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堇一念》土匪帅

6、第 6 章

　　字正腔圆的声线尾音带着些许亲近的拖腔。
　　一瓶带层薄雾的冰矿泉水出现在崔念的眼前。
　　崔念明显的一愣，抬起头看向站定自己面前微笑着的，足足高了自己半个头的男人。
　　虞堇一，寻玉阁神乎其神的大少爷。
　　又来了是吗？
　　“我不渴。”
　　母亲死后，崔念见过太多这种同情亲近。这些同情心泛滥的“大善人”，仿佛天生自带普度众人的光芒，听闻他悲惨的身世，无不唏嘘一番后委身来表达一番善意。
　　那些明明事不关己，还满眼廉价的同情，习惯性的对他们认为的这些可怜人报以一文不值的同情。崔念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可以一如既往的漠视，可是久违的不耐却在这时涌上心头，低着的头掩盖着眼神里随时要发泄而出的暴躁。
　　虞堇一并不介意这青春期的破小孩的冷漠不理，他随手把冰水放在一旁的台阶上，从一侧口袋掏出了一包烟，挑眉笑道：“来一根？”
　　........
　　崔念抬起头，第一次认真的看向那张精致俊逸的脸，仿佛是想从那双含笑的眼里找寻哪怕一丝，令人作恶的同情。可是这双灿灿眸光里干净的只有笑意。
　　突如其来的火气一如来时那般消失的彻底，崔念有那么几秒，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虞堇一依旧保持着递烟的动作。他少年得志，脾气着实算不上太好，只是外表生的太有欺骗性，外人总觉得他是个谦逊有礼的世家子弟。
　　虞堇一难得的耐心爆棚，小破孩儿却大有将不动于衷贯彻到底的节奏。
　　“真的不来一根？”
　　崔念的视线这才看向白皙纤长的手指。是没抽过的好烟，伸手接过，叼在了嘴上，崔念顺手在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微低下头点燃，动作爽利一气呵成。
　　“烟不错。”崔念长呼一口气，靠在仓库入口处的拱门上，随着吸烟的动作，眼舒适的眯起。
　　“小哥，有品位。”
　　“你可比我大多了。”不似虞堇一般说话般字正腔圆清亮悦耳，崔念的声音带着沙沙的冷漠。
　　虞堇一被逗乐了，抽了一口烟，手肘压向崔念的肩膀，侧头低声笑着慢慢吐出个烟圈。
　　昂贵的烟草味夹杂着虞堇一身上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小哥，够酷啊！”
　　崔念微晒，跟寻玉阁里的其他大师傅不同，虞堇一脖子手腕手指上没有带很多乱七八糟的恶贵的珠串挂件。全身上下，单单在骨节分明的左手腕上带着一圈黑绳装饰，黑绳上缠着一颗文理清晰，对于崔念的眼光来看，十分低调的一颗长圆形的珠子。因着他抽烟的动作，手腕上那根黑绳的坠子在崔念的视线里微微晃动。
　　崔念打工的遇见咖啡厅坐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对面就是高楼林立的写字楼，见过的高级白领，投行精英不算少，却罕见的有像虞堇一这么只着低调的装扮能从骨子里就散发出一股子少爷本爷气质的人。
　　虞堇一抽烟的动作闲适享受，有种成年人的洒脱性感，这对急需长大成年离开崔峰的崔念，没由来的又是一阵烦躁。
　　崔念略皱着眉抬头：“你能把手放下吗？”
　　两人靠的极近，虞堇一又高，一米八几的大个儿，杵在175的崔念身旁，简直有种把他当拐棍的嫌疑。
　　崔念本来对自己近期窜起的身高挺满意的。
　　刚还一派岁月静好，友谊小船缓慢起航的势头被单方面制止航行。虞堇一低头看向那双嫌弃的眼，几乎是立马就猜到了少年的心思，禁不住的笑了起来，谁家少年没有过对自己身高不自信的阶段？
　　崔念不知这个大少爷是哪里的笑穴被点着了，笑到后来身形不稳，手肘却依旧没有放下，倒完全有把他当拐棍的打算。
　　虞堇一笑的不带一丝眼力价，这大概是他这几年来遇到的最有趣的小孩了。
　　崔念皱着眉头，刺拉拉的短发每一根都写满了烦躁。
　　小鬼脾气还挺臭。虞堇一在心里默笑，“别生气，别生气，没有恶意，就是觉得你挺逗。”
　　虞堇一见好就收，收起肆无忌惮的笑脸立正站直，依旧是那位温润如玉，值得所有人信赖的寻玉阁少东家。
　　虞堇一放风结束，心情大好转身离去，抬起的脚却在迈出去两步后又转了个方向，只见他眨眼笑着继续在黑了脸恼火中的小孩面前加了一把火：“特像我在国外助养的那头狼崽子。”
　　狼崽子崔念……

　　隔天，崔念正蹲墙脚抽烟，看着被夕阳映衬的红彤彤的天空，心情不错。
　　崔峰凌晨才归家，估计输了钱心情不好，出去喝酒闹事碰到硬茬，被一圈人围殴了一顿，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动弹不了。
　　那大少爷就在这时候闲庭信步般走来。依旧靠在崔念的身旁，也不做什么，只是站在太阳晒不到的地方，顺着崔念的视线，眯着眼看天边。
　　崔念手指夹着少爷上供的半根烟，斜眼抬头看着虞堇一，吐出一口烟圈：“大师傅也这么闲的吗？”
　　虞堇一笑：“反正比搬运工闲。”
　　“好像也是。”
　　那是虞堇一第一次见到崔念笑，区别于总是冷漠不语时略带凶狠的模样，那笑容竟格外的，怎么说，格外的纯良。崔念生的好看，特别是那双明明不大却似含着星辉的眼睛，那一笑，宛如十里桃花开，颇为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