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可平》长脖子野鸡

3、第三章

　　“我的小花啊，我可算盼着你了，可想死你啦！”

　　张小花给正在吃火鸡面的陆曼来了个锁喉，呲牙咧嘴的警告她：“我再告诉你最后一次，叫老子—温莎！”又白了一眼陆曼：“少装，你还能想我？”

　　陆曼谄媚一笑，把火鸡面往前推了推：“哎呀讨厌…吃火鸡面嘛小花。”

　　“哼…吃！”
　　…
　　没认识张小花的时候，陆曼还是个买校门口炒年糕都要考虑很久的穷逼初中生。而张小花早已经学会了零食自己吃几口，剩下的送给流浪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曼所在的那个年级的同学都开始传，说张小花是被城里有钱人收养的孩子，更有人说张小花她妈被有钱人包养了。因为她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土了吧唧的人，偏偏一身的名牌，还经常随手拿出百元大钞。

　　后来大家才知道，张小花她爸中年暴富，经营的养猪场垄断了当时的整个地区。

　　小孩子好像天生不知道言语对别人的伤害有多大，他们肆意的放大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关于某个人的谣言。然后开始信誓旦旦的到处传播，一副好像自己就是亲历者的样子，还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的有鼻子有眼。

　　而当事人此时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去反击去解释，他们会说他狗急跳墙；不在乎，他们又说他装清高。总之，当事人在他们眼中已经坏透了，所有带有恶意的词语都可以加诸在他身上。他好像就是个行动的病毒，谁和他靠的近一点，就会被传染上，所有人都恨不能和他离得十万八千里远才好。

　　而当后来，谣言被打破时，大家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嘻嘻哈哈的转向另一个可供取乐的“小宝贝”。没有人会记得，有人因为他们的一句话，受过什么样的伤害，从此有什么样的变化，谁在乎呢？一句玩笑而已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曼和张小花是怎么认识的呢？这还要从炒年糕说起。那天陆曼去买炒年糕的时候，小摊前已经聚了很多人，她好不容易挤到老板能看到她的位置时，大家突然都散开了。怎么，难道她是煤气罐吗？大家怕她漏气儿了？

　　她转头一看，原来是有个女生过来了。穿衣服的品味…颇有点城乡结合部的意思，她也过来买炒年糕。周围的人顿时眼神不太一样了，有眼里充满鄙夷的，有等着凑热闹的，有几个还开始交头接耳，陆曼依稀听到了“穷酸”“装逼”这几个字眼。

　　这女生就是张小花，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昂着头站的笔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但最后付钱的时候，书包里却怎么也翻不出钱。这时，旁边的声音再也没有遮掩了，“哎呦，今天不当大款了啊小花同学？”

　　陆曼看见，张小花低着头，嘴巴抿出一条线，一声不吭。从没有塌下来过的肩膀，慢慢松动，书包要挂不住似的，都快要掉下去了。

　　“老板，我和她的付一起哦。”陆曼忍着心疼摸了张十块的递给老板。

　　张小花一脸震惊的看向陆曼，陆曼冲她耸了耸肩。所有的谣言张小花都知道，她也解释过，可没有人信这个当事人。她只好用尚且单薄的脊梁撑着少年人岌岌可危的尊严。可是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差一点就丢掉了她一直以来勉力支撑的东西。

　　天地良心，陆曼只是因为没有零钱，而当时的情况也不好意思让老板找钱。当然这个她可没给张小花说过。

　　从那以后，陆曼终于实现了炒年糕自由，张小花也换了投喂对象。
　　…
　　“哎我说陆曼，你这一个人跟守寡一样待这地儿，就没打算找个？”

　　晚上他们几个围着火炉子烧土豆的时候，张小花十分没眼力劲的提出了这个完全没有意义的话题，说着又一脸坏笑的用胳膊肘子碰了碰小山子，“还是，你对小山弟弟，嘿嘿嘿嘿…”

　　小山子看了眼张小花和陆曼，活像进了盘丝洞的唐僧，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我还小啊姐姐们。”

　　陆曼把烧熟的土豆扔到张小花面前，没好气道：“你可闭嘴吧，就他？”

　　“嘿，我怎么了？菜场大妈都叫我帅哥来着。”

　　“是啊是啊，那个大妈管隔壁卖茶叶蛋的大爷也叫帅哥。”陆曼挑了一个焦黑的小土豆扔给小山子：“吃，憋说话。”

　　张小花托着个表皮沾满灰的土豆，烫的她从左手扔到右手，又从右手扔回到了炉子上。陆曼白了一眼她，捡起土豆，吹了吹上面的灰，然后掰成两半，一点一点的扒干净了土豆皮后又重新递给了张小花。

　　烧过的土豆有种不一样的味道，又甜又绵，吃到嘴里，这股绵软就化开在了口腔里，再撒点盐和辣椒面，香啊，这东西吃不腻的。

　　张小花长年呆在南方工作，南方的饭菜对于北方人来说口味偏淡，数量偏少。况且张小花一米七五，一百四十斤的体格，相较于南方姑娘，可以说是五大三粗了，胃口自然大的也不是一点半点。她经常给陆曼打电话时在说，出去聚餐根本吃不饱啊，回去还得叫外卖。
　　…
　　夜深了，嚷嚷着要和陆曼喝到天亮的张小花已经喝的舌头都大了，颠三倒四的说道：“你说，你为什么非得跑这破地儿来，你…姐妹劝你一句啊，人生在世，就这么几…几十年，你何必呢…嗝～”

　　“行了吧你，这什么破酒量，走了，我带你回去睡觉。”陆曼一脸嫌弃的把酒瓶从张小花手里拿过来，过去拉她起来。

　　“你跑这么远，你…你有病你。”张小花挥着两根棒槌一样的胳膊不让别人碰。

　　“对对对，我有病…我天姑奶奶你也太重了吧。”陆曼连拖带拽的把张小花安顿到房间已经快两点了。

　　出来看见前台小姑娘困的头都快磕桌子上了，陆曼敲了敲桌子，轻声道：“你回去睡吧，今晚我在这儿就行。”

　　前台小姑娘还没清醒过来，“我来吧，你都喝了那么多酒了。”

　　“听话，快去吧，我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