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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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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文本来看艾澄坐在那儿,正在犹豫着怎么开口和他说话,自己正反复导演着两人好像又巧遇的场面,忽然见到艾澄接了个电话,就走出了酒吧。
舒文很懊恼,导演了这么半天都没用上,叹了一口气,想:他不在,我还呆在这里干嘛,干脆回家吧。
出门开了车,忽然看见前面路口处艾澄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舒文又想反正我也没事儿,干脆跟着他看看他干嘛去。
艾澄坐上出租车,直接到了老板说的那家宾馆,深吸了口气,提前吃了镇痛片,这才坐电梯上楼。
舒文跟着艾澄来到宾馆,看他走进去,自己又不能再跟进去,只能将车停在附近,坐在车里盯着宾馆的大门。他知道来宾馆一般都是做什么的,心里乱糟糟的想是不是上次的那个男人在上面等着艾澄?只一想到艾澄和别人那样的情景,想到艾澄晕红了双颊躺在别人怀里的情景,舒文忍不住想砸碎了车窗自己飞上去瞧瞧。
他对自己说这只是不甘心,自己难道就这点魅力吗,情人刚和自己分手就立刻找了别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如自己。他要去嘲笑艾澄,眼光怎么这么差。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不知道多久,舒文终于又看到了艾澄。
艾澄慢慢的从宾馆里走出来,看起来很憔悴,脸色难看的还不如刚进去的时候。这和舒文想象中的晕红双颊相去甚远,所以他深深的舒了口气。艾澄不是上去和别人做那事了,那是做什么呢?上次那个和艾澄一起走的男人也没出现啊,难道还在上面?
舒文突然发现自己精明的脑袋不够用了,想不出来,索性就不想了,开着车,悄悄的跟在艾澄后面。
艾澄好像有些走不动了似的,双腿轻轻的打着颤。走一会儿,就得停下来靠着东西歇歇。旁边有路过的出租车冲他鸣喇叭,艾澄微微摇头示意不坐。去的时候车钱客人给出,回来的时候还是省下那钱治病吧。
舒文看着他,就这么步履蹒跚的走着,很久,才走到公交车站。
车站等候的人很少,舒文看了看车上的电子表,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车,一般公交车的末班车最晚就到十点半。
艾澄很幸运,他想坐的那一趟回家的车就是十点半发的末班车,开到这里时正好能赶上。要是再晚,就只能打出租车了。艾澄上了车,扶着车上的座位,慢慢走到了最后一排。
车上的人也很少,只有零星几个。艾澄坐在了最靠右的位置,轻轻阖上了眼。
他身上很痛,刚才被客人折磨的几乎昏死过去。各种各样的玩具都被用在了自己身上,让他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玩具。为了钱,自己甘愿被玩具操弄,真是可笑可悲。有钱的老板看自己越痛,就越兴奋,越加凶猛的在自己身上逞他的□□,直到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才肯放手。艾澄觉得,自己好脏,好恶心。
他很想哭,但是怕人看见,所以才选择了这样一个座位。不是因为有多苦,而是因为疼,所以才哭,他这样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当自己攒够了钱,治好了病,上了大学,现在受的苦,全部都值得。不管怎么样,都要坚持活下去,为了大学,为了自己的未来。
舒文的车跟在公交车的侧后方,正好可以看到艾澄靠在玻璃上的侧脸。他好像睡着了,双目是闭着的,长长的眼睫覆在眼上,撑起了一片黑影。他的表情宁静而随和,仿佛世间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烦恼,忧伤。
但是借着柔和的月光和街上璀璨的霓虹灯,舒文还是看见了,一行晶莹的泪水顺着艾澄歪靠在玻璃上的脸颊滑了下来。泪水滑过他右眼角的那颗浅棕色的小痣,一路下来凝在他瘦削的下巴上。
那颗漂亮的泪痣,深深的刺痛了舒文。他情不自禁的想:如果没有这颗痣,你是不是就不会总这样流泪?
舒文一路跟着艾澄坐的公交车,在下面偷偷瞧着他。艾澄大概是身上实在太痛了,迷迷糊糊中忘记了本来要下车的那站,等发现时,已经坐过了好几站。
艾澄茫然的下了车,发现这里自己根本不认识。他左右看了看,这是一个很偏僻的车站,周围别说出租车,连行人都很少。艾澄干脆坐在了候车亭的椅子上,总有出租车会路过的吧,那就在这里等着吧。
等坐了下来,艾澄好像根本忘了自己应该注意出租车的,又闭上了眼睛。
舒文将车远远的停了下来,关了车灯,静静的看着候车亭里的艾澄。他已经一动不动的坐了好半天了,还没有起身回家的迹象。舒文不知道他其实是坐过站了,还以为他专门来这里等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艾澄有丝毫的动静,他的身边,却突然绕出了三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
其中一个人一把抢走他随身携带的小包,艾澄昏昏沉沉的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三个人已经拿着他的包跑了。
艾澄反应过来,立刻使足了全身的力气追上去,瞬间拉住了最后那人的衣服。街上本来人就少,那三个人看艾澄居然不怕死追过来,索性也不跑了,将艾澄围在中间,其中一个“啪”的亮出了匕首。
这一连串的动作就在瞬间发生了,舒文一看不好,急忙发动车子向着艾澄的方向驶了过去。
艾澄无畏的看着那三个混混,说:“把钱还我。”其中一人看见竟有车开了过来,给其他两个使了个眼色,三个人立刻不再理艾澄,飞奔着逃走。
艾澄不干,使劲揪住那人的衣服,嘴里喊着:“还我!”
那人看舒文的车越驶越近,艾澄还死揪住自己不放,一着急,将匕首弹出来,使劲的刺了一下艾澄。
艾澄胳膊上被划了好大一个血口,血立刻哗哗的流出来。他被吓的有些傻,任由那三个混混抢走自己的包一溜烟跑了。
艾澄跌坐在地上,捂住自己流血的胳膊。白血病人最怕的就是流血,因为不像常人一样可以自动止血,他们若是有流血的伤口,轻点就是贫血,重点就会休克。
艾澄看着自己的鲜血,恍恍惚惚的,忽然觉得有人一把抱住了自己。
舒文看到艾澄和混混们起冲突的时候,就发动了车子。但是距离离得实在太远,等他赶到的时候,艾澄已经被划了一刀,跌到地上。
舒文下了车,一把抱住艾澄,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脱下自己的外套帮他包扎起伤口。
艾澄回过神来,看清楚是舒文,讷讷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舒文气急败坏的吼:“你是傻子吗?!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要钱你就给他们啊,干嘛还追上去?要是伤了命怎么办?”
艾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下了头,低低的说:“我以为……他们不敢扎我的……”
舒文扶他起来,说:“白痴。我送你去医院。”
艾澄摇摇头,说:“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回家。”说完,挣开舒文的扶持,一个人走到路边。
舒文追上去拽住他,说:“现在哪还有出租车?你要回家,我送你。”
艾澄还是摇头,执着的站在路边。
舒文气的浑身直抖,说:“好,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是吧?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不管了!”说完,抛下艾澄,开着车就走了。
可是走没五分钟,他又绕了回来。艾澄还是摇摇晃晃的站在路边等车,舒文打开副驾驶的门,说:“上来吧,我顺道载你回去。”
艾澄最后还是坐上了舒文的奔驰车。舒文一路上开着车,觉得身边的艾澄异常沉默。舒文斜着眼偷偷瞧他,发现他仍是如坐公交车时一样,闭着眼睛养神。
舒文知道他没睡,于是开始没话找话:“伤口还疼吗?”
艾澄隔了很久,才轻声说:“不疼。”
舒文说:“家里有紫药水吗?回家上点。还有消炎药,吃点免得伤口发炎。”
艾澄“嗯”了一声,就不再答话。
舒文觉得有些尴尬,自己不是应该讨厌他吗?为什么在看到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还会关心他?
随即一想,艾澄虽然骗了自己,可是在和自己好的时候,也是真真切切的带给自己幸福和欢乐的啊。而且就算是陌生人,他遇到了这种事,自己也理应伸出援助之手。这么一想立刻就释怀了,说:“以后别再为了那点东西不要命了知道么?那些都是亡命之徒,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他们要,就给他们呗。”
艾澄听到这句话,沉默了好久,才慢慢的说:“我的钱,他们要不起也不能要。要了,是要折寿的。”
舒文丝毫没听出艾澄话里的意思,他无所谓的说:“什么钱要不起?我没跟你说吗,安全才最重要!”
艾澄笑了笑,没再说话。心里却苦涩的想:用来救命的钱,要了和要命有什么区别?更何况,这钱,还是自己用身体换来的。
舒文一路将艾澄送回了家,下了车一直跟着他走到地下室门口,艾澄回过头说:“谢谢你送我,你回去吧,我去找房东要钥匙。”
舒文看着艾澄的眼睛,那样清澈似水的眼眸,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悲伤?再看着他淡粉色的薄薄的唇,泛着惨白的肌肤,突然萌生出想要吻下去的欲望。
看着艾澄虚浮的脚步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舒文叹了口气:自己,果然还是太心软了。对着这个狠心欺骗自己的人,就是没办法硬起心肠不理。
舒文回到家,都已经十二点多了。李可没有睡,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
舒文只觉得疲惫万分,淡淡的说了一句:“怎么还没睡?”就径直回了卧室换衣服。
李可跟着他进来,说:“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了?”
舒文放好了衣服,脑海中忽然浮现艾澄原来帮自己放衣服时言笑晏晏的景象,他一阵恍惚,说:“公司里有点事,我加班来着。”
李可说:“我有话要和你说。”
舒文绕过他,打算直接去浴室洗澡,说:“明天再说吧,早点睡吧。”
李可说:“关于艾澄的。”
舒文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他。
李可说:“你到底给了他多少钱?真的是一百五十万吗?”
舒文说:“对,是一百五十万。”
李可嗤笑了一下,说:“那他还真是贪心啊。一百五十万,这一辈子还不够他花的?干嘛还要去做那种下贱的事?”
舒文有些怔忡,他看着李可。
李可说:“你不知道吗?他在酒吧里做少爷,卖身挣钱。”