远。
“好啊。”
这句话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陆严的耳朵迅速红了起来,连忙掩饰性地补充了句:“你会不会来不及?”
庞滢轻笑:“没关系,我中午有一个小时午休时间。”
粥铺不大,生意却是特别的好,下雨天也坐满了食客。庞滢是先到的,看到在门口张望的陆严时,她笑着扬了扬了手:“这里。”
陆严顺着声音望去,正对上庞滢笑意盈盈的眼睛,他握着伞柄的左手微微收紧。出门的时候欢欣雀跃,来的路上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了很多。
他要跟庞滢聊些什么呢?万一一会儿冷场怎么办?还有庞滢为什么要约他一起吃饭?她会是什么意思呢?他自己又到底想要什么呢?
怀揣着各种无从得知答案的问题,陆严面上若无其事地在庞滢对面坐下。
陆严头发上沾了点雨水,大概是来的路上被风吹的,庞滢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擦擦,头发湿了。”
“谢谢。”
陆严接过纸巾,囫囵似的大力在头发上抹了一把,很男孩子的方式,像小孩子一样,有点直爽的可爱。庞滢轻笑,把菜单推到他面前。
“我点了两碗鱼片粥,你看点心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按你喜欢的点就好。”
店家正好过来送茶水,陆严接过水壶,伸手先拿过庞滢的碗筷拆封,用热茶足一烫过,才再拆开自己的那副餐具烫洗。
还挺细心的,庞滢单手撑着下颌,看着正安静做着这些的陆严。
“那麻烦再加一份虾饺,一份无骨凤爪,一份马拉糕,谢谢。”庞滢转头看着老板,迅速点好了单。
老板一走,桌上又只剩他们两个人,陆严坐得笔直,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微微蜷缩着,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话题。
“陈医生的事情处理完了吗,车没问题吧?”
“没什么大事,追尾不严重,保险公司已经在处理了。”
“哦。”
陆严沉默了两秒,又问道:“你和陈医生...是怎么认识的?”
“他是我大学师兄,也是我大学时社团的老大,我就是跟着他学的登山,不过玩得不好,后来念书太忙,也就慢慢弃了,所以现在没事他就老念叨我,说我越来越懒。”
陆严有些意外,在他的认知里,庞滢一直都是那种偏文静的做事沉稳的女生,他没想到她还玩过登山。
玩登山时候的庞滢会是什么样子呢?陆严有些好奇,又有些落寞,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庞滢,连道听途说的都那么少。
“女孩子玩登山还挺酷的,真厉害。”陆严勉强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你为什么会想当牙医啊?”
高中的时候,陆严就很好奇这个问题了,以庞滢当时的成绩,他以为她会去做更多更厉害的事情,没想到会是牙医,虽然牙医也挺好。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当时就觉得人能有一口整齐健康的牙齿,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所以大学就学了口腔医学。”
“你呢,我看过你朋友圈,你不是学跳舞的吗,怎么又会去学美甲的?这两件事搭在一个人身上,还挺不可思议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严瞬间沉默了下来。顿了顿,他抬头直视着庞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我没有上过大学,跳舞是兴趣,学美甲是为了生存。”
庞滢愣了愣,她的确没想过陆严连大学都没念。察觉到陆严明显防备起来的情绪,她迅速收起面上的惊讶,笑着接道:“那你一定花了很多功夫,两件事都做得这么好。”
陆严没接话,只是笑了笑。
他好像生气了,庞滢有些头疼。她也没说什么呀,虽然他的学历的确是低了些,但学历本身并不能代表所有问题。比如她之前瞎了眼看上的那个狗男人,名校金融心理学双硕士,该不是东西的时候还不一样不是东西。
庞滢想着该怎么哄人时,服务员正好送了鱼片粥过来,她不得不暂停了聊天。
觑着庞滢也开始不说话,陆严的情绪愈发低了下去,心里开始止不住的烦躁,他有什么立场发脾气,庞滢又没有错,是他自己情绪敏感心里介意,凭什么摆脸色给庞滢看。
他抿着唇低头看着粥碗上蒸腾的热气,越想越后悔。
陆严,你真是差劲透了!看你把气氛搞成什么样了,庞滢肯定开始后悔和你出来吃饭了。
“好香!陆严,你快尝尝,这家的鱼片粥真的超好吃的。”
带着笑意的兴奋的女声不带丝毫芥蒂地自对面传来,一瞬地狱一瞬天堂,陆严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想也不想地拿起手边的搪瓷调羹迅速舀了一勺鱼片粥送到嘴里。
粥太烫,送得太急,含在嘴里的时候除了烫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但陆严还是笑着说了句:“是很好吃。”
庞滢得意地笑:“是吧,今天跟我出来吃饭不亏吧?”
陆严也笑,摇头:“不亏,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生滚鱼片粥。”
吃完饭,雨也停了,被雨水洗过的街道透着早春的清新,两人在粥铺门口分手。
庞滢:“下次有空再约着一起过来吃。”
陆严:“好。”
庞滢笑了笑,转身朝着停在街尾自己的车走去,陆严目送着她慢慢走远,他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这个约定庞滢是不是只是随口一说的,但他还是觉得高兴。
陆严正要转身回家的时候,看到庞滢又小跑着往回赶,他顿住脚步,以为庞滢是落了什么东西在店里,于是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怎么了,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庞滢在距离陆严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握着雨伞的两手背在身后,微微偏头看着陆严,笑着答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跳舞的时候特别帅,我就是想来告诉你这个。”
说完她扬手朝陆严挥了挥手再次告别,这次的步伐走得格外的轻快。
陆严愣住了,他没想到庞滢去而折返居然只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回过神的时候,庞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街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